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之书(组诗)

与微书

一切都似封印，但孤独永不能

海水在每个夜里依然漫无边际

在每一根针尖停留

这是预料中的事

起初，你就是鱼

在水做的网中，做着天空的梦

看着一滩清水沸腾，你欲哭无泪

跨出的每一步却如此吝啬，最后

只能原路返回

现在想来，那样的时光多么短暂

我再也无法得知通往出口的路径

对于被拔了翅膀的她们

也无法表示同情。因为我一直还是

那背着汽枪到处奔跑的少年

采薇未归的战士，虽不残忍

但也不会轻易浪费一颗子弹

我说的这些，无非说明

无论晨曦或薄暮

都是崭新的，对于你

为什么不学会飞行呢？

哪怕用一点点勇气

只要你一动

黑夜就会碎成无数片

我们的身体

我们的身体，用来享受

阳光，雨露，爱情，亲情

甚至糟糕的生活

我们身上的血，逃不出

同一个人的名字

你努力改造肌肉，挑选活法

还有微微上翘的嘴角

你从不攻击别人

不能说明你就是善类

天堂的门就是那么窄

如果不转身，小时的童话

将无法自圆其说

我们的身体，从一开始

纯洁就被谋杀，在谎言中

愉快地活着，你无法证明

我爱你，如同爱自己的身体

生活就是一面镜子

可以看到我们从来

都是裸，除了那颗腥红的心

在夜里翻来覆去，想着想着

就流下了泪，然后

原谅了自己所有的过错

而我们的身体，依旧腐朽不堪

把海誓山盟剁成碎片后

坚强地活着，享受生活，空气

亲情，还有一点点自私的爱情

与冬书

相比而言，冬天易于怀念

我常在桥头做平衡，怀抱

巨大的空虚，看白云占据山头

雨花浸入河流

勾勒在人世的影像

我潜伏在时间之下

我忘记了我想要什么

我以为我更在意一个清晨

一滴露珠 一顿饱饭的真实

却为了写一首诗

用了以十百千记的分钟

这日子过得多么狗血

这俗不可耐的中年啊

我越来越喜欢陈绮贞了

越来越热衷与女人打情骂俏

但对于一次严肃的谈话

结束的最好方式，是沉默

但你要明白，亲爱的

我从来不说我爱你

那不是我不爱你

而是我羞于出口

劝慰书

这些年，我明白了

告诫，劝慰，从容等

一些词的味道，甚至还认为

自己掌握了生与死的秘密

像去年的一场雪

落在门前，却在我体内

多年以前，你像一支箭

离弦，飞过万水是千山

千山过后只剩背影

你以为窃取了时光的某段

便可成全。现在，你回来了

到达的却不是你想要的家乡

看着你，纯洁得一无所有

事实上我手内也空无一物

但内心丰盈，有时候

我在想，我们都只是

偶然路过人世间

对于花草树木，该珍惜的

要珍惜，该拥有的也会拥有

因为我们的一切，终究

会止于流水，在流年中被遗忘

与君书

一种病，在水中发芽

我惊讶于，一段光困在密室

如果云挂下来，变成了雾

我表示理解，就像刀劈在

顽石上，说痛就痛了

我没有梦到你，抑或是

你离佛更近一些，木鱼

敲在心房，震碎了耳膜

世上的背影都是一晃不见

却到处写着长生殿

那有什么清晰可见的物事

隐隐处，隐隐之处，隐隐有河流

一直觉得，你也就在那儿

是否要抛弃一些缁重呢

其实这些年我鲜有走动

所以到达的时间，我只能说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十五分

我，可能会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