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也有春天 雷子乐笑工厂:让你一分钟笑一次

雅安地震后，蔡宏发现女友小雅一直闷闷不乐，他知道，小雅想起汶川地震中逝去的亲人了。一次偶然的机会，蔡宏在糯米网团购电影票时，发现东四十条的工体雷剧场正上演一台特别的赈灾减压喜剧《青鸟那是必须的》。从市场营销学的角度来看，蔡宏一直觉得所谓爆笑减压小剧场，不过是经营者为了吸引观众，强加上去的一个诱人概念。但跟小雅一说，她却很感兴趣。

话剧的故事情节其实有点老套，讲的是一群自私的年轻人倒霉地碰上飞机失事，流落荒岛，在一个野人的指导下互相帮助、互相学习。面对地震，他们团结在一起，感悟到“只有坚强地活着才最重要”。

但看到胖胖的Rose用东北方言对律师说：“那你能爱我到海枯石烂不？那你要爱我的话，你就把海水都喝干呗，然后把我的杰克救出来呗，哥。”剧场里笑声不断，小雅甚至乐出了眼泪。

蔡宏突然觉得，哪怕话剧本身并不能解决现实问题，但是此刻能开心地大笑一场，忘记那些烦恼和压力，不是已经足够了吗？

这正是雷子乐笑工厂的创始人张成晓勇希望与坚持的，“就是让你笑”是雷子乐笑工厂一直以来的定位。而为了能让观众笑，创始人张成晓勇会刻意在表演中甩包袱、穿插一些好玩的段子。“一般说爱到海枯死烂，感动后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可能是人们最直接的反应，可Rose却让律师把海水喝光。这是我们设置的一个包袱点：首先把海水喝光这个事就是比较荒诞的，但荒诞中你又会觉得很合理，因为Rose很爱杰克，她希望杰克能回来。所以后面她几次三番地抱着律师的大腿，求他答应，就不突兀。观众也会觉得那样的动作和对白好玩搞笑。”

雅安地震后，张成晓勇用《青鸟那是必须的》替换了原定上演的以微信收费为话题的《锵咚锵咚锵咚锵》。在他看来，《青鸟那是必须的》虽然不是新剧，但在雅安地震后拿出来演，是很顺理成章的。“因为这个剧本身是2008年汶川地震后创作的，大背景是相同的。”

为企业高级定制解决资金链断裂问题

如今，《青鸟那是必须的》已成为雷子乐笑工厂的经典话剧之一，但最初为健身业航母“青鸟健身”高级定制这个话剧，是为了解决资金链断裂问题。

2007年12月，张成晓勇和雷子乐卖房卖车筹来40万元，成立了雷子乐笑工厂，并推出《爱情来了你就上》。他们原以为40万元对于一部戏或一个品牌的诞生是足够的。因为一部小剧场话剧的成本支出主要集中在场租、演职人员薪酬和制作费上，费用在10～50万元之间。

在张成晓勇的设想中，第一个提出减压喜剧的概念，第一部专为减压排演的话剧，应该能得到大众的认可。房子、车子、工作……每一个都像一座大山，压在都市人的心头，人们需要找到抒发压力的渠道。雷子乐笑工厂应该不需要担心没有市场。

然而，市场并不在乎你有多少个第一。老百姓需要找乐子的逻辑没错，但他们找乐子的途径并不少。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没有品牌知名度、宣传和营销又不成功的雷子乐笑工厂每天晚上的观众不超过8个人。8个人中，至少有3个是过来捧场打气的亲友。就连主动送票给一些老师和学生，得到的也是“下次有空再来捧场”的回复。他们似乎更愿意花钱去看开心麻花这样一些比较出名且相对有口碑的剧社的演出。

有的民营剧社面临这样的窘境时，会推后演出时间或干脆取消演出，雷子乐笑工厂却坚持演了下来。“每一个观众在看表演时是开心的，他走出雷剧场的时候是舒服的，就证明我们的戏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人气和品牌知名度的积累。”张成晓勇说。

这一部剧，他们赔了8万元。随后的三部剧虽然慢慢打开了局面，但昂贵的场租和创作费用几乎把张成晓勇逼上绝境。

2007年，话剧版《武林外传》的全国巡演给低迷的话剧市场带来了新的活力，并在上海、北京两地的话剧市场掀起新一轮的喜剧风潮，还为小剧场话剧引来众多投资人的关注。这样的契机下，雷子乐从青鸟健身拉来了一笔资金，条件是为他们定制一部话剧。

这种模式早些年就有企业尝试过。

上世纪90年代，海尔集团和中国北京红叶电脑动画公司联合投资6000多万元打造《海尔兄弟》。动画中的主人公海尔和琴岛使用了海尔集团的卡通形象，此外，无法看到更多与海尔电器相关的广告。但212集的动画片播完，观众认识了只穿内裤的海尔兄弟，也记住了海尔集团。

搞艺术的通常比较有个性，而高级定制虽然可以部分解决经费问题，但多少有些受制于人。张成晓勇知道这点，但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如何兼顾演出效果和广告效应？直接把健身房搬到舞台上肯定是不行的，即便是小剧场话剧，也要通过不停地变换灯光和空间来延续故事，从视觉上给观众最好的故事感受。

“当时差点和雷子乐吵了起来。从话剧创作上来看，我是不愿意把健身房的场景放到舞台上的，能有多少故事啊！”平时随和好说话的张成晓勇，在话剧创作上有他自己的执著。

最后，雷子乐说服了青鸟健身的卢总，“用企业文化来做剧，将企业理念融入到剧情当中，再在票面和宣传海报上提供一些硬性广告。”

这样的操作方式得到了企业的认可：只要花上30万元，就能拥有一部原创话剧的终身冠名权，随着话剧的重演，企业的品牌产品会一次次地出现在观众面前。

自有剧场解决演出场地问题

“30万元只够支撑一部话剧的创作，”张成晓勇说，“解决了话剧制作费，最让人头疼的，是场租。”

据不完全统计，三年前，我国的民营艺术院团已超过6800家，三年来，民营艺术院团的数量一直在增长。大部分艺术院团需要通过租赁来解决演出场地问题，但在北京，小剧场的场租一般为4000～6000元。对于大多数上座率只有两成的小话剧，场租成本占到了演出成本的70%。

于是，一些品牌不错的剧社如戏逍堂等探索着建立自己的小剧场。

2009年，雷子乐笑工厂“原创减压百姓喜剧”的品牌已渐渐被观众接受，瑞士公寓的产权人主动和他们签订十年租约。后来因为审批手续和装修问题，雷子乐笑工厂白交了8个月60万元租金。直到2010年春节，有200个座位的工体雷剧场才正式启用。

但是，问题很快又出现了。由于资金限制，他们只对工体雷剧场进行了简单的装修，剧场设施相对简陋。“虽然大多数观众觉得剧好看，笑得开心就行，剧场的硬件设施反倒不太重要，但偶尔也有人觉得影响观看体验。”有的人甚至在走进剧场的瞬间有上当的感觉，实在太小了，“跟马路对面的保利剧院压根没法比”。

张成晓勇很清楚工体雷剧场的不足之处，也在努力改善。

2008年起，北京市的文艺政策出台，政府每年拿出2000万元作为“舞台艺术专项扶持资金”，截至2012年12月，雷子乐笑工厂总共拿到300万元政府扶持资金。

“大部分用于改善剧场的硬件设施，包括把简陋的椅子换成大红色的舒适座椅，将粗糙的水泥地面修整得更平滑，增加舞台灯光设施，让演出时的灯光能够更有层次。”谈到工体雷剧场的成长，张成晓勇相当自豪，“剧场里还制作了一面微博墙，到场的观众可以发微博和我们互动。这能让观众更有参与感。”

好产品之外，大打感情牌

李婷（化名）是雷剧场的忠实粉丝，因为担心生产后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到雷剧场看剧，临产前一周，她还跑去工体雷剧场。“从微博墙上知道这事以后，勇哥立刻给我安排了个出入方便的座位，”她说，“这样的小细节，会让人觉得很温馨。”

创业之初，雷子乐笑工厂的消费群体定义为18～38岁具有消费能力的人，创作的题材也大多围绕在这个年龄段的人身边发生的事。现在，雷子乐笑工厂是全北京唯一一家允许一两岁的孩子走进剧场的剧社。

“小剧场话剧不同于大剧场话剧和国家专业院团的话剧，他们不能改，不能有任何干扰。但作为小剧场来讲，它的互动性要大于欣赏性，所以我们不去限制这个，限制那个，只要把话剧做好，让大家开心就好。”

每晚半个小时的真情告白时间，是张成晓勇打出的人情牌。专门跑去求婚的人几乎天天都有，那些“肉麻的真情告白”总让大家大笑的同时又感动得掉眼泪。

为了吸引观众，张成晓勇绞尽脑汁，想了各种方法。观众的胃口越来越高，除了同行竞争外，北京的民间娱乐太丰富了。如果人家花了钱、花了时间，却乐呵不起来，还不如喝几瓶啤酒舒坦，凭什么来捧场？说是艺术，实际上就是逗笑的。

但减压喜剧逐渐被大众接受后，一窝蜂地涌过来的经营者实在太多，虽然有些民营剧社急功近利，贪图方便而选择在低层次、高雷同的“搞笑”和“无厘头”中拼个你死我活，但认真做好剧的竞争者也不少。

目前，工体雷剧场的上座率基本能保持在八成以上，在行业中，这样的票房算不错了。但张成晓勇并不满足，他还在尝试新的经营手段。前不久，雷子乐笑工厂和北京的一家旅游公司签订了合约，未来的一年里，旅游公司每场要消费30张以上的票。“这以后，我们的上座率差不多能达到100%。”张成晓勇说。为了让减压喜剧的品牌更广为人知，他们还发展了天明雷剧场和哈尔滨雷剧场。

事实上，所有成功的经营者都必须抓住用户的需求，雷子乐笑工厂如此，开心麻花如此，他们专注做一件事——让你笑，帮你减压。减压喜剧的市场就如北京的房价一样，永远不会掉。如果房价在涨，物价在涨，人们对自己的生活品质有要求，那他肯定会有压力，只是多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