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经济学中公平价格思想的演变

时间:2022-07-31 10:53:00

西方经济学中公平价格思想的演变

摘要:价格是现代微观经济学的基础和核心,市场交易的利益关系是通过价格来调节的。因此,公平价格就成为经济伦理分析的逻辑起点。在西方,从自然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古希腊罗马时期,经中世纪到18世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逐步确立,公平价格思想大致经历了伦理的“绝对公平”价格论、调和的“等级公平”价格论和经济学的“利益公平”价格论三个阶段。这种思想变革说明,经济发展既是学术繁荣的归宿,又是促进学术进一步繁荣的推动力。

关键词:西方经济学;公平价格;公平价格思想;绝对公平;利益公平

中图分类号:F014.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2972(2007)05-0012-05

价格是经济学的核心概念。在商品经济条件下,市场交换的利益关系是通过价格来调节的。所以,公平价格就成为分析经济伦理秩序的逻辑起点。“‘什么是公平’这个一般的问题和‘什么是公平价格’这个特殊的问题,从来都是作为关键的问题深深打动着富于思想的头脑”。纵观我国学界以往的研究成果,大多是从价值规律或供求关系的角度出发来考察商品价格的决定,对于价格机制背后的经济伦理思想,则少有涉及。本文拟从经济哲学的角度,对西方经济学中公平价格思想演变进行探讨,以揭示经济公平所具有的历史的科学意义。

一、伦理的“绝对公平”价格思想

在古希腊罗马时期,自然经济占绝对优势,商品经济虽已存在,但尚不发达。市场交易仅是个人行为,还没有成为社会生活方式的内在组成部分。人们生活在基于权利和义务的道德体系中。经济学从属于哲学和政治学,并不是脱离一般社会思想的独立体系。思想家对经济问题的研究常常是为了解决更重要的伦理或法律问题,并无经济目的。就整个时代而言,价格思想具有鲜明的伦理特色,追求市场交换的绝对公平与公正。

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认为,一切形式的渴望得到的行为,包括获取利润的交换行为,都具有潜在的破坏力,必须加以禁止。“在一个人承做一种作品时,法律给他以和卖者同样的警告,不要提高价格而是应索取其所值”。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中直接论及了交换的正义。他认为,公正的原则要求在交换前和交换后,交换双方都没有盈余或损失。“交换不应该比另一方更难以承受,他们之间的契约应该以事物的平等为基础,给人使用的一件东西的价值是用特定的价格来衡量的。因此,无论是价格超过物品的价值还是相反,都缺乏所需要的公平”。亚里士多德又根据交换动机将交换活动划分为两类:一类是合理地、恰当地运用物品是满足自然的需要;另一类是出于赚钱的理由来交换物品,这就是次要的、不恰当的运用。“如果一切交换都是非自然的,就很难看出人们是怎样拥有正义的品质的”。在他看来,交换必须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才能使它与现行的社会和经济关系相协调。罗马法学家对买卖过程中的价格形成问题进行了探讨。如公元2-3世纪的法学家鲍鲁斯曾说:“在买和卖中,自然法允许一方以低于事物应有之价值购买,另一方以高于事物应有之价值出售,这就是准许任一方哄骗其对方”。乌迫努斯在考虑讨价还价行为之合法与不合法时指出:“一个卖者用来宣扬他的商品的讲话,既不能看作是他的声明,也不能看作是他的诺言。但如他的讲话是为欺骗买者,虽然这不是一种违反其声明或诺言的行为,却是一种欺诈行为”。在分析价格问题时,法学家们总是以两个交换者的讨价还价是否存在欺诈意图为主题,而没有从更广泛的范围探讨市场动向,因而他们考虑价格问题的层面是比较狭窄的。

西罗马帝国崩溃后,支配西欧的是日耳曼民族,其基本经济组织马尔克是自给自足的公社团体。团体成员间不存在、也不容许以利得为目的的交换,这种思想一直持续到基督教产生的早期阶段。早期基督教是“奴隶和解放的农奴,穷人和无权利人,被罗马人征服或被他们驱散的人们的宗教”。它的教义是严格遵循耶稣基督的诫令“爱人如己――无论何事,你希望别人怎样待你,你也要如何待人”。神学家对公平价格的分析着重于经济生活的道德基础。巴西尔强调了交换平均的思想,“爱邻如己的人愿意占有的不多于他的邻人”。哲罗姆则坚持认为,一个人的赢得必定是另一个人的损失。“因为没有人希望取得价格超过其所值的商品,所以没有人应该试着把它卖得贵于其所值”。著名神学家奥古斯丁在《创世纪》的注释中,把“公平价格”看作是商品交换的公平准则。他说:“我知道有这样的人,即当购求抄本时,看见卖主不知抄本的价值,而他却自然而然地给卖主以公平价格”。相似的思想还可以从当时一则普遍流行的寓言故事中反映出来:“一个到罗马朝圣的僧人为他的主教买了一只银制圣餐杯。在与一群商人一道返回德国的途中,他向他们展示了那只容器,并告诉了他花了多少钱。商人们向他表示祝贺,告诉他付出的价格远远低于那只容器的价值,并笑道,尽管他是一个不问世事的僧人,但他比任何人都会讨价还价。僧人吓坏了,马上返回罗马,付给圣餐杯售卖者足够的钱,以达到价格”。僧人重返罗马付给圣餐杯商人更多的钱,也是道德力量使然。

总的说来,在中世纪以前,西方社会对公平价格问题的关注,主要是从个人行为的道德性出发,按照伦理原则,要求每个人在交换中都要对他人承担责任,强调市场交易的绝对公平。他们把获取利得的商业交换看作是欺诈行为而予以非议,“正如钉子钉在石头的接合处一样,罪恶也钉在买卖之间”。这种在道德规范下的公平价格思想,从经济哲学的角度看,其根本目的就是要论证以土地为基础的自然经济的社会秩序的合理性和有效性。思想家通过宣扬商品、市场面前人人平等的交换原则来体现公平、正义,并以此证明人对人的、不变的农业村社关系是公正、和谐的,进而排斥商品经济的运作方式。它对于劝导人们注重社会群体的稳定秩序是适用的,但与财富导向、利润导向的市场经济行为不一致。自11世纪起,西方社会的经济形势逐渐发生了变化,与日俱增的、以市场为导向的生产方式和分配方式成为个体与个体之间、个体与社会之间的新型关系。基督教神父和教会法学者清醒地看到,是价格涨跌而不是道德原则成为影响人们关系的重要因素。于是,他们不得不屈从世俗,重新考虑公平价格的决定问题。在13世纪中叶,具有调和色彩的“等级公平”价格论登上了历史舞台,成为中世纪经济思想的一个代表性观点。

二、调和的“等级公平”价格论

随着封建社会的发展和商品货币关系的扩大,进入市场交换的商品种类越来越多。在这种复杂的、大量的、经常性的交换中,市场体系对价格的调节作用日益显现。商业意识和宗教观念之间的矛盾也日趋尖锐:一方面,按照当时的基督教教义,一个把全身心奉献给上帝的人要从道义上对他人负责,不可因追求财富陷入贪婪欺骗的境地;另一方面,任何人要想在市场经济中求得生存,就必须胜过他人,精明于他

人,并且要战胜他人。人与人之间是对手,而不是兄弟。道德两难成为社会转型阶段的重要因素。经过半个世纪的宗教辩论,教会原来所恪守的一套说教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商业经营和教会教规相互调和的趋势。托马斯・阿奎那的“等级公平”价格思想作为这种调和论的代表,产生了较大影响。

托马斯・阿奎那从以下三个方面阐述了他的思想:

首先,他接受了前辈神学家反对商人通过不等价交换获取利润的行为,把公平价格归结为与商品的真正价值相符的价格。 “价格是商品本身的一种本质特征……无论把一件物品卖得贵于它的价值或隐瞒所出售的物品的缺点,都属于欺骗行为,从而也破坏了公平价格”。

其次,由于社会现实的变化,导致托马斯・阿奎那不得不关注人们生活中不断增长的市场取向。他以经验事实为依据,把公平价格定义为与产品的必要的社会成本相等的价格――“在不存在垄断和市场控制的情况下,售卖者间的竞争将使市场保持这样的价格水平,即仅仅收回生产成本和实现正常利润的价格水平。生产成本要足以维持工人的生存费用,包括维持家庭生活费用、教育和获取必要技能的费用。如果向工人支付的生活费用过少,工人的人口数量将会下降,市场供给将会下降,价格将会上升,直到必要的劳动力得到了再生产为止。如果利润太低,难以保证交易者去提供为购买者所需要的足够数量的商品,同样的过程将会发生。另一方面,如果价格上升,远远高于必需品的成本,供给将会增加,竞争将驱使价格下降”。在这里,托马斯・阿奎那将公平价格视为保证社会秩序不断再生产的价格,它促使生产者提供足够的生活必需品,得到正常利润并继续进行交易。同时,作为购买者,在保证售卖者必要收入的前提下,能够获得足够的必需品,使家庭得以维系。这种思想具有一定的合理性,类似于现代经济学中完全竞争条件下的长期市场价格。它在当时的欧洲广泛流传,成为一种影响至今的学说。

最后,作为封建主和神权政治的代言人,托马斯・阿奎那又从等级制观点出发,把公平价格看成是一个主观范畴,由物品的效用,也就是从物品所得到的利益来决定。“物品的公平价格不是绝对固定的,而是要取决于某种评价。……可出卖的物品的价格,不是取决于它们在自然界中的地位,而是取决于它们对人的用处”。物品的卖价比它的价值“稍微多一点或稍微少一点,并不算是破坏公平所要求的均等”。“公平价格是在特定地点和特定时间占支配地位的现时价格,由公正的人的估计决定”。因此,同一种商品由各个等级按照不同的价格出售被看作是公平的,进而说明封建贵族和教会有权从中攫取额外的收入。他觉察到把公平价格解释为效用的均等与前面两种思想之间存在着矛盾。为了调和这种矛盾,他采取了折中的态度。针对教会的观点,即商业必然包含欺诈和道德堕落,阿奎那建立起商人的意图或动机标准,为商业利润正名。“利润既不该谴责也不该赞美,在道德上它是中性的。……牟利本身并不包含任何有害的或违反道德的事情,因此,它也有可能转向某种诚实或必要的目标。……如果商人追求必要的或者甚至是高尚的目的,例如,自立、慈善事业或者公共服务,它就成为合法的、至少适度的利润是这样”。在此基础上,阿奎那为封建主以高于价值的价格出售物品进行辩护。把一件物品卖得贵于它的价值,“就本身来说是不公平的、不合法的”。但是,如果物品“对一方有利益而对另一方有损失,比如,一个人急需某种物品,而另一个人失掉这件物品就有损失的话”,那么卖主就有权把物品卖得贵于它的价值,因为“公平价格不仅根据所出卖的物品来决定,而且还根据由于出卖所给卖主的损失来决定”。“如果不是使用诈术,卖者以高于价值的价格出售,或买者以低于价值的价格购进,均是不违法的,唯在高或低失之过甚时,则按法律可以要求偿还。而且,所谓公正的价格不能以精确数字来决定,只是一种估计,稍有增减也无损于正义,交易上的正义只要求以现实之均等为主”。

可见,阿奎那这种调和的公平价格论,在商品经济有了巨大发展的事实面前,允许价格围绕其价值有所上下,将公平价格归之于客观的生产成本,满足了日益增长的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需要,促进了资本积累。同时,又从等级制观点出发,将公平价格归之于主观因素,断言公平价格必须照顾到出售者的等级地位,保证卖主有“相当于他的等级地位的生活条件”。在其概念的范围内“承认了某一物品对卖者的主观价值因素,虽然没有承认该物品对买者的主观价值因素”。因此,阿奎那的公平价格论尽管为现代经济分析提供了一些线索,但由于历史的阶级局限性,仍不适为一种纯科学性质的运作理论。不过,正如马歇尔所说: “经济学不会突然作巨大的飞跃,它在中世纪是爬行的,但却是按正确的方向前进”。

从中世纪起,人们的经济观念发生了变化,实物主义的个人行为得到了教会认可,但道德问题依然存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使成千上万的人为了个人利益而努力,他们按照自我的决断和价值判断在市场中沉浮,在这种机制背后,似乎存在着无序性和非理性。可是,人类社会的前进步伐是确定无疑的。那么,在个人主义的、竞争的、不断变化的市场体系中,产生有序的社会关系的原则是什么?这个问题表达了一种信仰,即社会进步不应该允许个人道德因市场力的作用而扭曲和泯灭。因此,市场体系自动运行和自我调节的思想在18世纪兴起,亚当・斯密给了这种思想以最有力的表述。他的竞争性市场均衡论为公平价格思想提供了一个经济学的分析框架,回答了一个世纪以来社会哲学家和伦理学家试图回答但未能回答的问题。

三、经济学的“利益公平”价格论

从16世纪起,在封建社会内部,资本主义关系开始萌芽和成长,中世纪的社会特征消失了,每个人都在弱肉强食中追求私利。传统思想中的矛盾逐渐加深,人们改变了对商业的态度,商业精神已经不是同宗教观念调和折中的问题,而是被置于一个同信仰领域不发生联系的世俗领域内。这种转变提出了一个新经济秩序下的道德问题,即个人利益能否与社会利益和谐一致。18世纪经济哲学的主要任务是“建造一座桥梁,一端搭在自利的经济人上,另一端搭在社会福利或公共利益上”。它促使价格分析从“等级公平”论转向“利益公平”论。

关于个人利益可被用来实现公共利益的观点,在人类学术史上并非没有先例。早在4世纪的教父思想中就可以发现这种论述。约翰・克吕索斯托曾教导说,“为自己的利益而工作同为别人的利益而工作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哪个工人不生产出满足别人需要的某种东西而能得到自己的工资。……人由他们的需要相互联系起来。……相互依赖创造了社会,而经济像全部人类生活一样建立在相互取予的基础之上”。世纪有关的思想再度出现。如在皮埃尔・尼科尔的作品《道德论文集》第三卷中,他特地把追求“文明的自私”与有益的效果联系起来,指出其有益的效应与

慈善活动产生的效果完全相同。洛克资助人的嫡孙沙夫兹伯利第三伯爵认为,人是赋有“道德感”的,它使人能够明辨是非,选择正确的行动。这种行动在人的利己主义与利他主义之间建立了一种完美的平衡,不仅给个人带来愉快,也有助于社会的福利。“根据私人利益和每个人的作用,导向了普遍的利益”。孟德威尔在《蜜蜂的寓言》中指出:私恶即公利。他认为,人类社会“每一部分分开看时都充满着败行恶习,但合拢起来则成了极乐世界”。18世纪20年代,坎提隆在其著作《商业本质通论》中提出了类似于现代经济学的一般均衡思想。他认为,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体系中,交易者的理性私利可以形成价格和交易量的协调与均衡,人类的理性可以使经济有序化。18世纪晚期,亚当・斯密在广泛吸收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自然自由体系论”。

在该体系中,他提出了“理性经济人”假定,充分肯定了利己主义是经济生活中的自然的和正当的原动力。企业家们从事生产的目的,不是为了同情和怜悯他人,而是出自对个人利益的追求。“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那些假装为公众幸福而经营贸易的人做了多少好事。事实上,这种装模作样的神态在商人中间并不普遍,用不着多费唇舌去劝阻他们”。“我们每天所需的食物和饮料,不是出自屠户、酿酒家或烙面师的恩惠,而是出于他们自利的打算。……要想仅仅依赖他人的恩惠,那是一定不行的。他如果能够刺激他们的利己心,使有利于他,并告诉他们,给他做事,是对他们自己有利的,他要达到的目的就容易得多了”。他又指出:“对他来说,自己的幸福可能比世界上所有其他人的幸福重要,但对其他任何一个人来说并不比别人的幸福重要。因此,虽然每个人心里确实必然宁爱自己而不爱别人,但是他不敢在人们面前采取这种态度……那么,在这种场合,同在其他一切场合一样,他一定会收敛起这种自爱的傲慢之心,并把它压抑到别人能够赞成的程度”。由此可见,人类的本性是利己的,一个人的私利仅受到别人利益的制约,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限制它。既然追求私利来自于人的本性,那么这种追求就是合理的,有它存在的权利和理由。在西方经济学说史上,斯密第一次系统而清晰地论证了“经济人”假设,强调了利益是经济活动的驱动力,尤其是作为经济活动主体的人的私利在促进人的积极性方面的重要作用。对此,斯蒂格勒给予他很高的评价:“斯密的‘经济人’假设是在人的行为方面提供了一个几乎具有无限威力的原理,他创造了在竞争环境中追求自己利益的个人,这个创造就其普遍性而言可以与牛顿的创造媲美”。

如果人是既有利己心,又是有理性的,那么经济运行机制就是自我调节的市场――在商品交换中,每个为自己利益打算的人不能不顾及其他为自己打算的人的利益,从而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相互和共同的利益。依此类推,斯密提出了“看不见的手”的著名论题,把利己与利他联系起来了。“一般说来,每个人既不打算促进公共利益,也不知道他自己在什么程度上促进了公共利益……他只是盘算自己的安全;在这场合像在其他许多场合一样,他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引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但并不因为事非出于本意,就对社会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利益”。在斯密看来,市场交换是一个双赢的过程,买卖双方从利己目的出发进行交换,交换的结果会变得更好―卖者为了获得利润展开竞争,提供消费者需要的产品,消费者的愿望得以实现,同时,竞争所维持的利润水平足以对生产者形成刺激。正如布隆克指出: “斯密的‘看不见的手’隐喻自由市场能够自发地调节和平衡竞争的个体在追求自身利益时的要求。而在这个过程中,自我利益的行为可以自然地促进整个社会的经济利益”。“‘看不见的手’就是价格制度指挥经济交响乐的指挥棒”。021ao以此为基础,斯密提出了市场体系自我调节的“自然价格”思想。

按照上述观点,每一种商品都有一种“自然价格”,当商品的市场价格偏离自然价格时,市场的力量就会调节市场价格,并使之回到自然价格。“当市场中的商品数量低于人们愿意支付的有效需求时……人们需要的商品数量得不到供给……就会有人愿意增大供给。在他们之间就会展开竞争,市场价格就会升高……当市场中的商品数量超过有效需求时,商品就无法全部售给那些想按照地租、工资和利润之和的价格购买的人们,情况就会发生变化,市场价格将下降……如果市场上这种商品量不多不少,恰够供给它的有效需求,市场价格便和自然价格完全相同,或大致相同。所以,自然价格就是中心价格,所有商品的价格都围绕这一价格波动。有时一些偶发事件会使价格高于自然价格,有时会低于自然价格,但是,它总是持续、不断地趋向中心价格即自然价格。市场中的全部产品同样按照这样的机制与有效需求相吻合。从而达到充裕的商品供给,既不多也不少,恰好与需求相等”。可见,自然价格不仅是所有商品价格向其不断趋近的中心,也是市场行为的各种动机经过细致的平衡,最终实现人与人之间利益相等的结果。

综上所述,斯密的“理性经济人”假定与“看不见的手”和关于“自然秩序”的思想一脉相通,像一根红线贯穿于他的经济理论体系。在斯密的论证中,自由社会的利己形成有序的市场竞争,不仅可以实现他人利益的最大化,而且可以达到社会整体利益的最大化。从逻辑一致性来看,社会进步和国民财富的快速增长依赖于“看不见的手”的调节作用,“看不见的手”的调节作用依赖于自由的市场竞争,自由的市场竞争又依赖于经济人假设。斯密将这几种关系表述在同一体系中,从而使构筑以现实市场为背景的价格运动模型成为可能,也为从理论上说明以利益公平为核心的价格机制提供了方法论基础。早期学者所面临的道德困境在斯密的分析中得到了解决。“亚当・斯密的天才闪光在于他认识到,在买者与卖者之间的资源交易中――简单地说就是在自由市场上――出现的价格能够协调千百万人的活动。人们各自谋求自身利益,却能使每一个人都得益。亚当-斯密认为,经济秩序可以作为许多各自谋求自身利益的人的行动的非有意识的结果而产生,这在当时是个惊人的思想,直到今天仍不失其意义”。

斯密以后的一代又一代经济学家关于供求形成均衡价格、竞争推动价格水平满换双方利益的解释,并未发生根本性变化。斯密的市场利益均衡观,成为后来经济学家提出的复杂理论体系的起点。19世纪末20世纪初,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已经牢固确立,新经济伦理再也不需要宗教的认可和支持,成为人们普遍的生活方式。当代西方经济学家在马歇尔局部均衡价格论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了一般均衡价格论。他们关注的热点已不是“什么是公平价格”、 “它是怎样形成的”,而是“怎样实现均衡”、“怎样逼近均衡状态”。价格理论的这种替代,实际上是从回答“为什么要选择一种价格制度”向回答“怎样运用这种价格制度”转变。

责任编校 周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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