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军旅影视剧发展历程及前景

近年来，军事题材影视剧创作繁荣，相继推出了电视剧《和平年代》《红十字方队》《突出重围》《壮志凌云》《中国轨道》《女装甲团长》《导弹旅长》《铁甲英豪》《激情燃烧的岁月》《刀锋》，电影《弹道无痕》《我的格桑梅朵》等。这些军事题材影视作品从当代军旅生活入手，给现实军事领域和中国军队及其环境以全景式的观照与审视，具有令人警醒的思想深度和感人至深的艺术魅力。无论是反映人民军队为打赢未来战争而进行艰苦的探索，还是反映和平年代军人对自身价值的执著追寻，或是反映重大突发性事件，以及其他独具意蕴和价值的军事生活领域，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观赏性。

然而，在这些影视作品取得一系列成绩的同时，我们还看到，现在一些军旅题材影视剧的叙事模式固定，情节线索单一，甚至因与军旅生活脱节过于严重而影响军队形象。在一些军事历史题材的影视作品中，这些弊病也不同程度地存在。

中国当代军旅题材影视剧存在的问题

战争题材影视剧一直是我国影视剧领域中的一朵奇葩。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对英雄主义、理想主义的歌颂，到九十年代对中国革命的史诗性再现；从《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小兵张嘎》等红色经典影片，到《大决战》《大转折》等史诗性战争巨片，以及《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小兵张嘎》等红色经典的电视连续剧的创作，战争题材影视剧一直充满激情。然而，中国近现代史战火弥漫，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数不胜数，却很少拍出令世界瞩目的重量级战争片，这确实值得我们深思。纵观我国战争题材影视剧的创作，笔者认为主要存在以下几个问题。

首先，战争场面缺乏震撼力。战争影视剧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和震撼力，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对战争场面再现和还原来实现的。一些战争大片正是凭借对战争场面的真实还原，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拯救大兵瑞恩》对于诺曼底登陆场面的再现，其逼真程度简直叫人窒息，观众仿佛被带到战争中，几乎可以感受到炸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正是通过对战争场面的逼真再现，战争影视剧把战争极其残酷的一面呈现出来，使观众感受到战争巨大的破坏力①。我国战争影视剧对战争场面的再现却鲜有这种震撼力。一方面，战争的场面太空洞，有的就是烟花加点枪声，难以对观众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另一方面，战争场面过于渲染英雄气概，常见的画面是冲向敌人的阵地，然后兵不血刃地占领，或者仅有英雄死去时的大特写，这种做法将战争的残酷无形地消解了。我国的战争影视剧过于回避血腥场面，对战争场面的还原度大大降低，消解了战争的野蛮和残酷，缺乏战争片应有的震撼力。

其次，“战壕真实”影视剧相对缺乏。“战壕真实”是前苏联军事文学中的概念，在军事文学中存在着两种真实：“司令部真实”和“战壕真实”，前者着重表现军营大帐中指挥人员如何运筹帷幄；后者着重表现前沿阵地上士兵浴血奋战②。前苏联电影中，这两种真实都有相当出色的经典代表作，表现“司令部真实”的影片有《解放》《莫斯科保卫战》，“战壕真实”影片有《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以《平原游击队》《地道战》为代表的红色经典，代表了上个世纪我国“战壕真实”的影片的最高水平。随着《大决战》《大转折》等鸿篇巨制的成功拍摄，在“司令部真实”方面也取得了公认的成就。以《大决战》系列为代表的战争巨片基本上完成了战役的全景式表现的使命，成功实现了我国战争题材影视剧对“司令部真实”的补课。与“司令部真实”影片的繁荣相反，我国“战壕真实”的影视剧创作却沉寂下来，近年来很少有对“战壕真实”进行表现的作品。反观美国战争影视剧，除了六十年代拍摄的《最长的一天》是一种全景式的影片，以后就把重点放在了对“战壕真实”的表现上，拍摄了《现代启示录》《野战排》《拯救大兵瑞恩》《兄弟连》等影视剧。

第三，人物塑造缺乏厚度。回顾我国战争题材影视剧的创作，具有较大影响的如《平原游击队》《铁道游击队》等可归为“英雄谱”系列，影片的主人公不管年龄大小、身份高低都是英勇善谋的战斗英雄。塑造英雄成为我国战争题材影片的基本模式。战争是催生英雄的地方，英雄人物应该成为战争影片的主角。但经历战争的不仅仅是英雄，还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因此，战争题材的影视剧不能仅仅是英雄的盛宴，对卷入战争的普通人的命运也要给予关怀。经典影片《辛德勒的名单》《钢琴师》《美丽人生》《雁南飞》等都是以普通人为关怀对象，表现战争给普通人带来的伤害，以及战争中的人性光辉。优秀的战争影片不仅仅是对“战争经历”的再现，还要有对战争的反思；不仅仅要有宏大的战争场面，还要表现战争对人的影响。③综观人类历史，几乎就是一部战争史。人类最宝贵的是和平，而人类最不珍惜的也是和平。人类为什么会有战争？战争带给人什么？战争对于人性到底会产生什么作用？这是战争影视剧应该回答的问题，也必须要回答的问题。但我国的战争影视剧却普遍缺少这种深层的人文关怀，缺少对战争中人性善与恶的深刻体察，这也是我国战争影视剧缺少重量级作品的重要原因。

中国当代军旅题材影视剧创作发展对策

我国战争题材影视剧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发展，取得了一系列辉煌的成就，但是以上存在的问题是我们不得不正视的。为了我国战争题材影视剧持续健康良好的发展，应尽可能地在满足大众需求的前提下，体现主旋律的指导作用。笔者认为我国的战争题材影视剧发展应该注重以下几点。

力求提高军事题材电视剧的感召力。电视剧的收视率以及它的市场占有率不仅仅是一个观赏的范围问题，也不仅仅是电视投资的经济回报问题，更重要的是它还是一个文化思想的绵延、民族精神的传播问题，同时也是电视产业历史发展的文化战略问题。作为一种体现主旋律样式的军事题材电视剧，它的制作质量如果得不到提升，它的观赏效应如果不能得到扩大，必将影响观众对整个主旋律作品的心理印象与历史记忆。为此，军事题材电视剧创作应在总体上坚持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相互统一的前提下，提高其感召力，并把它当作落实“坚持主旋律，提倡多样化”的具体举措。军事题材历来对观众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如果真正地把我军战争及和平年代的真实图景艺术地展现给观众，能够引起观众的共鸣，就不愁没有收视率。

寻找新的观赏增长点。由于军事题材电视剧本身所带有的行业特点，创作者非常容易把它的观众群体锁定在特定的军人受众范围之内，所以突破题材自身的某种局限性，是扩大军事题材电视剧观赏效果的首要环节。近几年来，军事题材电视剧创作开始把营房、训练场内的军队生活扩展到以军人为主体的现实社会生活，把对单一的军人性格的塑造转变成具有时代精神的人物性格塑造，剧中军人的职业角色转变成特定的家庭角色和社会角色。《和平年代》《突出重围》《激情燃烧的岁月》这些军事题材的电视剧创作之所以能够获得较大的社会反响，赢得广大观众的由衷喜爱，就是因为他们突破了单一军事题材的局限，拓展了军人生活的情感空间和性格空间，使军队的生活与社会的现实生活相接轨，使人物的职业特征与其性格特征相交融，进而为军事题材电视剧寻找到了新的观赏增长点。值得注意的是，军旅题材影视剧作为艺术作品，应该做到以人为本，即把人物的塑造作为作品的中心，要力求体现一种人类所共有的、本质的、超越群体阶层的价值。这才是军旅题材影视剧具有持久魅力的不二法门。

确定“未来型”的叙述风格。增强中国军事题材电视剧的感召力，提高它的娱乐性，对于密切主旋律型电视剧与受众之间的互动关系，增强电视剧艺术的社会影响都是非常重要的。中国军事题材电视剧历来保持着一种将社会的时代主题与军旅的现实生活密切相联的艺术传统，在表现军旅生活真实风貌的同时反映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历史特征。

过去的军事题材作品往往都是以再现现实生活，反映现实生活为圭臬，着重表现军队生活中发生的现实问题。现代社会中和平与发展已经成为主题，我国军队在一段时间内无大仗可打，但是世界上亡我势力不死，我军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历史使命不变，如何打赢未来战争是摆在我军各级指战员面前的重大问题。我党我军领导及时调整战略方向，提出“打得赢，不变质”的发展方针。影视创作者应以此为契机，实现军旅题材影视剧创作重心的转移，在保守军事机密的大前提下，尽可能地在完成宣传任务的同时满足广大观众们的对现代军旅生活以及现代战争状况的信息需要。确定以反映我军为打赢未来战争所做的努力，以及我军所取得的成就为中心的叙述风格。电视剧《DA师》在我国军旅题材电视剧的主题转型方面作了有益的尝试，并且取得了成功。

突出人物间的“性格较量”。在大众文化的主流领域，观众最需要具有明确价值体系为根基的历史故事来引导他们进入由影像所建构的世界。一部叙事结构交叉，价值边界模糊，人物个性复杂的作品，虽然它可能讲述的是一个具有真实意义的生活故事，但是由于它失去了主流文化产品那种清晰的价值属性和道德属性，很可能会使许多观众迷失在纷繁复杂的生活表象和扑朔迷离的主观情绪之中。我们并不否定这种样式的艺术作品有时能够在思想的深度上超越一般通俗的艺术作品而具有较高的思想价值，特别是在探索人类精神世界的丰富性和复杂性方面，它能够带来哲学意义上的启迪和感悟。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对于那些在忙碌和奔波之余寻找心灵慰藉与娱乐的普通观众而言，这种真实的艺术往往能够获得普遍认同。军事题材的电视剧必然要涉及到善与恶的心理冲突和道德交锋，战争历史题材的电视剧中，由于预先决定了它必然有两个相互敌对的军事集团，所以不可能模糊它的历史界碑，而在以现实生活为背景的军事题材的电视剧中，由于叙事本文中不存在那个敌对的世界，所以冲突的焦点应该更多地将集中在人物的性格冲突之上。观众看戏看的是什么？看“矛盾”，作为反映军旅生活的影视剧更要牢记这一定律。

呈现独特的“视觉奇观”。宏大激烈的战争场面与现代化的主题道具、武器装备是军事题材电视剧的重要视觉因素。战争不仅提供一个展现人生的历史舞台，而且在影像的视觉空间上，战争的激烈场面和暴力冲突是军事题材自身所特有的艺术魅力。金戈铁马和硝烟烈火是锻造集体英雄的战场，也是锤炼个人意志的熔炉。即便是一部记录军事演习的纪录片，从一般的观赏心理上讲，也比那种表现家长里短的电视剧，比那种表现街谈巷议的世俗生活剧更吸引人，因为观众在其它题材和类型的电视剧中无法看到在军事题材的电视剧中所能看到的这种独特的军事内容。《笑傲苍穹》《壮志凌云》《驱逐舰舰长》《导弹旅长》《突出重围》都在这点上强化了它独特的观赏性，因而取得了高的收视率。电视剧《DA师》体现了军事题材电视剧特有的时代特点，在剧中我们看到了当时还没有正式装备部队的最新式的94式枪族；看到了当时先进的苏―30战斗机，直―9武装直升机，95式水陆两栖坦克，新型导弹驱逐舰，“猎豹”军用吉普车，加上剧组制作的仿真数字化作战指挥中心324系统和两辆新型导弹车，都是为体现一种未来型的战争，吸引观众的眼球设计的。

注释：

①仲呈祥.《军旅题材创作之重要突破》.《当代中国电视》.2003年

②韩俊伟.《军旅影视艺术的现状与思考》.《电视剧论坛》. 2005年

③周然毅.《军事题材社会缩影》.《电视评论》.2002年

（作者单位：南京政治学院）

栏目责编：曾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