论许秦豪电影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时间:2022-08-07 08:20:01

论许秦豪电影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摘要]迄今为止,许秦豪一共导演了三部影片。在他的影片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一大亮点,许秦豪成功地运用了电影中的视听元素来刻画人物。本文试从三个方面来分析许秦豪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分别是通过隐性的矛盾成分凸显人物性格,通过精致的细节描写刻画人物形象,通过巧妙的象征符码表现人物内心。

[关键词]矛盾成分;细节描写;象征符码

许秦豪是近年来在韩国甚至亚洲都很有影响的一位韩国导演,目前为止,他的影片只有三部,分别是《八月照相馆》(《八月的圣诞节》)、《春逝》和《外出》(《四月的雪》)。国内大多数文章对许秦豪影片的评论多为就某一部影片进行的影像本体分析或主题研究,如《〈八月圣诞节〉的影像世界》,《充满诗意的〈春逝〉》,也有就他的全部影片进行的评析,如《如秋叶般静美――记韩国导演许秦豪》。在许秦豪的影片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一大亮点。他的影片没有复杂曲折的情节,没有强烈的冲突,没有绚丽的画面,却以其精致、细腻吸引了众多的观众。而许秦豪想要在电影中传达的东西也正是体现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

一、通过隐性的矛盾成分凸显人物性格

“许秦豪的爱情片是不讲究启承转合的情节和标新立异的影片构架,是一类非情节性的文艺片。”许秦豪总是将他要表现的内容娓娓道来,不急不慢。虽然他的影片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但在人物的塑造上,许秦豪往往通过将人物置于一个两难的困境来凸显人物性格。这在他的三部影片中多少都得到了体现。

《八月照相馆》中的永元是一个患有绝症的照相师,他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在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一段虽不浪漫但却温馨的爱情悄然而至。应该说,永元是个乐观而且细心的人,他知道自己得了重病,而且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但他却没有将自己的痛苦告诉别人,让关心他的人和他一起承担,还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工作,默默地安排着一切:与旧同学聚会、合影;教父亲用录像机等等。只是在偶尔会借酒浇愁,在酒后以玩笑的方式告诉好友:“我快死了。”而在面对爱情的时候,他的处理也很自然,没有那种“过把瘾就死”的想法,而是让爱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与德琳一起吃冰淇淋,聊小时候的事情,一同去游乐场玩过山车,在德琳睡觉的时候为她调风扇。一方面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和痛苦;另一方面则是爱情的甜蜜和美好。在对待死亡以及爱情的态度上,永元的性格得以显现。

可以说,《春逝》中的韩恩素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一方面她向往那种传统的单纯美好的爱情;另一方面她又对这种爱情不信任,追求一种物质上的享受。体现在影片中,即她和李尚优的爱情。他们的爱情开始于工作中,他们一同去风景如画的江原录音,在那种远离都市的喧嚣与市井的环境中,自然朴实的尚优吸引了恩素,但恩素并不是满足于这种爱情的人。于是,当他们结束工作回到都市后,恩素的感情很快就淡了,不久便与另一个能给她车(车在这里代表着优越的物质生活)的音乐家在一起了。恩素对尚优的爱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作为一个传统的大男孩的李尚优却一直执著于那份爱情。通过这两个人对待爱情的态度,两者的性格都得以体现。

在运用矛盾凸显人物的性格中,最为深刻的应该是《外出》。《外出》中设置了两对夫妇,男女主人公各自的伴侣分别背叛了他们,在他们的伴侣出车祸的同时,他们得知自己遭到了背叛。一方面是最爱的人出车祸的痛苦,另一方面却是最爱的人背叛自己的愤怒。矛盾还不止这些,在他们照顾各自伴侣的同时,他们却不知不觉地发展出了感情,他们自己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经历了所有他们的伴侣曾有过的痛苦挣扎。通过这两对矛盾,人物的性格得到了很好的展示。他们是善良的,对待住院的、背叛自己的伴侣也是悉心照料的,但他们的感情却也是真实的。

在许秦豪的影片中,人物形象与电影的总体风格是统一的。他们不会以极端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歇斯底里,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也一直是这样平静的。导演正是通过一个又一个隐含在人物内心的矛盾来表现人物。通过他们的行动,观众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矛盾和痛苦。

二、通过精致的细节描写刻画人物形象

通过细节刻画人物形象是许秦豪影片最为成功的方面。在他的影片中,细节总是在不经意间展示出人物的一个个侧面。

在《八月照相馆》中,细节用的最成功的地方是在表现永元对死亡的恐惧上。虽然在影片中观众常常看到永元的笑脸,但是在内心深处,永元对死亡是恐惧的。影片中有这样一个细节,在一个打雷的夜晚,借着闪电的光,观众可以看到漆黑房间里的永元并没有睡着,他忍不住爬起来开了灯,然后又回到被窝里闭上眼睛继续睡觉。雷声继续,灯的亮光并没有给永元带来安全感,他裹着被子坐了起来。这时,导演用了一个永元的脸部特写,闪电的光不时照在永元的脸上。然后导演将镜头切到了永元父亲的房间里,永元的父亲已经睡着。这时,画面右上方的门被打开,画面中出现了永元的双脚,渐渐地,永元整个人入画,他悄悄地睡在了父亲的旁边。导演通过这一系列镜头让观众感受到了永元内心的恐惧。在警局,坐在角落,捂着耳朵的永元突然站起来破口大骂,这与他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截然相反,但这个情节并不令观众感到突然,因为这既是他醉酒的表现,同时也是他内心恐惧的一种外现,发泄。

《春逝》中,导演对尚优内心的刻画尤为细腻。导演仅用两个镜头就刻画了尚优初恋时的腼腆,以及还像个大男孩那样不成熟。第一个镜头中尚优正在接恩素打来的电话,这是恩素第一次打电话给尚优。而下一个镜头则是躺在被窝里的尚优不好意思地“哎哟”了一声,并用被子蒙住了头。导演通过这两个镜头将尚优接完电话后的心情表现了出来。

可以说《外出》中的舒英和仁书内心的情感变化是相当丰富的,导演正是通过一些小的细节将他们内心的东西表现出来,从而刻画人物形象。镜头中是在医院里的舒英,然后摄影机从舒英背后拍过去,观众可以看到舒英正在她丈夫的外遇的床边,我们可以知道舒英是想看一看自己的丈夫到底为了怎样的女人而背叛自己。而当仁书走过来并问她:“你在这儿干什么?”时,她没有说一句就走了。这个镜头在影片中虽然只有几秒,却显示出女性特有的一种心理。而下一个镜头就是仁书走到了舒英丈夫也就是自己妻子的外遇床边,并在舒英旁边坐了下来,看了舒英丈夫一眼就走,虽什么也没说,观众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很多很多。导演通过这两个细节反映了有同样遭遇的两个人不同的处事方式。

在许秦豪的这三部影片中,还有一些常用的细节,如在《八月照相馆》和《外出》中,当男女主角开始恋爱后,女主角在见男主角之前都对自己的容貌非常在意。《八月照相馆》中的德琳原本不化妆,而后来却开始化妆了,并在见永元之前用镜子仔细地照了照。《外出》中的舒英在咖啡馆等待仁书时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导演通过这样一个普通却又真实的细节表现了恋爱中女性特有的心态。

而在处理男主人公的痛苦时,导演习惯让男主人公借酒浇愁,永元是这样,仁书也是这样。他们有痛苦往往选择一个人承担,在承受不住的时候也只是选择用酒精暂时麻痹自己。这跟他们性格中的隐忍、内敛密切相关。

电影最重要的元素就是影像,成功的细节描写往往胜过很多句台词。许秦豪的电影便是如此,他的影片台词并不多,但是其中的人物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与他对细节描写的成功运用是分不开的,精致而又恰当的细节往往能使观众印象深刻。

三、通过巧妙的象征符码表现人物内心

“影像符号的象征,不是‘以自身为符号’,而是表现为对符号自身意义的某种超越,通过对这种超越性含义的理解,我们就可以寻找到具体实物(或实景等)表象抽象出来的更深层次的意蕴。”

这在《春逝》中最为突出,恩素与尚优的关系多通过即时面来表现。恩素第一次邀请尚优去自己家的时候是问他“要不要吃即时面”。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也多次提到即时面,尚优为恩素煮即时面或者他们一同吃即时面,而在他们的恋情即将结束的时候,恩素让尚优为她煮即时面,尚优以工作为由拒绝了,并说“你当我是你的即时面吗”。即时面代表了现代生活的一种快节奏,恩素是习惯于这种生活的,她一个人单独住在象征着现代社会的那种钢筋水泥的公寓,而尚优却是传统的,他和家人一同住在具有典型韩国特色的平房里。同时,他们俩的这种差别还体现在对待泡菜上,韩国人是一天三顿离不开泡菜的民族。恩素不会做泡菜说明她并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型的女性。

在《八月照相馆》和《外出》中,导演充分运用了玻璃来表现距离。《八月照相馆》中多次出现男女主人公隔着玻璃进行交流的镜头,导演仿佛一开始就要告诉观众他们的结局不会圆满。而在影片的最后,永元来到德琳工作的那条街,坐在咖啡馆中,隔着玻璃看外面正在工作的德琳――这个自己爱着的女人,深情地用手摸着玻璃上德琳的影子。而当德琳离去的时候,永元的目光却久久没有离开,这份深情胜过千言万语。玻璃不仅阻隔了现实中的他们,在这里玻璃也代表了他们之间即将阴阳相隔。同样是隔着玻璃,在《外出》中,已经到了车站的舒英又回到了仁书住所对面的咖啡馆,看着对面窗户中的仁书,不禁泪流满面。他们之间虽然不存在阴阳相隔,但他们也无法生活在一起。在这两部影片中,导演似乎想告诉观众,玻璃虽然隔开了他们之间物理意义上的距离,但却没有拉开他们心灵的距离,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影片中的象征符码往往是多义的,不同的观众可以看出不同的内容。象征符码的运用能造成一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不仅使人物形象更为丰富,也增加了影片的内涵。

许秦豪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与其影片的总体风格统一的。他的影片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影片中的人物也都是一些普通人,而不是边缘或弱势群体。他的影片平实但却精致,影片中的人物虽然平凡但却真实、感人。导演正是通过隐性的矛盾成分来凸显人物性格,通过精致的细节描写来刻画人物形象,通过巧妙的象征符码来表现人物内心,不动声色地将一个个感情丰富的人物呈现在观众面前,通过人物而不是通过台词将导演想要传达的东西传达出来。

[参考文献]

[1]崔根德:《韩国儒学思想研究》,学苑出版社,1998年1月第1版。

[2]蒋萍萍:《爱的乐章回响在生命尽头――评〈八月圣诞节〉》,载《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1年第2期。

[3]李办彤:《充满诗意的〈春逝〉》,载《广东艺术》,2005年第2期。

[4]吕怡、张会军:《〈八月圣诞节〉的影像世界》,载《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1年第l期。

[5]彭旭东:《象征――表意功能放射的精灵――从影片〈风月〉看电影象征手法的运用》,载《福建艺术》1998年第l期。

[6]徐幼雅:《如秋叶般静美――记韩国导演许秦豪》,载《电影》200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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