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种蓖麻

先惹祸后懂事

那时候，妮走路还歪歪斜斜的不利索。尽管这样，下楼以后到处“惹祸”。我们住的小区不是很正规，楼下很多空地都被居民种上了蔬菜。

妻说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都会背三字经了，只有我，就知道带孩子玩。我确实喜欢带孩子到大自然中自由自在，相比教她背书、学琴，这方面的热情明显过高。那片菜地，就是妮的乐园。妮一会儿跑进地瓜地，一会去摘茄子，大人就得时刻保持警惕。妮特别喜欢各种花朵，趁人不注意就冲进去采摘。

楼下一阿姨家的葱地离道最近。每年葱花骨朵一开放，妮就很兴奋。喊着葱开花了，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薅葱――揪葱花骨朵。妻对孩子的教育是传统的，她总是一本正经地告诫女儿：“不许你再揪花骨朵。”妮听着，却没有反应。

那天，妮在空地上玩耍。我说：“妮妮喜欢花吗？”妮说喜欢。我说：“喜欢就叫它们开放，不要摘下来。摘下来就出血了，疼。”妮懂事地点头。再不去摘那些葱花骨朵了。很多时候，你越不让孩子做什么她偏做，你越让她做什么她偏偏不做。所以，干吗非逼孩子学她不爱学的东西呢？

可爱的荒唐

看到很多家长都给自己的孩子制定了严格的培育计划，妻愈发着急。妮小时候学过画画，也学过葫芦丝，可是孩子真的没有艺术细胞，她不喜欢，效果甚微。这件事情上，妻软硬兼施没少操心。在外面也不敢说妮的课外学习情况，生怕别人知道了笑话我们的妮笨。

学校的老师号召同学们种蓖麻，秋后收获交给学校，捐赠给山区来做种子。听了妮的汇报，我马上大力支持。妻不同意，说麻烦，准备买来给妮。我劝她：“难得妮有心，我们不要做恶人啊。”

妻算是默认了。于是，我们在院子外面给妮准备了种植蓖麻的地方。蓖麻的长势看好，已经结了无数的蓖麻籽。谁都没想到，狗突袭了蓖麻地，喀嚓喀嚓，蓖麻的叶片被撕扯下来。

妮不言语，闷着头忙活。我和妻心里都没底，怕妮难过。妮卖足了关子，“我要给蓖麻看病。”“什么？”妻瞪大了眼睛，“别闹腾了，自打种上这片蓖麻，咱家就没消停过。今天集体抗旱，明天集体防洪，现在还得当大夫！”妮嘻嘻笑，我知道妻的话打水漂了。

妮开始蹦达，我没有理由作壁上观。先是找了两根木棍，削好，干活儿绝对不能马虎。妮监督得很严格。妮接受了我的口号：干就像干的样子，干就得干好。

我头一次见妮对一件事如此专注。几天后，妮拉着我去视察，蓖麻的伤口愈合，可顶部叶片有枯萎的迹象。妮俨然一位大夫，“准是哪根血管断了，底部的水供应不上去。怎么办？”妮一筹莫展。

妮出去转了几圈，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很多物件。妻子大惊小叫，不知道妮又要鼓捣什么。妮要给蓖麻打点滴！输液管输液瓶，纱布绷带药棉花什么的，一应俱全。我看着妮尽情地折腾，她对自然的这种热情，让我很感动。

妮一米三，蓖麻一米五。妮淹没在蓖麻地里，有风吹过，才能露出小脑瓜，小脑瓜上是汗水，汗水闪着光，每一颗汗水里都有一粒饱满的蓖麻籽。妮工作完毕，回望蓖麻地的眼神里多了成就感。妮说：“蓖麻病得不轻，身子在颤抖，伤口还在疼呢。”

我的心热了热，多好的蓖麻，多好的妮啊。其实，我们的妮一点儿都不笨，生活促使她做出的“荒唐”行为，是艺术作品，还是发明专利呢？

只要性本善

一般的孩子，办错了事情，妈妈训斥或者打一下，第一反应是“哇哇”大哭或者低头认错。妮却不是这样。她小时候挨了打，第一反应是奋起反击，丝毫不手软。一看到娘俩对打，我就有点儿发蒙。

我也不是没对她进行过闭门教育，老早就买了三字经百家姓，可不管你怎么启发，她就是不读。每次妻启发读“人之初”，妮直接就来“性本善”。不学“人之初”，只读“性本善”，叫你干瞪眼。更加叫人忍无可忍的是，妮学的东西不多，却非常容易“混搭”。一次我出差后回家，妻叫妮给我背诵古诗。妮煞有介事，大声背诵道：“鹅，鹅，鹅，性本善。”我差点儿被她雷晕！

尽管女儿有时让我发蒙，让我被雷，但她很可爱，她喜欢生机勃勃的大自然，阳光中她灿烂的笑脸让我心怀感激――妮不是个工具娃娃，教啥学啥。我见过很多小孩，家长恨不得把他变成电脑，输入个命令就执行，什么阳光雨露，什么鸟语花香都被屏蔽在外。

我的教育理念是不盲目攀比，不跟风督促，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叫孩子自由健康地成长。不是每个孩子都喜欢啃书本考重点大学，社会是由很多细胞和多元素构成的，女儿将来成长为一个对社会有帮助的人就好。不管贵贱尊卑，不管地位显赫低微，只要她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活出自己的精彩来，对我来说足矣。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