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家族的投资之旅

深陷媒体漩涡的海普瑞(002399.SZ)在上市前后,针对“财务造假”、“FDA认证虚假陈述”、“高盛操纵”等诸多质疑,在很短时间内均给予了回应和说明。至此,质疑之声渐息,公司生产经营也未受到任何影响。

6月18日,海普瑞公告说,公司上半年销售收入大幅度增长,实现净利润同比将增长100%~150%。董事长李锂表示,海普瑞仍是我国唯一一家通过美国FDA认证、并持有FDA的药品评价及研究中心的认可函件的肝素钠原料药生产企业。

此前的4月份,《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在湖南采访时,对海普瑞上市前第三大股东湖南应时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应时信息”)的相关人士进行了采访。当时海普瑞上市前的两大投资者中的GS Pharma(高盛全资子公司)已为外界了解,而后者却仍在市场的目光之外。

一个是全球知名投行高盛集团,一个为藏身湖南长沙的小公司,几乎同时入股海普瑞,3年之后,收获颇丰。

湖南当地资本圈的一位人士指出,彭氏家族在湖南并不知名,能够与高盛联手进入海普瑞,至今坐拥16亿元纸上财富,应有其过人之处。

应时信息“应时”而进

早在2000年创业板第一次动议之时,海普瑞即开始了引入战略投资者的工作。

最先进入海普瑞的为深圳源政投资,随后利诗源投资、王紫翰、海南磁力线等机构和个人也先后进入股东行列。

但在上述投资者中,除了源政投资外,其他几家在创业板上市短期无望后,纷纷选择了退出。谈及这段历史,深圳利诗源投资的负责人王诗平说,“我们当时进入海普瑞就是因为钱多,想多撒几个项目;后来退出,是因为需要钱花。”

源政投资离成功最近。源政投资的杨向阳被认为是李锂生命中的贵人,他最早发现了海普瑞的价值并成为其早期创业最坚定的支持者。即便是其他战略投资者因为创业板未曾推出而中途退出,杨向阳仍然继续坚守。

坊间普遍认为杨向阳对海普瑞的成功极其关键,无论是在海普瑞整合其原料资源,还是获得银行贷款,都是如此。

但就在2007年6月4日,源政投资将持有的海普瑞药业22.93%股权分别转让给多普乐实业公司和李锂,其中多普乐实业受让18.93%的股权,李锂受让4%的股权,转让价格共计5797万元。

相对源政投资当初的642万元而言,这已经是9倍的收益。但是相对于海普瑞2007年6816万元净利润来说,在此时段以这个价格退出,缺乏逻辑支撑。另外,当时海普瑞上市业已启动。

海普瑞招股说明书解释是,“源政投资战略发生重大调整,需要资金用于其他投资,因此将持有的公司股权转让。”

据深圳当地的风险投资界人士透露,“源政投资并非主动退出,即便在2008年肝素钠市场受美国百特事件影响的情况下,杨向阳仍然认为这正是海普瑞扩大市场的机会所在。”

《财经国家周刊》记者调查获悉,源政投资的退出或许和高盛的进入有关。上述人士透露,“李锂可能在当时找到了源政,希望其退出以让位高盛。”

两个月之后的8月20日,李锂将4%股权转让给湖南应时信息公司,应时信息的控制人彭长虹向李锂和李坦夫妇支付人民币1019万元。有分析人士据此推测认为,该部分股权应为李锂受彭长虹委托,从源政投资处购买。

《财经国家周刊》调查发现,即便是源政投资,当时也只是知道高盛会接盘海普瑞,而对湖南应时信息、彭长虹的入股一无所知。

随后,海普瑞宣布接受GS Pharma增资4917600美元;完成增资后,GS Pharma持有海普瑞药业12.5%的股份。

彭氏家族

彭长虹所掌控的应时信息此前不为外界所知。

根据招股说明书资料,应时信息经营范围为计算机软件和硬件的开发、销售,系统集成服务等,两个股东中彭长虹持有90%股权,喻瑞洋持有10%股权。截至2009年12月31日,应时信息的总资产为1421.74万元、净资产为993.08万元,2009年实现净利润为86.62万元(未经审计)。

这家“网络公司”在网络上没有留下信息。4月26日,《财经国家周刊》记者来到应时信息注册地长沙高新开发区麓谷锦园38栋,发现这是一座三层楼房,共有12个单元,其中6个单元闲置。

一家名为思得科技的公司位于这12个单元之中,公司李姓负责人对《财经国家周刊》表示,公司员工均不知应时信息或彭长虹。小区物业的一位女工作人员逐一查阅了小区内的住户名单,并向《财经国家周刊》证实自2007年起的记录中,没有应时信息或彭长虹。

应时信息的注册时间为2007年7月5日,仅比其入股海普瑞提早了一个半月。

有关资料显示,彭长虹同时是湖南省银剑拍卖有限公司拍卖师、湖南长虹房地产投资开发有限公司负责人、长沙全顺实业有限公司法人代表。

而应时信息的另一股东喻瑞洋,也因一起借款纠纷而现出端倪。根据湖南长沙芙蓉区法院2803号案宗,2006年的一场100多万元的借款纠纷案中,1937年出生的彭顺超作为原告状告周宪立女士,而喻瑞洋正是彭顺超的人。

《财经国家周刊》多方调查获悉,彭顺超乃彭长虹的父亲,其身份是湖南银剑典当行的董事长,被一些当地媒体称为“湖南首善”,喻瑞洋正是银剑典当的副总经理。而银剑典当行的股东中即包括湖南应时信息。

在与《财经国家周刊》记者电话交流时,喻瑞洋表示入股海普瑞是公司决策,自己无法回答更多问题。

彭文剑其人其事

湖南当地资本圈的一位人士告诉《财经国家周刊》记者,彭长虹很有可能是为其兄长彭文剑代持,后者应为彭氏家族的实际控制人。这位人士透露说,“彭文剑早年在海南淘金赚取了数亿元利润,之后在湖南资本圈发展。”

尽管在资本圈非常低调,但对于衡阳三化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的老员工来说,彭文剑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人物。

1997年初,衡阳三化向当时的国家体改委申请批准为历史遗留问题股份制企业,如果得到批准,衡阳三化将成功上市,衡阳当地持有股票的企业和个人都将从中获益。在此背景下,彭文剑的长沙南顺实业开始出现。

“他(彭文剑)投进2000多万元收购法人股。”如今已经接近80岁高龄的原衡阳三化党委书记汪云山对《财经国家周刊》说。

后来,衡阳三化上市未果。南顺实业收购股权的款项变成了彭文剑对衡阳三化的借款。2000年,南顺实业将衡阳三化告上法庭,并在此后数年多次冻结衡阳三化账户。

股权收购款项如何变成借款?一位曾经参与当时收购股票的人士指出,整件事情的逻辑非常清晰,“南顺实业借钱给三化,由三化代南顺向股东收购股份,三化收购来的这些股份托管给南顺,由南顺运作上市,后来上市不成,南顺不要这些股份,向三化要钱,从而形成了三化欠南顺的钱的局面,股票最终留在了三化。”

今年5月初,在湖南衡阳三化实业破败不堪的工厂内,只有十多位护厂员工。“三化大部分职工的基本生活得不到最基本的保障,情况堪忧。”留守衡阳三化的工会主席告诉《财经国家周刊》。

彭文剑被汪云山称为“炒股的”。当时,彭文剑确实一直活跃于二级市场。有一个说法是,彭文剑和其弟彭长虹当时在湘财证券长沙东城营业部炒股,证监会2000年的一份处分公告证实了这段往事。根据这份公告,1997年8月至9月期间,湘财证券所属2个营业部为客户股票交易融资2608.4万元,其中湘财证券长沙东城营业部为客户彭长虹融资2600万元。

尽管无从考证彭氏兄弟在股市上的获益情况,但基金景博的股东结构显示,1999年彭文剑一度持有逾千万元。

而彭文剑的触角也开始触及更多领域。1999年,借助湘财证券增资扩股的机会,南顺实业以1800万元入股湘财证券,成为股东之一。这应该是彭文剑资本生涯的重要一步,当时湘财证券如日中天,在市场中影响力极大。湖南当地人士介绍说,彭曾经担任过湘财证券监事,和当时的湘财证券董事长陈学荣关系熟稔。

“每年都会出席湘财证券的股东会,非常低调。”上述湖南当地人士说。

除了投资湘财证券,彭文剑的法人股投资也比较成功。一家名为深圳海鑫田实业的公司就多次闪现其父彭顺超的身影。这家公司曾经投资过襄阳轴承、航天电子的法人股,截至2006年底共持有7716430股襄阳轴承和1749880股航天电子。2007年上半年正值大牛市,海鑫田实业趁机抛出襄阳轴承、航天电子,卖出市值接近1亿元。

谜团待解

《财经国家周刊》调查发现,与湖南本土资本界鸿仪系、成功系、涌金系相比,彭氏家族低调、潜行,资产规模难成体系,彭文剑为数不多的面对外界的机会,是位列原国家开发银行原副行长创作的交响乐《神州颂》的4位总策划之一。

“彭文剑这么有能量?”听完《财经国家周刊》的叙述,一位对湖南资本圈比较熟悉的监管层人士感到诧异。在这位人士印象中,彭文剑虽然有一定的实力,但是和湖南当地其他资本系相比,并没有那么成功。

他表示,湖南彭氏家族与深圳海普瑞素无交集,即使是现在成为第三大股东后,彭家在海普瑞也没有一名董事或者监事。

一位接近源政投资的人士也透露,“当初退出海普瑞时,源政投资只知道高盛接盘,并不知道湖南还有人参与。”

“彭文剑毕业于湖南财经大学,湖南资本圈很多人也来自这所学校,彭文剑和涌金系关系应该不错。”湖南当地一位人士说。

巧合的是,原国家开发银行副行长创作的《神州颂》中,共有4名总策划,彭文剑名列第四,涌金系恰为《神州颂》的主要推动力量之一,其主要人物魏锋名列4名总策划第一位。4月15日,北京市一中院对案进行一审判决,以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而《神州颂》全国巡演的2007年夏秋之际,正是权力巅峰,此时也是高盛和彭氏入股海普瑞关键时期。彼时,在国家开发银行的第一任秘书孟涛正就职于高盛高华,并担任执行董事,常在公众场合代表高盛高华发表言论。

孟涛作为的秘书,跟随多年。如今,孟涛已经结束调查并进入PE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