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小说《沉默》中的“沉默”议题的思考

时间:2022-07-26 09:27:54

对小说《沉默》中的“沉默”议题的思考

摘 要:日本“第三代新人”作家远藤周作籍由其宗教作家的独特视角,不断反思与探索基督教义的真谛,表达自己对信仰的诠释与实践。在其代表作小说沉默》中,远藤深刻探究西方宗教在日本风土下的受容,着力表现出对弱者的关心和救赎,独创性地提出了“母性宗教”的天主教观。而且,作品运用巧妙的手法探讨了“神的沉默”、“背教者的沉默”等议题,表达了作者通达的内心真实。

关键词:远藤周作;《沉默》;神的沉默;人的沉默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2)21-0163-02

日本天主教文学代表作家远藤周作于幼年受洗,并一生与宗教结缘,专心致力于天主教文学的创作。他的宗教文学不懈探寻“日本与西洋”、“一神论与泛神论”、“罪意识与恶”等主题,独创性地将基督教由“父性宗教”转化为“母性宗教”,摆脱了东西方对立的形态,从西方基督宗教的意识议题转变成东方式的宗教议题。其作品着力表现出日本近代文学所欠缺的对人类内在世界的探索:灵魂的渴望与救赎,以及罪恶的意识。他的小说“深富但丁所著《神曲》的精义,灵透地传送出深陷地狱,渴望救赎的灵魂呐喊,而作者亦不遗余力,提携堕落的灵魂到炼狱的境界,在此感受耶稣基督的恩典,以完成自我救赎的历程。同时,亦以相反的方式,扯去傲慢圣徒自封的冠冕,把他们逼落以自我为中心的炼狱,历经同样的灵魂炼净过程,涤净自我。”[1]

1966年出版、荣获谷崎润一郎奖的远藤周作的代表作《沉默》便是此一灵魂炼狱的最佳范例。

一、小说《沉默》

《沉默》是远藤周作形成、确立其独特文学观及文学立场的代表作。作品描写的是十七世纪日本德川幕府禁教时代,为了辨明恩师弃教的真伪,同时也是为了不让天主教的火种在日本熄灭,葡萄牙耶稣会的两位传教士偷偷潜入日本继续传教的故事。小说将作者“内心信仰的告白”[1]形象化,化虚为实,为我们讲述了罗德里戈神父“在传教与寻访的过程中,信仰与反叛、圣洁与背德、强权与卑微、受难与恐惧、坚贞与隐忍、挣扎与超脱……所有的两难情境都面临了,逼迫着他对基督的信仰进行更深层且更现实的思索,最终,他仿佛也走过一趟恩师的心路历程,拥有自己对信仰的诠释与实践”[2]。

小说主人公罗德里戈神父深深苦恼于日本信徒们的悲惨命运和神的沉默,最终,耶稣的圣像被拿到了他的面前。“神父抬起了他的脚。……这时,铜像中的那个人对神父说:‘踩吧!踏吧!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脚中的痛。踩吧!我就是为了被人踩踏才来到这世上的。我背负十字架,正是为了分担人的痛苦。’”[3]正是在罗德里戈背叛耶稣的时候,他懂得了耶稣的伟大,懂得了他的无法模仿和不可战胜:他受到的侮辱越多,他的力量也就越强大。他的力量正来自于他所受到的侮辱与污蔑。他懂得了彼得为何会三次不认主,他懂得了犹大。在鸡啼的黎明,他污脏的赤脚踏上了圣像,背叛了天主教。

在这部“代表日本20世纪文学高峰”的作品中,远藤籍由其宗教作家的独特视角,深刻反思基督教义的真谛,着力表现出对弱者的关心和救赎,表达自己对信仰的诠释与实践。小说《沉默》不仅继承了远藤探究基督宗教在日本的受容、东西方文化差异等一贯的主题,更重要的是远藤在这部作品中创造性地提出“母性宗教”观,为的本质重新下一定义,“好像自己追寻的主题的第一期圆环合拢了”[4]。

二、《沉默》中“沉默”的思考

《沉默》的独创性就在于将基督教由“父性宗教”转向“母性宗教”,寻求适合于日本人的和服式的信仰。按照以往的基督教义,弃教的罗德里戈是绝对得不到救赎的。但远藤在承认罗德里戈罪过的同时,又以“基督的爱”宽恕了他。“踩吧!踏吧!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你脚中的痛。踩吧!我就是为了被人踩踏才来到这世上的。我背负十字架,正是为了分担人的痛苦。”上帝的话使罗德里戈的背教行为带上了“义”的色彩。

然而作品中最终听到神的声音,感受到神的真实存在,进而获得内心平和的只有罗德里戈一个人。而数次弃教而又始终追随神父的犹大一样的吉次郎、对传教绝望的费雷拉、曾经接受洗礼、认为日本是基督教的泥沼而弃教的井上筑后守等人都完全没有听到神的声音。对无数惨死的信众,神最终也还是保持着沉默,并没有救赎他们。以文学的方式来描写神的存在,首先要有真实感。而只让罗德里戈相信神的存在没有什么意义。远藤自己曾讲,神是无法描写的,也是不被基督教徒所允许的。而将神描写成人,也只不过是人看到的神的形象。但是,远藤在《沉默》中却尝试着将这两方面都描写出来,这部作品就是他探究日本与基督教的问题,摸索前行的一块踏脚石。在《沉默》之后的《死海之滨》、《深河》等作品中,远藤不是直接描写神,而是着力描写人看到的神的形象。

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小说中对“神”的描写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人对信仰的热情和苦恼,让读者在追问“神的沉默”的同时,开始反思“人的沉默”问题。信徒们苦恼于既相信神,又怀疑神的存在的纠葛之中。最明显的就是吉次郎和井上筑后守。就像井上筑后守对罗德里戈说的那样“在日本我们了解的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故众生依赖佛的慈悲,这叫做得救”[3],在日本人的佛教观念中,佛教的绝对者与人之间是不会产生纠葛的。这就是说,基督教的神不是必需的。人们向佛祈愿,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佛,就可以获得内心的救赎和安宁。而“天主教的救赎是,不只是依赖上帝就行了,还得信徒要有坚强的意志”[3]。生长在日本风土下的信众深深苦恼于这必须具备的“坚强的意志”,只能摇摆于信仰和弃教的狭缝中。就像吉次郎对罗德里戈所说,“这世上存在着弱者和强者。强者不畏任何刑罚,可以上天国吧!像我这样天生的弱者,被官吏施刑,要我踏下去……”[3]

在此,远藤提出了基督教中强者与弱者的问题。刚刚见到吉次郎时的罗德里戈是一个强者,他不相信吉次郎会与自己有着相同信仰。“不,这绝对不会。信仰绝不会使一个人变成这样的胆小鬼”,罗德里戈对吉次郎极度蔑视。对于相信基督信仰会使任何人都变得强大的罗德里戈来说,吉次郎为什么会一直是个信徒就成为了难解的疑问。可是,吉次郎在出卖罗德里戈之后,仍然不离其左右,不断重复着皈依与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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