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存则民族存

时间:2022-06-02 12:47:49

文化存则民族存

近代学者龚自珍说:“欲灭人之国,必先灭其史”。他所说的史,算是大文化。实际上,人类文明至今,无数历史事实告诉我们,文化存则民族存,文化灭则民族灭。

世界历史上,犹太文明、文化曾多次被视为“外来”、“异端”,也曾受客居地文明冲击、挤压,但它作为一种文明、文化,内聚力强大,生命力超强。可以说,今天以色列的存在,根子上是犹太文明、文化起作用。

中华文化,首推儒家,一套从上到下、帝王到平民、朝廷到社会、父到子、兄到弟、男到女,严密完整的文化表述。如,对君主要求“内圣外王”、“万民慈父”;对官员要求“以孝事君”、“爱民如子”;对文化人要求“修身慎独”、“舍生取义”,无论“庙堂”多高,“江湖”多远,要忧国忧民。

中国文化始终注重人与自然、社会和谐统一,强调人与自然、与社会、与他人、与自己的和谐。因取舍、参照、影响方面较多,迫使价值取向中庸、调和。这一点,对中国几千年文化传承、社会稳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从中国人的性格养成看,譬如,强调在国家、民族、集体利益前,克制、压制个人利益,先人后己、先集体后个人,是几千年道德规范中修来。反观西方价值取向,强调独立自主,强调利益对立——所以,他们总在判断,认为非此即彼,非一即二。这或许是西方人,总喜欢对别人、别国指手划脚的文化根源?

儒家文化,在几千年中国历史上,历朝历代都充实之、完善之、阐述之、利用之,使之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客观说,一方面儒家文化,并非中华文化全部,释家、道家乃至诸子百家,都存在着;另一方面儒家文化,也不全是精华,不乏应扬弃、批判的东西。

但也必须说,从稷下学宫的百家争鸣,百家之学就相互学习、相互渗透、相互融合。先秦典籍中,多能看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颇值得玩味。

汉武帝独尊儒术,为人诟病。但从当时国家情势看,有其合理性、紧迫性。从后世文化延续看,其正面作用,不应抹杀。在汉之后,漫长岁月中,中原中央政权曾多次被夷族所灭,但中华民族至今犹存、犹兴,是文化在起作用。

历史上,蒙元统一中国后,面临一个事实:肉体上再多消灭,却无法消灭中华文化。元朝统治者,对“快马弯刀”情有独钟,没文化又不重文化,行了许多不符合“礼”的政,如“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儒比娼低、比丐高。“臭老九”即诞生于此。元朝知识分子一方面忍受“亡国奴”的精神熬煎;一方面忍受流于市井与妓、丐者为伍的现实摧残。内心愤懑,可以想见。

中国文学史上,有极高地位的元曲,就是在此背景下诞生的,它与唐诗、宋词是三座令人仰止的文化高峰,三峰毗连,各逞其美,自不待言。但其政治意义,却往往被忽略。

元朝士人,在没文化的暗夜中,把战斗光彩、反抗情绪注入元曲。直斥“不读书最高,不识字最好”的社会,直指“人皆嫌命窘,谁不见钱亲”的世风。尤其《窦娥冤》中:“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这是窦娥在哭诉,也是“关汉卿们”在控诉。

元曲发展过程中,汉文化意识得以延续,民族文化的战斗性被鼓舞起来,酝酿成了蒙元统治的文化准备。这个意义上说,是汉字灭了元朝,是文化亡了元朝。

满清入关,统一中国,强制剃头,改变服饰装扮,可再怎么改变,也面临与蒙元一样的“文化困境”。但清统治者聪明多了:尊重汉文化,即“尊孔子,用儒学”。

康熙二十三年冬,康熙到曲阜,“……诣先师庙,入大成门,行九叩礼……至杏坛,观植桧。入承圣门,汲孔井水尝之……诣孔林墓前酹酒,书万世师表额。”

就这一件事,让无数汉人,尤其让居于舆论主导地位的知识分子,何止热泪盈眶?民族间的鸿沟,由此开始舒缓;满汉间文化冲突,由此开始和谐。

最终,他们学习汉文化,研习史籍、礼仪、诗词、书画,融入了汉文化。可以说,满清少数民族封建政权,能延祚近三百年,与重视汉文化、融入汉文化,有着密切关系。

日寇侵华,是又一次中华民族大劫难,也是一次中华文化大劫。日本不仅抢去许多中华文物,还在沦陷区急切推行“皇民化”:一方面消灭肉体,一方面灭绝文化。

这个意义上,日本与以往侵略者的不同在于,它不光要,还要灭亡中华文化。但1945年日本战败,一切毁灭中华文化的邪恶用心,顿时灰飞烟灭。这一点,足见中华文化的复苏能力之强大。

也正是在此意义上说,是历史悠久、璀璨夺目的中华文化,延续着中华民族的血脉,浸润着炎黄子孙的灵魂,维系着华夏儿女的寄托,续写着中华民族的历史。

也因此,我们必须深刻认识一个事实:一种民族文化的地位,映衬着一个民族的地位;一种民族文化的尊严,反映着一个民族的尊严;一种民族文化的存在,标志着一个民族的存在。一句话:文化立则国家立,文化存则民族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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