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还是灭亡

时间:2022-07-14 08:44:33

生存还是灭亡,一直以来都是哲学领域中一个难以回答的命题。笔者在教学《雷雨》的过程中更是有了深刻的体会,几次讲读《雷雨》,侍萍与繁漪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物,她们的命运悲剧引人深思,发人深省。

一、沉默着,隐忍着

一个旧式女子,在那样一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里,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够面对命运的诸多不公!阅读《雷雨》,众人物唯独侍萍一人沉默着。她不是作家曹禺喜欢的人物,也是最不具备“雷雨”性格的人物,然而她的命运悲剧却最能激发人的同情。

少女时代的侍萍,美丽、聪慧、善解人意,她把所有的美好都寄托于爱情,所以敢于冲破封建等级的桎梏,不顾一切最终如飞蛾扑火般地毁灭自己。女人前半生的幸福往往押在婚姻的赌注上,而侍萍不幸赌输。她为周朴园生下两个儿子,却被周朴园驱赶出来,以致在大年三十晚上投河自杀。命运的无常让她活了下来,然而活着远比死亡艰难。周朴园狠心掐灭了少女时代侍萍的爱情之梦,失贞的耻辱也永远地葬送了她通过婚姻可能获得幸福的人生坦途。因此,她绝望于爱情,也失去追求爱情的能力。

为了生存,她两次改嫁。而鲁贵显然给不了她所谓的爱情,面对鲁贵的歧视和责难,她坚挺地活了下来。被迫选择的婚姻没有给侍萍带来解脱,相反只是在一次次廉价的自卖中践踏着作为人的尊严。中年时代的侍萍,更多的是为儿女活着。作为一个母亲,侍萍毫无保留地将她全部的爱放在儿女身上,祈望儿女的回报能带给她略微的幸福感。然而,命运之神却一再将她戏弄,并最终击垮了这个善良的母亲。

面对长大成人的长子周萍,侍萍的隐忍与欣慰矛盾交织,只一句:“我是——你打的这个人的妈。”这将母亲想认而又不能认子的悲哀浓缩到无尽的心灵空间中,侍萍清楚地意识到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这个儿子。生长在两个不同家庭,代表着两个截然对立阶级的兄弟,周萍与鲁大海之间必然的阶级冲突又让侍萍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矛盾中备受煎熬,心力交瘁。

而女儿四凤与同母异父的兄长周萍的恋情,却最终将侍萍推往绝望的深渊。半生的孽缘,一生的痛楚。命运让这个善良的女人,失去爱情、亲情,最终一无所有。她试图用奉献和沉默换得幸福,可结果却别无选择地疯狂了。

侍萍的沉默和隐忍,没有带给她应有的幸福和丝毫的温暖。相反,却让她一步步地走向毁灭,生存的两难困境,活着或是死亡,都同样失去意义。戏剧大师曹禺将苦难集于这一人身上,也许意义在于证明:苦难,无法逃避。活着,何其艰难!

二、疯狂着, 反抗着

繁漪是《雷雨》中最富有“雷雨”性格的女性,她像一道闪电,照亮剧中形态各异的人物。曹禺借繁漪的口发出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的呼喊,以摧毁这个灭绝人性的社会,但也深知专制主义的强大,也只能是无奈地看着这个社会怎样在吞噬自由和人性的幼苗。

繁漪是名门之女,在花一般的年龄里嫁给比她大十几岁的周朴园,缺失爱情的婚姻,貌合神离的结合。物质的丰盈和精神的空白,生活了十八年的周家将她活活地困在其中。她不甘心,她挣扎着,抓住周萍,如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不放。“她是一个受过一点新式教育的旧式女人,有她的文弱、她的哀静、她的明慧”,她无法安于“三从四德”所规定的命运,她努力挣脱,试图改变“工具”的命运。然而,她还是一个旧式的女人,无法选择到更好的叛逆方法和途径。在铁笼子一样封闭的周家,她只能疯狂地选择了与周萍的恋。

所以说,繁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周朴园并不爱他,周萍又将她生生抛弃。所以,在剧中,她发出了这样的呼喊:“一个女人,不能受两代人的欺侮。”她觉醒着,却无法冲破命运的桎梏。她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爱情,可以顶撞周朴园,可以置亲生儿子周冲于不顾。她的雨夜跟踪,她最后的鱼死网破、玉石俱焚,都显示出她鲜明的个性和无畏的反抗精神。

然而,她的反抗毕竟具有历史局限性,这也导致到最后她无可挽回地疯狂了。

曹禺曾在《雷雨·序》中这样说:“我最早想出的,并且也较觉真切的是周繁漪……我喜欢看繁漪这样的女人。”“我想她应该能引动我的怜悯和尊敬,我会流着泪水哀悼这可怜的女人的。我会原谅她,虽然她做了所谓‘罪大恶极’的事情——抛弃了神圣的母亲的天职。”

繁漪是值得人们尊敬、怜悯和同情的。她的疯狂和反抗,她最终的结局,都无一不在显示着她独特的人格尊严。

三、悲剧人物的悲剧命运

命运以一种强大的人所无法抵御的力量,将人们对生活的幻想统统打破。侍萍的隐忍、繁漪的反抗,无论何种形式与命运的对决,最终都无可避免地走向了另一种失败。失去爱情和亲情的侍萍疯了,同样失去爱情和亲情的繁漪也疯了。这绝不是一种偶然,曹禺先生如此安排她们的命运,也许是想告知我们命运的悲剧。

尤金·奥尼尔认为,导致人类悲剧命运的社会根源是“生活背后那股强劲而无形的力量”显示出来的“物”的力量对人类幻想的摧毁。他把悲剧产生的根源归咎于人内心深处的欲望,而这种欲望的祸因正是人类自身。从这个意义上讲,生存和灭亡,两者相互纠结。活着又何如?活着的侍萍和繁漪,活得痛苦,活得艰难,活得小心翼翼。活着本身就是一种与命运的对决,只是这场对决已经决定了她们失败的结局。她们相逢,命运赋予她们的是一种悲剧;她们各顾各地活着,命运赋予她们的是另一种悲剧。人生就这么残忍地拉开了序幕,而后又合上。

(责编 张翼翔)

上一篇:何夏寿:用童话滋养童心 下一篇:小课题破解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