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方正“卧底”打假

认定侵权

2001年12月21日，从调查取证起耗时半年多的方正诉北京高术公司一案终于得出了一审判决。

北大方正公司与北京红楼计算机技术研究所(原方正研究院)于2001年9月24日正式向北京高术天力科技有限公司及北京高术科技（集团）公司提讼，控告上述两家公司，在销售硬件（即此案中的激光照排机）时，为客户免费安装盗版的方正电子出版系统。

2001年11月30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此案进行庭审。庭审结束形成的初步意见，即承认北大方正所采用的“陷阱取证”方式并未被法律所禁止，法院予以认可。法院还对北京市国信公证处对两高术公司实施安装盗版软件的公证过程和公证内容予以确认。

在12月21日的最后判决中，法院则进一步明确认定，两家被告公司员工所从事的工作是一种职务行为，而不是个人行为，两家被告公司应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同时，法院根据软件的开发成本、市场销售价格及两家被告实施侵权行为的主观过错程度，判决两被告立即停止侵权行为，在《计算机世界》上向两原告公开赔礼道歉；赔偿两原告经济损失60万元以及两原告为案件支付的调查取证费(包括购买激光照排机支付的货款、房租、公证费)、财产保全费、审计费等。所有赔偿费用共计100余万元。

尽管判决已定，但高术方面却仍然坚持其“盗版纯属员工个人行为”的说法，不服判决并表示将继续上诉。

“陷阱取证”

原告方正公司长期为盗版所侵害，一直坚持打击盗版维护权益，此次行动是历年来投入最大的一次。

据方正方面称，方正公司得到来自用户等多方面的信息反馈，发现高术天力公司盗版方正软件“数额极大、范围极广、特别猖狂”。为了能够取得高术盗版方正软件的事实，方正公司从去年6月起，正式开展了对以上两家高术公司的调查取证工作。

2001年七八月间，方正两名职员秘密注册了一个经营印刷业务的个体公司，以个体户的名义向高术公司购买了一套网屏 FT－5055A激光照排机。高术公司的技术人员对其进行了安装、调试工作，在主机上安装了方正世纪RIP PSPPNT v2.1版、方正文合v1.1版、方正字库等盗版软件，并留下装有上述软件的光盘四张、加密狗两个以及高术公司工作单一份。方正两名职员与高术方面的整个联系过程，有北京国信公证处公证员在场并进行了公证。

被视为该案最关键证据的公证书共包含了五个对现场记录的公证。根据记录，2001年7月16日，参加取证的方正员工陈钧、汪洪，及北京国信公证处公证员陶辉、成凯，与高术公司员工李向东取得了联系，并通过电话中初步确认，向高术公司购买网屏5055照排机加HQRIP和方正RIP，总价为41.5元。

当天稍晚些时候，双方进一步协商了交易内容与付款方式，并且在交谈中开始出现所谓“兼容（即盗版）RIP”、“飞腾盗版”、“汉仪字库盗版”等字眼；7月20日，双方正式签订了合同，但在合同中注明“不含RIP”；第四次记录是高术员工上门安装的过程；第五次即最后一次记录为高术员工上门调试的过程。

在这些颇有些类似于“地下工作”的调查取证工作基本结束之后，2001年9月，方正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讼，状告高术天力科技有限公司和北京高术科技公司侵犯方正软件著作权。

孰是孰非

在法庭上该案就不乏争论的焦点，其中之一就是方正取证过程的合法性。尽管一审判决承认其合法，但执法此案的市一中院刘海旗法官也承认，这是第一次将“陷阱取证”写入判决书。

记者在庭审结束后，分别采访了高术与方正双方的相关负责人。高术方面认为，方正是通过“引诱”、“欺骗”等手段才取得的证据。总裁李文平说：“有利于方正的，他们就去公证；不利于方正的，他们就不记录。”高术方面还坚持声称，此次盗版事件是高术员工个人所为。这份盗版软件绝不是来自高术公司，而是李向东个人花了1000多元在电脑城买的，事后也没有公司汇报。

方正则认为这是盗版商惯用的伎俩。根据公证书中高术公司员工的陈述及其用户的证明，已足以说明被告曾多次进行安装盗版软件的行为。且被告安装的盗版软件中的加密狗，是在将原告的驱动程序解密后，更换成被告自己的驱动程序。从这一点，可看出被告早已解密掌握了原告的相关软件，其盗版行为已经呈现出专业化、系统化的特点。

方正表示，之所以采取“陷阱取证”的方式，完全是因为取证软件盗版非常困难，只好不惜花费巨额成本取信于盗版商。方正还认为，之所以高术这样猖狂的盗版，就是由于方正与高术同为日本网屏公司在中国激光照排机的商，两者进货渠道完全相同，而方正生产的RIP软件又几乎是必配软件。同时方正作为国内著名的电子出版系统供应商，比名不见经传的高术在竞争中应更占优势，高术当然只能依靠为客户免费安装盗版的方正软件，低价出货促销。

而高术方面对此有自己看法。他们声称，高术过去在1996年至1999年一直方正电子出版系统软件的销售，当时是盗版最赚钱的时候，他们没有卖过一份盗版；1999年以后，与方正停止关系后，高术转而与其他厂商合作，并且开始开发一些自己的电子出版系统软件产品，同时成为日本网屏公司在华商，从而与方正从软件到硬件，全方位展开了竞争，特别是在激光照排机的销售上，高术大有超越方正的趋势。李文平认为，此次取证盗版一事，完全是方正力图拖垮新兴竞争对手，维持其垄断地位的行为。

目前，高术仍将上诉，孰是孰非似乎一时难以判断。在新的《著作权法》及《计算机软件保护条例》出台之后，如何对盗版行为的范围与规模进行认定，如何在执法过程中预防和打击侵权行为，保护著作权人，又不伤害小公司向大公司挑战的正当竞争？方正与高术一案为人们留下了诸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