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特:稳健的艺术

他在91岁高龄的时候,仍然和儿子、孙女以及几位雇员一起,管理着超过2.25亿美元的私人投资――这时距离他在金融市场上的打拼已经过去了67年。

他在1928年成立了先锋基金,并管理这个基金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先锋基金的年复合收益为13%。今天,13%不是了不起的数字,但是在通货膨胀率较低时,这种回报率还是相当可观的。

他精力充沛,经常轻声地笑,身上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亲和力,在浮躁的金融投资环境中显得务实而稳健,如同他坚信年龄可以带来投资智慧。

1928年5月,先锋基金成立。当时大约有25个股东,全是创办人菲利普•卡洛特的家人和朋友。这些股东或许并不清楚,这只基金开辟了共同基金的先河,甚至不知道它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当然也不可能预见到,在未来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先锋基金已然成长为美国最大的基金公司之一。

是的,这就是菲利普•卡洛特送给亲友的最好的礼物,也是留给后人学习的楷模。

1998年,卡洛特与世长辞。这位101岁的投资大师,一生经历了31次牛市、30次熊市、20次经济衰退以及大萧条时期。他大而仁慈的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经常微笑”是他给人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同时流传的,还有他的创世著作――《投机的艺术》。

比大多数人更特殊

卡洛特的办公室位于纽约第42大街一座古老的用艺术品加以装饰的办公楼内,在他办公桌的前面贴着一句话:“一张资料堆积如山的桌子是天才的标志。”

他观看了近年来所有11 次日食,有时还要到很远的地方,包括一次在亚马逊河上观看日食。但除了这一费时不多的爱好外,他承认没有其他户外活动的兴趣或爱好。

“每个人都是特殊的,”卡洛特说,“我想我比大多数人更特殊。”作为一个开诚布公而且诚实的人,卡洛特总是毫不犹豫地表达他的观点并据之行事,大多数时候他十分坚持自己的意见。有些人不太喜欢这种传统的新英格兰式直截了当的行为方式,也有人认为这值得赞扬。一个朋友说他是一个与自身平静相处的人:有坚定的性格,没有任何内疚。

他出生在马萨诸塞州的里恩――位于波士顿以北10 英里。后来他们又先后搬家到威尔斯利和列克星敦。在列克星敦他上了高中,然后去了坎布里奇。在1914-1917 年的4 年中,他完成了哈佛大学本科课程,并修了一年的商学院课程,当时正处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他加入了军队信号公司的航空部。他在9 月份完成了在海外的训练,准备好1918 年参加圣•马其诺反击战,但此时被调离原职从事空运工作。他认为“做一个活的胆小鬼,比做一个死去的英雄更好”,就接受了这份工作。空运工作也并非没有风险,他所在小组的13个人中就有一位飞行员在飞机失事时死了。

1919 年退伍以后,他为波士顿的一家小公司工作(这家公司早就倒闭了)。开始时他每周挣15 美元,5 个月后就涨到每周20 美元。由于感到公司太小,再难有大作为,他就辞职了。

他决定周游美国,并在1920 年11 月在西雅图找到一个销售债券的工作,在那里他遇到了他的妻子。伊丽莎白•奥斯古德曾在纽约做社区工作,但与卡洛特一样有旅游癖,她来到西雅图并继续从事社区工作。

大萧条中的搏击

1927年,卡洛特来到纽约,加入伯利茨公司。1928年,道琼斯工业指数发起,卡洛特抢占商机,创办了先锋基金。

然而,不久之后,大萧条来临。1932年,伯利茨辞退了卡洛特,“迫使”卡洛特开始自己创业,也开始了他的投机生涯。他现在认为,这是他所经历的最幸运的事情,尽管当时他不这么想。

开始时,他有两个合伙人,一个是他以前在伯利茨的助手,一个是推销员。与在大萧条开创事业的人一样,他们在营业的头10 年内花钱极为节俭。但他们干得不错,并且积累了资本,无论是个人还是公司。

他的推销员合伙人有一批自己的主顾,但卡洛特说:“我们其他人更像沿街兜售。”一个偶然的机会,卡洛特获得了一份阿姆拉达公司股东名单,他认为阿姆拉达是最好的石油公司。他推断阿姆拉达公司的股东一定有良好的判断力,并理解他所说的一切。他从名单中以A打头的人开始,不断走访离他的办公室(百老汇街120号)不远的人。很快他就开始拜访以B开头的股东,并与他们结成了多年的朋友。

在处理一个坏账的过程中,“B”先生收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场外交易股票,它上面印着列车时刻表,在一张粉红色纸上写着报价为5美元而出价为10美元。卡洛特在检查这些股票时发现,10美元的价格很便宜,便在这个价位上买入所有股票。此时,一个SEC的代表出现了,并问他为什么买它。SEC的人问道:“你了解它的管理吗?”卡洛特说不了解,并反问道:“你问这些干吗?”这个SEC的人说他办公室保存有所有股票的图表,他注意到股价从5美元一下跳到10美元,就决定来问一下。卡洛特后来说:“这并未改变我对低效率的看法,SEC尤其如此。”

1938 年,卡洛特注意到,一个叫达柯塔电力的小型公用事业公司有批第二年到期、利率为6%的债券很不错。他设法以89 美元的价格买入一些债券,并以93 元价格卖给他的一个顾客。很快他接到一个地区证券经纪人的电话,问他:“刚才的那次达柯塔电力债券交易是不是你买进的?”卡洛特承认确有其事。“你还留在手里吗?”“不,已经卖掉了。”卡洛特说。

“多少钱卖掉的?”经纪人紧追不舍。卡洛特回答说:“这与你无关,但我可以告诉你是93 元。”经纪人不顾体面地大嚷道:“对于一个在半年后就要偿付的6%的债券,那个价格太便宜了。”但卡洛特却不以为然,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认为,好的投资者就应该果断,并且不贪心。

赚钱头脑卡洛特为他所说的好的投资者应具有的精神起了个名字,叫赚钱头脑。他说:“赚钱头脑是一种怪癖,就像数学头脑。”

他举了个例子:有一个朋友去教堂,不是去听布道,而是对贴在那儿的赞美诗中的数字极有兴趣。他禁不住用这些数字做算术游戏,并最终不得不请求牧师把它们取下来,然后他才能专心听布道。

G•H•哈代的书中,讲了一个印度数学奇才斯里内瓦萨•拉玛纽简的故事:哈代去医院看望拉玛纽简,并对他说自己来的时候搭乘了一辆代号1729 的汽车,注意到他的病房号为17290,一个平凡的数字。他评论道。拉玛纽简马上抗议说:“不,哈代,它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数字,它是可以用两种不同方式表示为两个数立方之和的最小的数。”一个外行很难理解这种无与伦比的数学或投资头脑。

就好像卡洛特的投资艺术,在当时很少有人能懂一样。

多年以前,纽约正经历一场周期性干旱。有一天,卡洛特得知,皇后区水费的收缴量不是根据消费量而定,而是根据供水站与居民家的距离而定的。他意识到,该市最终要安装水表,以把用水多的用户与用水少的用户区别开。他开始对此加以研究,发现最可能成为水表提供者的公司是海王量器。之后,他仔细检查了这个公司,并发现一个公司董事(是银行家托拉斯的一个成员)持有2000 股股票,公司各种指标均不错。因此卡洛特为他的客户买入这种股票,数年后获得丰厚回报。

卡洛特的投资艺术

“我在投资时,总喜欢把一定数量的资金用于购买垃圾股,这是一种。我所受到的损失通常都是因为概念股,它们很少能赚到钱。就是现在也还有一种垃圾股让我感兴趣:液体系统。这个公司用高压产生的水汽来切割硬物――钢铁或厚纸。我认为人们还没有注意到它,因为它还没有赚到什么钱。”卡洛特这样解释他的投资艺术。

他认为,理想的计划,似乎应该是在波段交易和买入持有两者极端中间寻找折中点,虽然投机性投资人主要是想买到可能增值的股票,而不是对股市趋势本身有兴趣,但不能理所当然地忽视多头和空头市场的长期趋势。多头市场经过相当程度的发展之后,一旦银根宽松的基础开始毁坏,投机者最好检视自己的持股,考虑处理其中大部分持股,这时绝对不可执着于证券当初的买进成本。

1939年,每磅原糖的价格低于1美分。这时战争爆发了。卡洛特知道在战时糖价总要上涨,他找到一家已发行2万股股票的古巴糖业公司,其中1.3万股为加拿大皇家银行控制。公司在重组过程中,获得了各种不同类型的证券:抵押票据、公司债券、优先股及普通股。当糖价上涨时,普通股股价迅速飚升。他在1.75美元时买了一点,在7-8美元时买了更多。在60美元时,他卖了大部分该股票,最后一点卖到了200美元。

卡洛特还表示,“我喜欢场外交易的股票,尽管我比大多数人保守。大部分人认为保守意味着通用电气、 IBM之类,但我则在那些不引人注目的东西中选择。它们并不像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股票那样容易受到操纵,也不易为大众心理所影响。”这就是卡洛特的艺术性所在,“比如说,我还记得温巴哥、柯奇曼工业及所有花里胡哨的明星股票,他们的这种天价是通过许多人变卖房产不断炒作来维持的。我逃避它们如同逃避瘟疫。”

卡洛特的桌子上堆着大约三四英寸厚的年度报告、信件和各种文件,这或许就是勤奋的标志。“我不记得这张桌子是否曾经干净过,”卡洛特说,“我在伯利茨公司工作的时候,我所在的部门是经济研究部。在我离开之后,这个部门也就不存在了。我花一美元买下了这张桌子,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它了,我很喜欢这张桌子,它已经为我工作了60 年。”

卡洛特提出的12种投资策略

1. 持有的股票永远不要少于10种,其分布范围也不要低于5个行业领域。

2. 至少6个月一次重新评估所持有的股票。

3. 至少把全部资金的一半投在那些产生收益的股票上。

4. 在分析任何股票时,即使最不重要的影响因素也要加以考虑。

5. 迅速止损,而缓慢地套现利润。

6. 如果某些股票的详细信息不能直接正常地得到,那么,投入这些股票的资金永远不要超过资金总额的25%。

7. 像避瘟疫一样避开“内部消息”。

8. 用心寻求事实,永远别找顾问。

9. 别用死板的模式来评估股票。

10. 当股价很高、利率上涨、经济繁荣之时,至少应把一半资金投到短期债券上。

11. 尽量少借钱,只有在股价很低、利率很低,或正在下降、经济不景气时,才可以有节制地借钱。

12. 要留出适当比例的资金,用以购买经营前景十分乐观的公司的长期股票期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