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苏青作品的语言特色

时间:2022-07-30 09:46:26

分析苏青作品的语言特色

摘 要:苏青是上海沦陷区红极一时的才女,她作品的题材大都是婚姻,家庭,以女性的视角来展现女性的生活,雅俗共赏,受到很多读者的青睐。正是因为她所选取的日常的世俗化的生活题材使得她作品的语言风格更是颇具特色,大胆、直白、再加上宁波方言的俏皮可爱,让她的作品读起来趣味横生。

关键词:苏青 语言特色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3)09-0000-01

一、地道的宁波方言

苏青的作品,不管是散文还是小说,都是平平实实的,欢欢喜喜的。充满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正是这种日常化的写作,世俗化的题材,让苏青选取了她最为熟悉的语言来表现她的日常生活,这种语言就是地道的宁波方言。

苏青二十岁以前基本生活在浙江宁波的城西,家乡的方言在她幼小的心里就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以至于久别家乡多年后的苏青依然操着一口“石骨铁硬、地地道道”的宁波话。宁波方言在她的作品中随处可见。翻开苏青的小说《结婚十年》,一股散发着宁波方言土语气息的文字便扑面而来:

妈呀!花花轿子来啦!要去看呀!

在苏青的短篇小说和散文中同样也不乏这些淳朴地道的江浙方言,如:

小黄鱼,仗仗亮,三角洋钿买一两!......透骨新鲜个,再要好的爱米路上无没上。(《两条鱼》)

苏青对生她养她的宁波这块土地的感情是深厚的。如果说《浣锦集》里的一景一物,一人一事是她思乡念乡的寄托,那么字里行间跳跃着的一个个宁波方言词语又何尝不是她恋乡心境的反映呢?其实,任何一个地方的方言都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人用来交际和交流思想的主要工具,也是漂泊在外地的游子之间互认同乡维系感情的重要标识。世事变迁,四十年代的苏青只身一人辗转奔波于宁波和上海两地,婚姻起伏,事业兴衰,唯有那一口纯正的宁波话始终未变。透过苏青作品中那些鲜活生动的宁波方言,我们不难看出那个曾经在洋场大红大紫过的女作家深厚而可贵的家乡情结。

读了很多苏青的作品,我们不难发现,苏青作品里的宁波方言词汇典型的折射了宁波话的一些语法特点。

1.称谓名词多用词头“阿”,如:阿爷、阿娘、阿公、阿婆、阿爸、阿姆等。苏青的散文《豆糖酥》里祖母亲热地称“我”为“阿青”;《浣锦集》后记中也有剃头司务“阿三”的影子。其他还有“阿大”、“阿嫂”等。

2.用“头”做词尾的名词比较多,如:盖头,高头、讲头、多头等。在《结婚十年》中闹房时“我茫茫站在中央,只凭伴娘们同他们交涉讲斤头”;瑞仙嘲笑怀青时说“你们快瞧新娘子的外国派头呀”;“月里头的孩子不可多抱”等等。

3.常用“顶”字表示程度之高,相当于“最”。如:顶喜欢,顶高兴,顶难看。《豆糖酥》里祖母疼爱地说“阿青顶喜欢吃豆酥糖”;《结婚十年》中那个歪头颈小姑劝哥哥要避开怀青说“伤风顶容易传染”。

宁波方言的历史源远流长。据《鄞县舆地记》载,浙江宁波的居民早在秦汉时期就常与海外人民进行贸易交换。后来宁波发展成为一个对外通商口岸,在频繁的对外交往之中,宁波话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外语的影响,如“司必灵”(弹簧门)、“司的克”(手杖)等就是吸收了外语的成分,“洋蜡烛”、“洋铁锅子”、“洋片”的方言词汇也是受外来词语的影响。宁波跟上海关系十分密切,“瘪三”“姆妈”等上海话也慢慢融入了宁波方言词汇。

“坦白质朴”是苏青作品语言的一贯风格。但是,细细品味她的作品我们不难发现在她质朴的语言土壤上夹杂着一些轻松、幽默、诙谐的风味。这使得读者宛如在历经长途跋涉之后有一种欣然的喜悦。苏青作品里的修辞语言就是这样牢牢抓住了读者的心。

对偶、谐音、借代、比喻、象征等都是语言修辞的表现形式,而在苏青的笔下“比喻”占据了很多的笔墨。比喻是所有辞格当中运用最普遍、最广泛、最多样、最富有民族文化色彩的一种。苏青就是用那些通俗化形象化的比喻把事物或情景描绘的栩栩如生。《结婚十年》中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生动形象的比喻:

在尖尖的下巴上面,玲珑地,端正地,安放着一只娇艳的红菱似的嘴巴,上唇微微颤动着,露出两三粒玉块般的门齿。(《苏青文集》上)

苏青的比喻都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她的信手拈来却如此的生动有趣,恰到好处。不仅如此,苏青还大胆的选用那些审美意象较为丑陋的事物作为喻体,如:

养过孩子的妇人肚子永远是宽凸的,皮皱的起花纹,像老太婆的面颊儿。(《结婚十年》,《苏青文集》上)

对于苏青作品里的这些比喻,不少人“嗤之以鼻”。陈道望先生说:“语言文字的美丑是由题旨情境决定的,并非语言文字的本身有什么美丑在。语言文字的美丑全在用的切当不切当;用的切当便是美,用的不切当便是丑。”[1]这就极其精辟的指明了作家对语言运用的适切性和美感性的统一关系。苏青在作品里所用的有些比喻虽然是不美的,甚至是粗俗的,但从内容表达上却非常的贴切,比喻的恰当运用十分准确的表达了作者的本意。胡兰成的一席话无不证明了这一点:“苏青的文章,不但在内容上,而且在形式上都不受传统的束缚,没有一点做作。”[2]因此,从这从意义上看,苏青那些“粗俗”的比喻也是十分具有“美感“的。

二、个性化的语言

苏青在其作品中以一种非常独特的语言方式将其作品内容恰到好处地展示给读者。乍一看,有人觉得她的语言“直言相谈”,不讲究技巧,但事实上,苏青的语言是非常有个性的额,与她同时代关系甚密的张爱玲就称苏青的作品是“伟大的单纯”;胡兰成说苏青的文章“平实而热闹”,“少有警句,但全篇都是充实的”;实斋赞誉苏青的文字“流利活泼,更多奇气”,文笔“妩媚可爱与天真”;盛英肯定苏青的散文文字“流畅跃动,颇富奇气”[4]。

苏青个性化的语言还体现在她语言的坦白直率上。运用这种语言的最大好处就是作者可以直抒胸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拐弯抹角、用尽心思,避免了词藻的堆砌,而产生听觉上顺畅自然的感觉。《牌桌旁的感想》中圆脸的少奶奶装出笑容劝出牌的老太太时说:“这是铜板么半呀,老太太,可输不穷你。”这时老太太更生气了,直截了当地说道:“谁说我是可惜钱呢?凡是赌,总想赢的。”这正恰到好处地道出了桌牌旁小市民赢利的心态。《写字间里的女性》的一番话更是说出了都市里这类女性矛盾的心理:“钱?我做事情才赔钱呢。皮鞋,丝袜,皮夹子......什么都得讲究。车钱更不必说了,我是不高兴同这等黄包车夫争多论少还价钱的。”“这样说来,你是叫我在家里当老妈子,是不是?我虽没学问,总也不至于甘心在家里当个老妈子把?”文如其人,这种坦白直率的语言是与苏青直爽的个性十分相符合的。她的散文更是敢说敢言、直露坦率,但这并非意味着其文字的肤浅。她的记叙文、抒情文,通过生动的叙述,逼真的描写,并抓住客观事物的主要特征,缓缓的抒发内心淡淡的情感,她的文字是轻灵的,而又是那么的细腻缜密,流露出一种活泼自然的笔致,令人回味无穷。

苏青,一个既平凡又不平凡的女人,她把生命的轨迹刻录在自己的文字里。读懂了苏青的文字,也就读懂了苏青真实的一生。她用“苏青式语言”营造出大量的都市女性琐碎的生活场景、浓厚的生存气息和悠闲的情调趣味。她渴望用语言的价值之光照亮生命,驱逐内心的黑暗,战胜蒙昧和软弱,如同她渴望自由渴望爱和被爱。

参考文献:

[1]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上海教育出版社,1982年版,第19页。

[2] 胡兰成:《谈谈苏青》,《苏青文集》(下)第476页,于青、晓蓝、一心编,上海书店出版社,1994年版。

[3] [英]约翰.斯道雷:杨竹山、郭发勇、周辉译,《文化理论与通俗文化导论》,南京大学出版社,第197页,2001年版。

[3] 盛英主编:《二十世纪中国女性文学史》第520页,天津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4] 苏青:《搬家》,《苏青文集》(下)第44―46页,于青、晓蓝、一心编,上海书店出版社,1994年版。

[5] 崔山佳《宁波方言词语考释》,2007年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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