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长城捐书行

时间:2022-07-11 05:55:12

快乐长城捐书行

舒志刚,58岁,面黑,中国和平出版社编辑,北京市民盟盟员,有一双望穿天下万卷书的深眸,一幅悲天悯人的慈悲胸怀。

刘福生,58岁,面黑,一对剑眉、一张乜斜天下的好嘴和一颗不成大事毋宁死的雄心。

他们都是长城协会的会员。

在一次长城协会的联谊会上,老刘说他们那疙瘩的孩子们没书看,整个县都没有一个图书馆。老舒愁在心头,他找了一帮文友连凑书带凑钱,整了3225册书刊,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他们驱车辽宁省绥中县,捐给该县永安堡乡九年一贯制学校的学生们。刘福生承包了这里的好几座大山,有残长城逶迤在上面,光敌楼就有好几十,历史典故数不胜数。文友们在他的带领下在山上逛得壮怀激烈、慨然万千,发誓要让这里的孩子们出息了,否则枉负了这疙瘩雄光万丈的人文气息……

满腹学问满腹悲悯

捐书活动的倡导组织者舒志刚正在深情地望着得到新书,幸福得一塌糊涂的孩子们。

他默默分享着孩子们的快乐,他感到近一年来他的辛苦得到了最好的回报,同时也不无遗憾地想:3000册,对一个乡的孩子们来说还是太少了,太少了。还有更多的孩子,只是因为贫困,就被剥夺了读书的快乐……

就在刚才,全校师生已在操场上列队欢迎。耿校长代表全校师生感谢北京人的捐助,激动人心的赠书仪式开始了,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一捆捆图书搬上二楼图书室,然后打开,放到已准备好的书架上。不少孩子已等不得了,边拆包边迫不及待地翻看着,议论着:“这本书我想看!”“哇,这本更好看!”“这套书太棒了!”“我要这本!”一个个兴高采烈、喜气洋洋。舒志刚的眼泪禁不住大颗大颗地就掉了下来……

舒志刚笔名“志钢”“予心”,喜读书、旅游,参与保护长城、湿地、野生动物的活动,是京城著名的环保倡导人和随笔作家。上世纪90年代,他偶然发现农村学校和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们缺课外书可读,从此,其生活中又增添了为这些孩子捐助图书的内容,至今已13年,陆续捐书约3万册,帮十几所学校的师生读到了课外书。经过多年实践,他认为这种民间自发捐书的公益行动简便易行,完全可在社会上大面积铺开,并有多重积极的社会效益。他的最爱是闲暇时光猫在家里读书,特别是雨中痴读,伴着淅淅沥沥的声响,有一种羽化而登仙的超凡感。一本好书在手,他甚至可以几天几夜不出门,这也是他为这里的读不到书的孩子们淌下泪水的缘由。

爱孩子 爱生活

景庆龄背靠残长城伸展双臂,无以言状地舒坦。

景庆龄手持鞭子作劳作状,眼看着乖乖的驴儿在磨盘边转圈儿,就像望着九大行星围着太阳绕圈一样博大而神圣。

老景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人,也是一个特别容易激动的人,更是一个特别容易得到满足的人。她时时感叹身边生活的美好,家里的月季花开了,天上下雨了,家里的小猫吃饱了舒服地躺地舔自己的小爪,老景都会生出一种无名的兴奋。花开,她想到孕育之美。下雨,她想到润泽之美。小猫舔爪,她想到富足之美。她从北京安贞医院退休后,在家属院里给人家帮忙值班,每个月只有500元的收入,她毫不犹豫地就拿出一个月的收入捐了书。她无数次想到,孩子们得到书后将会绽放怎样一张张惊喜的笑脸。500元送给几百个孩子一点希望和惊喜难道还不值吗?

刚才,她一下车,就冲上去和孩子们握手甚至拥抱,啊!我太爱你们了!……

长城・日出・红歌

月明星稀,刘福生带我们上他的山上看长城。

脚下磕磕绊绊,天上的启明星闪闪烁烁,老刘怕人们掉队,自始至终走在前面,用红歌指导着人们的前进方向,“的书,我最爱读……只觉得、心眼里头热呼呼……”

越来越高了,人们已经汗水淋漓,开始有人掉队了。

“受不了了,老景已经累哭了!”有人在后面喊。

“只有五分钟就到顶了!”老刘喊,然后唱: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终于成功登顶了,人们各自占据有利位置拿出自己的照相机和DV,要留下太阳喷薄而出的那一刻激动。

一片很大、很大的云彩,它的边沿微微发红。太阳是不是在云彩的后面?人们互相问,谁也说不清楚。

突然,有人大叫,“看啊!太阳出来了!”

果然,太阳像激光笔打在墙上一样,亮起一束光芒,云彩的轮廓在阳光的描边作用下越发清晰,像是一头张开大嘴的雄狮。现在,我们大家齐唱“东方红”,老刘高声领唱:东方红――无人跟唱,似乎太正式、太庄重了,没有万千响器作前奏,唱不出势头。老刘旋即改唱“太阳最红,最亲”,一个人唱,两个人唱,众女士慢慢作和,众男士也寻着曾经的感觉跟上来了,音域宽了不少。

“太阳最红,最亲……你的伟大思想永远照我心……”声音越来越大,有人唱,有人哼,唱不出来并不妨碍抒情。歌声在古长城上回荡,托起了东方一轮冉冉的朝日,一茬人的情结啊!

58岁的刘福生说自己是“毛粉”和“红歌迷”,说那个年头儿过来的人,甭张嘴,一张嘴,连话带歌,跟头骨碌地就往外溜达,全是通红通红的……

鼎楼之绝世忽悠

永安堡乡被长城所环绕,放眼一望,可以数出32个敌楼,壮哉!

眼前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敌楼,由于严重的风化以及人为的破拆,只有三个角还连接着地基,中间已经洞开。

“你们看看,这像不像罗马柱”,老刘指着三条腿状的敌楼说。

我脑子里嗖一下子,灵感喷涌而出,赶紧招呼老刘过来。

“像不像一个鼎?鼎者,国之重器也。听说过没有,奥运的时候,人们研究来、研究去,最后还是用一个光芒万丈的大方鼎作为泱泱中国的形象物放在中华世纪坛上供外国人瞻仰。

“好像有这么回事。”老刘回答得很勉强。

我告诉你,你不是承包了这里的旅游吗?这个敌楼就是你的爆破点,一切关于小岔口长城的包装炒作就从这个敌楼开始。如果从创意的角度,可以将这个造型奇异的敌楼冠以“中华长城、旷古鼎楼”。它的鼎化过程可以从古代的蚩尤之乱讲到民国的直奉大战,从抗日、解放战争讲到无产阶级,千百年的历史变迁和时代更迭令其幻化如鼎,这是一个惊天大契合,正好暗示着改革开放中的泱泱中华犹如千钧之鼎屹立在世界之巅……”

老刘跟着我忽悠的节奏频频点头,眼睛里呼呼地往外冒热气。

“可这鼎现在只是三条腿,要是遇见较真的?

三条腿可以理解成中国改革开放30年,也可以理解成三角形的稳定性,预示着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大兄弟,你可真是神人啊!我以后就照这么说。

你这么说,说上一辈子也没用,你得利用媒体炒作。

怎么炒作?

我娓娓道来……

听了我一通忽悠,老刘在我的后背上猛击一掌,兄弟,没治了!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遇见真神仙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物欲昭彰的时代,任何一个新的发现,第一时间总想到包装、推广、策划进而物化。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以策划为业的我更懂得其中三昧。

“铁帽子王”的孝与傻

离开永安堡乡的最后一个下午,老刘领着我们这帮城里人在村里随便走,随见一个俗常的景物都能让这帮城里人血脉贲张:

哇塞,驴!哇塞,马!哇塞,碾子!哇塞,农村小孩!哇塞,高粱!哇塞,大公鸡!哇塞,小驴驹子!哇塞,大花椒树!……

少见多怪的人们来到一个大碾子前,两个老人正在赶着一条驴儿在拉碾子。老一点儿的轰驴,年轻一点的正在扫磨盘上滚下的高粱。此人样貌奇异,竟戴着一顶黄色的建筑工人用的安全帽,帽绳子稳固地勒住两腮,尺余长的花白头发从帽子里倾泻而下遮住半拉面门。我想,要是画漫画的话,去掉五官和胳膊腿,只画一个帽子、一挂胡须就可得点睛之效。老刘悄悄告诉我们,他外号叫做“铁帽子王”。他天生酷爱读书,但荒僻之野,读到深处,无人与之交流,也无人帮其破解疑惑,读着读着就读“走迹”了(傻了),他信奉《孝经》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的说道,几十年前就戴上了这顶“铁帽子”,立志终身不摘,直到“孝之终也”。村里人说他傻,说他斜,都认为是书读得太死的缘故。“不是吗,有能力让父母走出贫困才是孝,书读多了出门办事太过拘泥,反不如人前说大话、放响屁来得顺溜。”

人们大笑不止,觉得与此次捐书的宗旨有点拧巴。舒志刚认为读书无虞,关键是不能偏,“偏读”如同“偏食”,久了,少了很多营养成分就会病。古人所谓“学而时习之”的“习”并不只是温习、练习的意思,应理解为,“学习而经常实践并养成习惯啊”。

老刘唱:

“碾子不是那个碾子, 缸也不是那个缸。”

人们不约而同地跟唱――“爹不是爹来娘不是娘……”

人们纷纷唱着走开了,只有“铁帽子王”和他的老父亲继续叽叽嘎嘎地看着碾子,一扫帚、一扫帚地扫着碾盘上的高粱面。眼下,只有他爷儿俩心静如水,享受着小山村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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