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森林中的闲云野鹤

时间:2022-05-07 05:02:34

文化森林中的闲云野鹤

书法家、收藏家、艺术鉴赏家、教育家、慈善家等多重身份加身,刘国柱却始终像闲云野鹤一般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悠游自如。在当今风云变幻的艺术品市场中,茹古斋以独到的经营方式立于不败之地,刘国柱更是被誉为中国书画市场运作第一人。

少年宫岁月

父亲是一名建筑总工程师,北京的许多大型建筑都由他亲自主持。童年,刘国柱总是拿起父亲制图用的钢板尺在纸上比画,画个红旗飘飘或者红宝书什么的,标准极了,大人看了都“吓一大跳”。老师的表扬和鼓励让他动力十足,画宣传板报、刻蜡板之类的活也被他一手包揽了。大队辅导员很喜欢这个充满灵性的孩子,便将他介绍到北京市少年宫的暑期美术班。

1968年,8岁的刘国柱正式踏入了艺术之门。这个瘦小的身影常常拿着两块钱的月票奔波于家和少年宫之间。由于表现出色,没多久,他转入长训班,视野越来越开阔,并打下了深厚的绘画基础。只要一有空,他便泡在画室,沉浸在线条和色彩的世界里。老师看他如此刻苦,特意给了他一把钥匙,以便他随时出入。

当时,刘国柱的作品经常发表在《北京青少年》杂志上,稿费源源不断地寄回家里,三块五块的,对于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12岁时,雕塑《小木匠》参加了中国青少年美术大展,他至今清晰地记得作品陈列于中国美术馆的西南厅。一个孩子的作品能够在中国美术馆展览,在当时来说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通过少年宫这个平台,刘国柱接触到了许多艺术界的大师级人物。任率英是当代最著名的工笔重彩画家,他创作的年画、连环画风靡全国。在刘国柱的印象中,老先生温文尔雅、和蔼可亲。“一分钱没给过老师,得到的都是真传。”十一二岁时,他跟随任先生学习工笔画,经常能从先生那儿搜罗到不少小人书,甚至直接把老先生的原作拿回家里临摹。在“破四旧”期间,任先生冒着极大的风险将这些珍品保存了下来,学生才有幸一睹真容。“光是一幅《孙悟空三打白骨精》,我就临了多少遍,同学们都羡慕不已。”刘国柱回忆道。

刘国柱还跟随原《工人日报》党委书记王宏学习过素描和写生。“他对中国美术界贡献非常大,策划组织了许多大型展览,培养了不计其数的画家。”中央美院教授孙滋溪在业内赫赫有名,他创作的油画《天安门前》和《小八路》等曾被大量印刷发行,并被编入《中国现代美术全集》。刘国柱跟随他学习色彩。此外,国画大师李可染、中国美协主席靳尚谊、著名油画家马运洪、工笔人物画家吴光宇等重量级人物也曾为少年宫的孩子们授过课。

“我们有机会拿到许多画家的真迹回家临摹——胡爽庵的虎、李苦禅的鹰……少年时代便得到这些大家的指点,是我们一生的幸运。”7年少年宫时光奠定了刘国柱的人生基调。

淘金时代

从北京电影学院摄影系毕业后,刘国柱被分配到电影厂。几年后,他厌倦了循规蹈矩的工作,选择下海。在经营广告公司的同时,刘国柱一发不可收拾地迷上了收藏。其实,早在童年时,他便喜欢四处淘宝。最让他得意的一件藏品便是8岁时在琉璃厂花两块钱买的清早期拓本《颜家庙》,如今的市值已经高达几万元了。

当时,北京有几个旧货古玩市场,属于打击对象,挪来挪去无定所,常常天不亮就成交了,老百姓称之为“鬼市”。刘国柱在市场里流连忘返,“那时候没什么鉴赏力,但好在东西便宜,花个一块两块的就能买到那些瓶瓶罐罐。”如此这般,二十啷当岁的他开始潜心钻研收藏,想方设法收集市面上跟收藏有关的书籍,理论结合实践,艺术鉴赏力不断提升。

渐渐地,刘国柱意识到收藏不仅是艺术欣赏,更是一种投资行为。他主动出击,骑一辆破自行车奔走在中国的乡村之间,以极为低廉的价格收购到许多老物件。“收获特别大,有一个星期,一共花掉27块钱,收回来7书包。”

后来,潘家园旧货市场渐成气候,当时假货极为罕见,花个二三十元便能收到清朝的真品。很快,刘国柱那个10多平方米的小屋子就堆满了藏品,6层明朝的大桌子一直摞到房顶,院外则是带霸王的黄花梨。他简直无立锥之地,只好凑合睡在一张收来的有着近300年历史的小床上。

时代变迁,收藏市场渐入佳境,交流日益频繁。刘国柱不再一味买进,而是在琉璃厂出售部分富余的藏品,以藏养藏。“收藏是一条成长之路,随着眼力越来越好,知识越来越多,收藏的品种越来越精,投资失误率也低了。”

总的来说,依旧是买多卖少,他笑言:“整个市场经历了飙升和平稳上升的趋势。对我们来说,一开始不买市场账,买了以后砸在手里了——没有渠道、关系,不太懂经营。别人买进来再卖出去,挣50%或挣100%便很满足。但多少年以后,我们突然发觉自己的资产已经增长了十倍、几十倍——资产扩大了,但依然不是钱。兑现的能力很低,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一个是喜欢,不愿意出手,像我收藏砚台,上千方了,一块没卖过;另一个兑现确实有难度。没卖动,于是成收藏家了,不战而胜。全卖动不就成小商小贩了吗?时间是最伟大的作者。我们是靠时间挣钱的,而不是靠忙碌。”

刘国柱在收藏领域涉猎范围非常广泛,包括中国书画、瓷器、家具、墨砚、唐卡、佛像、铜镜、根雕、苏绣、翡翠珠宝等。对他而言,收藏就是“收起来藏起来”,“藏品整整占了三个大仓库,泛滥成灾。没让人看过的东西多了,数以万计,目前最紧迫的工作是好好梳理一番。”

书画收藏是极为重要的一块,“所有能看到的能搜罗到的都买。”刘国柱认为,欣赏真迹和画册获得的信息量是不一样的。研究真迹对鉴赏能力、艺术语言表现力的提高,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情定茹古斋

1997年,刘国柱盘活了位于琉璃厂的茹古斋,正式成为这间百年老店的主人。“茹古斋”牌匾由清末书法大家光绪帝师翁同题写,经过历史的荡涤,愈显古朴雅致。“世界各地的人来到琉璃厂感受中国文化,茹古斋便是其中的一座桥梁。中国的传统风格是轻商的,文化在前,笔墨在后;学识在前,买卖在后。茹古斋的历届主人对中国文化市场和人才培养的贡献都是巨大的。”

刘国柱一直践行着这些理念,并融入自己对新时代画廊功能的见解,为茹古斋的发展翻开了新的一页。如今,与茹古斋合作的书画家共有200多位,其中不乏方绍武、王洋等一批中国书画界的中坚实力派。让人眼前一亮的是,这里还有20多位轮流现场书写作画,让顾客直观地感受到创作的全过程,可谓开创了中国画廊的先河。“中国书画艺术本来不是表演艺术,我们把幕后搬到台前,让更多人近距离接触,了解笔墨的神奇。另外,在整个中国文化市场成长过程中,有一个特别大的困扰就是真假问题,我们让艺术家在市场的眼皮底下创作,公开透明,令人信服。”

用“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来形容传统画廊的经营模式再合适不过,而刘国柱则将目光投向更广泛的人群。如今,顾客只要花费几百上千元就可买到极具升值潜力的佳作,这种“小投资、大收藏”的理念使很多投资人受益匪浅。刘国柱相信:“艺术家的成功不应该是自己的成功,应该是一个群体获益,艺术家、画廊、投资人共同成长。”

“画廊是一级市场,其功能是帮助画家突破他的临界点,尤其是推新人。拍卖公司则是二级市场,推市场上的尖子,优秀的、有代表性的画家和作品。两者的功能不一样。从籍籍无名到被市场接受,我们帮助书画家完成这个转变。和他们结成战略联盟,向他们提供信息,把市场上需要的书画品种、风格反馈给他们,把市场存在的、画家应该避开的问题告诉他们。

“中国文化是一片巨大的原始森林,传统文化在改革开放以后遇到了市场经济。过去文人情怀讲究视金钱如粪土,艺术与市场无关,因此,很好的文化产品不见得是很好的文化商品。作为一个产品,既有技术属性,又有社会属性。艺术家可以解决技术属性,比如买材料、选题材、创作等。但一旦走入市场,就具有了社会属性。艺术家只一条腿,我们画廊便是他的另一条腿,从市场角度帮助他完善社会属性。我们要研究市场、学习市场,把舶来的有关营销的办法、思路、理念,作为我们的工具。”

刘国柱认为,在国际艺术品市场上,中国艺术理应占有一席之地,中国书画市场也必须由中国人来操控。

“我们不希望给外国人打工。中华文化有几千年历史,东西方文化是平起平坐的,我们渴望在大美术市场、大艺术市场、大文化市场上,占据更大的份额,而不是只能够呆在博物馆里。中国艺术讲究天人合一,通过冥想、悟,得到智慧,很超前。在艺术最高峰,东西方文化必然会有衔接点和共同点,我们完全能够爬到世界文化市场的顶峰。

“要想成功一定要走出去,帮助画家、成就画家,遵循市场规律,按照市场规律办事。我们独特的文化也应该遵守国际化的经济游戏规则。把已有的传统文化盘活,这也是画廊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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