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工人权益 走出低价竞争怪圈

2006年11月14日上午，宁波五洲星集团公司39岁的云南打工女曹越琼，由于不堪工作与工头的双重压力，从公司员工宿舍二楼纵身跳下，造成全身多处骨折，经过医院紧急抢救才脱离生命危险。我们应该注意到曹越琼的遭遇不是一个个案，也不仅存于罐头生产企业，而是一个困扰所有劳动密集型产业的难题。

五洲星是宁波市鄞州区一家从事水果罐头加工出口的民营企业，年产各类蔬菜水果罐头5万吨，曾经是国家级农业龙头骨干企业、全国罐头行业十强企业之一。每年10月底至第二年2月中旬，是五洲星的橘子罐头产季，需要一二千名季节工。因为用工量巨大，而宁波本地招不到足够的人手，五洲星每年都会委托工头帮他们到全国各地招工。人民币升值、原材料涨价、出口退税下调……在惨烈的“抢单大战”逼迫下，国内低端出口产业往往被迫选择自我消化成本上涨因素，而不是主动提高出口价格――在其他刚性成本无法再降低时，压低用人成本似乎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廉价劳动力用之不竭的好时光已经远去，当众多企业还认为他们缺的只是成熟的技术工人时，现在普通工人也开始对他们说“不”。2005年，五洲星从安徽、江西、河南等地招聘季节工；2006年，其招聘工作甚至做到了贵州、广西、云南等地区。“五洲星原定这个生产季节招1500人，但到2006年第四季度只招到了700多人。”

据中国罐头工业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橘子罐头是我国出口量第二大的罐头品种，仅次于番茄酱罐头。由于生产企业众多，出口量巨大，橘子罐头出口长期存在恶性竞争问题，被纳入“出口预核签章”管理。预核签章是指出口价格进行出口报关前，由相应的行业商会先给予签字盖章核准，凭此预核价格向海关报关。主要目的是规范出口秩序，避免出口商相互压价出口。

1995年，312克的橘子罐头出口价约为76元/箱（每箱24罐），现在一箱还不到45元。自2002年开始，罐头包装的主要材料马口铁已经连续5年涨价，由2002年的5400元/吨涨到了2006年的10000元/吨；白砂糖价格自2005年8月开始一路攀升。浙江省罐头行业协会的调研数据显示，2004年11月至2005年3月橘子罐头产季，312克、425克、850克和3000克这4种罐头的空罐成本平均每套上升了22％；食糖、盐酸、液碱的成本上升了25％；柑橘收购价上涨了10％；水电、运输、人工等间接成本上升了20％～40％不等。这种原材料涨价势头持续到2006年。2004年11月至2005年3月产季，全行业统一将312克的橘子罐头出口价提高到38元/箱，尽管出口价上涨了6元/箱，但扣除上涨的成本，每罐的利润也只是增加了不足0.2元。虽然近年罐头生产成本急剧上升，但国外进口商还想降低采购价，今年行业内又出现了压价抢单的苗头。据悉，浙江共有50多家橘子罐头生产企业，98％的橘子罐头产量都是给国外客商做定牌加工，由于国外进口商联手压价以及国内企业之间竞争无序，大多存在出口价格偏低、利润微薄的问题。而近两年罐头行业包装材料、原材料、人力成本等持续上涨，更使橘子罐头加工企业雪上加霜。

一方面成本上升导致利润微薄，另一方面国外进口商继续压低订单价格，国内的一些劳动密集性产业正受到两头挤压。在此情形之下，压低用人成本就成了这些企业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要压低用人成本无非就是压低工人工资，提高工人劳动强度。此外，还有一些企业为了压缩生产经营成本，不给工人提供必要的劳动保护，严重地损害了工人的身体健康。不但对员工个人及其家庭产生了影响，还引起了严重的不良社会影响，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极不相称。

因此，在企业生产经营活动中，必须把保护工人的合法权益放在第一位。尤其是对于劳动密集型产业，必须首先保证工人合法权益。在保护劳工合法权益的前提下，企业必须通过其他途径来获取利润，如提高劳动生产率或者提高产品的出厂价格等。在此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企业因无法适应环境的变化而被淘汰。即使出现企业破产的情况，政府也不应过度干预，而要在市场中通过供需双方的博弈来进行自发调节，优胜劣汰是市场经济的自然法则。

对于企业来说，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立足，必须提高企业产品的市场竞争力。由于产品的同质化，我国各个罐头企业不得不通过压低定价来拿单，形成了低价竞争的怪圈，严重的压缩了企业利润。从成本收益的角度来看，各个罐头企业其实是在亏损，只不过是通过剥削工人的合法权益来维持所谓的“利润”。在保护劳工合法权益的前提下，一方面要企业通过合法斗争提高产品价格来获得利润，不能干亏本的生意；另一方面，企业还可以通过科技创新来提高劳动生产率或者推出新产品提高产品附加值来提高企业的市场竞争力。

此外，政府部门还应加强监管，保护工人合法权益，规范市场交易秩序。以五洲星集团公司事件为例，企业提供的工资远远低于国家法定标准，此外该公司还涉嫌使用童工，严重侵害了工人的合法权益，造成了不良的社会影响，政府有关部门应加强监管，对于侵害工人利益的予以严肃查处，保护工人的合法权益。在市场交易过程中，企业低价销售不但损害了其他同类企业的合法利益，扰乱了市场交易秩序，在国际贸易中还会造成本国福利的外流，最终会损害本国利益。因此，国家也应该对低价销售的企业进行制裁，规范市场交易秩序。最终通过政府、企业等各方面的共同努力，促使劳动密集型企业走出低价竞争的怪圈，保护工人和企业的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