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除了X,Y”句式Y句中表意副词的替换辨析

摘 要：出现在现代汉语“除了X，Y”句式Y句中的表意副词有很多，我们可以理解表示同类语义关系，如表示排除关系的“都、全、均”之间的替换，但是表示异类语义关系的表意副词之间也可以互换。本文选取的异类语义关系主要是排除关系和加合关系，涉及到“也”“都”“还”三个表意副词，从替换后是否改变语义关系的角度进行分类，并简单辨析替换后的细微差别。

关键词：表意副词；异类语义关系；替换辨析

副词“都”是“除了X，Y”句式中表示排除关系的代表，副词“还”、“也”是“除了X，Y”句式中表示加合关系的代表，但“除了X，Y”句式的形式标记（Y句中的表意副词）与整个句式的表达语义关系并非一一对应，而且Y句中出现的“都”、“也”、“还”也并不是都有表达语义关系的功能。我们不能一看见Y句中有“都”就认定整个句子一定表示排除关系，也不能看见Y句中“也”、“还”就认定整个句子一定表示加合关系。下面我们将讨论表示异类语义关系的副词之间的替换，所谓的“表示异类语义关系”是就“都”、“也”、“还”在一般情况下与“除了X，Y”句式呼应所表达的语义关系来说的，而下面的论述所列举的例子中Y句中的“都”、“也”、“还”，很多时候没有表达语义关系的作用，它们只是在形式上造成混乱，我们需要通过替换来辨析语义。

一、“也”和“都”之间的替换

我们将“除了X，Y（都）”句式与“除了X，Y（也）”句式的替换情况分为三类：第一类，不可替换；第二类，可替换，语义上由排除关系转为加合关系；第三类，可替换，语义关系不变。

1.不可替换

如：①除了阳光和空气，一切生活用品都靠从海南岛运来。②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献给了音乐艺术。

这些例子中的“都”之所以不能替换为“也”是因为受到语义制约。副词“也”表示并存加合，强调前后两项在性质有类同之处。试将例①的 “都”替换为“也”。如：①除了阳光和空气，一切生活用品也靠从海南岛运来。例①表明“阳光、空气以及一切生活用品都从海南岛运来”，但客观事实是阳光和空气无处不在，无需从海南岛运来。

2.可替换，语义上由排除关系转为加合关系

如：③a.除了马之外，驴、骡都有可能被传染。b.除了马之外，驴、骡也有可能被传染。

这组句子中的a句是原句，b句是替换句，a、b两句形式上的差别在于：a句用副词“都”，b句用副词“也”，表现在语义上的差别是：a句表示排除关系，b句表示加合关系。如例③，a句表示“马不会被传染，驴、骡可能被传染”；b句表示“马、驴、骡都可能被传染”。

3、可替换，语义关系不变。如：④除了孩子，大概谁都会觉得有些累的。⑤除去这天的一上午，应该干活儿的时候，李青山连一分钟也没休息。

这些句子中的“都”与“也”可以自由替换而语义关系不变。例④是形式上使用排除标记“都”，语义上表达排除关系，但这些副词“都”均可替换为加合标记“也”，而仍表达排除关系；例⑤是形式上使用加合标记“也”，但语义上表达排除关系，这些也亦可自由替换为“都”。

根据这些例子及大量语料，我们把“也”、“都”自由替换而表示排除关系的“除了X，Y”句式中的Y句归结为以下两种情况：

（1）“任指疑问代词+也/都+否定词+VP”格式，如例④，又如：例⑥a.除了北京，他哪儿都不想去。b.除了北京，他哪儿也不想去。在这里，“也”、“都”能够替换的原因在于“都”本身就有概括全范围的意思，而“也”跟疑问代词连用也有概括事物的全部的意思。这种情况的任指疑问代词可以用带有周遍意义的词语（任何、所有、一切）的词组去替换。同时，我们观察到例④的Y句中并无否定词，但仍可将“都”替换为“也”而表示排除关系，原因在于，在表示任指范围的时候，“也”、“都”可以出现在肯定式里，也可以出现在否定式里，不过“都”多用于否定式，很少出现例④这种情况。“也”也一般只用于否定式。这种格式强调某种情况对主体或客体来说是无一例外的。在Y句任指疑问代词前可以加“无论”、“不论”、“不管”等连词。所以，这种格式中的“也”、“都”，确切地说，是与“无论、不论、不管”这些连词相呼应，而不是与“除了X，Y”整个句式相呼应。

（2）“连……都/也+否定词+VP”格式，如例⑤，又如：⑦a.除了组长，我们连水都没喝就回来了。b.除了组长，我们连水也没喝就回来了。这种格式符合熙先生的观点，即“连……都……”结构里的动词要是否定形式，“都”可以换成“也”。这种格式强调行为动作或性状的主体或客体范围之广，同时，又强调行为动作或性状所达到的程度之深。例⑦中的“水”是行为动作的客体，表示没喝（没吃）这个动作的客体的范围之广，“水都没喝，更别说是吃饭了”；反过来又强调“没吃没喝”达到的程度之深。

对于这两种情况，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两种格式要想表达排除关系，要以“除了X”小句是肯定形式作为前提。试比较：⑧a.除了吃蛋糕，什么点心也不吃。（加合式表排除关系）b.除了不吃蛋糕，什么点心也不吃。（加合式表加合关系）例⑧a表示“只吃蛋糕”，“蛋糕”排除在“什么点心”之外；例⑧b表示“蛋糕”和“什么点心”都不吃，“蛋糕”包含在“什么点心”之内。

二、“都”和“还”之间的替换

上面谈到“也”与“都”替换的情况分为三大类，第三类（可替换，语义关系不变）表达的语义关系都是排除关系，并且有两种格式：①“任指疑问代词+也/都+否定词+VP”格式 ②“连……都/也+否定词+VP”格式。那么，关于“都”和“还”之间的替换会出现哪些情况呢？事实上，“都”与“还”一般情况下不能相互替换，我们将主要讨论“都”与“还”相互替换且不改变语义关系这一类型。

1.“都”和“还”相互替换，表示加合语义关系

“都”和“还”相互替换表示加合语义关系的这种情况主要出现在问句中。句中“都”仍表示总括全部的意思，但“都”的语义指向为后指，即疑问代词所指代的事物或行为。如：⑨a.前天上午除了学习，他们都做什么事了？b.前天上午除了学习，他们还做什么事了？c.前天上午除了学习，他还游泳了。在这组例子中，每组c句都用加合式来回答，因此问句中的“都”在语义上表达加合关系。

2.“都”和“还”相互替换，表示排除语义关系

殷志平先生于1999年发表《“除了…之外”的语义辨析》一文，文中殷志平先生认为郑懿德、陈亚川两位先生之前所提出的观点值得商榷，但实际上是殷老先生没有理解郑、陈两位先生所说的加合式的范围。尽管如此，殷志平先生还是为我们讨论加合标志“还”表示排除语义关系提供了宝贵的线索。试比较：a.除了他，别人也知道这件事。（加合）*b.除了他，别人还知道这件事。（加合） c.除了他，别人都知道这件事。（排除）a.除了我，他们也不知道这件事。（加合）b.除了我，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排除）c.除了我，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排除）a.除了他，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排除）b.除了他，谁还不知道这件事？（加合）c.除了他，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排除）

通过这三组例子，我们可以看出，使用加合标记的表意副词“还”可以替换为“都”而表达排除语义关系的格式为：非任指性疑问代词+还/都+否定词+VP。当然，这仍然要以“除了X”小句为肯定形式作前提。又如：a.除了葡萄，别的水果还没有吃完。（排除）b.除了葡萄，别的水果都没有吃完。（排除）这两个句子都表示排除关系。但a句用“还”表示“吃”这个过程在进行中，还要继续，目前水果还没吃完，可能吃着吃着“别的水果”就吃完了；b句用“都”表示“吃”这个过程已经结束，“别的水果”还没吃完。

相对于表示同类语义关系的表意副词之间的替换，表示异类语义关系的表意副词的替换所涉及的副词更少，本文主要分析了“都”“也”“还”三个。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认识到“除了X，Y”句式中Y句中的表意副词的复杂情况：由于表意副词的义项、语义指向连用情况以及与其搭配的结构性质的差异，表意副词作为形式标记与“除了X，Y”句式的语义关系不是一一对应的，我们需仔细辨析。同时，替换后语义关系虽然不改变，但其中一些微妙的变化仍需注意，以求达到交际的最佳效果。本文在这一方面虽然着力阐述，但由于本人才疏学浅，加之此研究还应建立在更广泛的语料来源及更全面的语法解释的基础上，许多地方可能存在一些问题，欢迎大家批评指正，我也将继续努力探索未涉及的角度。

参考文献：

[1]北京大学中文系语言班.现代汉语虚词例释[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2]侯学超.现代汉语虚词词典[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

[3]吕叔湘主编.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4]陆俭明、马真.现代汉语虚词散论[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9.

[5]张斌.现代汉语虚词词典[D].上海：商务印书馆，2001.

作者简介：

于晓伟（1990.8～ ）女，汉族，山东威海人，硕士研究生，就读于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2013级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研究方向为现代汉语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