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辞职信范文

时间:2023-03-05 11:01:23

药店辞职信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1篇

在别人眼里,刘不才是个无可救药的败家子。本来祖上有大药店,但刘不才不成器,极尽挥霍,喜好,欠债致药店关门,靠典当、借贷过日子。然而,胡雪岩却觉得此人能够担当大任。刘不才是胡雪岩小妾芙蓉的叔父,但因为芙蓉非正室,他坚决不认这门亲,从不进胡家的大门。

别人只见刘不才的缺点,胡雪岩却能洞见优点,刘对药材了如指掌,手上还有祖传秘方,如能取其长避其短,自能成事。其实,胡雪岩早就将目光瞄向了药材领域,朝廷正与太平军作战,需要大量药品,根本不愁生意,只是苦于不懂行。为此,胡雪岩搞了一个认亲宴,给足刘不才面子。刘不才当场应允,胡雪岩也毫不含糊,注入巨资,让刘不才当大掌柜。

事实表明,胡雪岩做对了,这个药店就是享誉天下的“胡庆余堂”,不但给胡雪岩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还博得一个“胡大善人”的好名声。

胡雪岩的经商智慧不仅体现在识人上,更体现在用人上。有一次,胡庆余堂的一个采购员不小心把豹骨误作虎骨买了回来,而且数量不少。而进货阿大认为这个采购员平日做事认真谨慎,没验货就入库了。一个新提拔的副档手觉得这是一个晋升机会,没有提醒进货阿大,而是直接向胡雪岩检举揭发,坏话没少说。胡雪岩非常震怒,到药库命令销毁假药材,亲笔写下“戒欺”二字,做成匾额,悬于堂前。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2篇

书名号刚一诞生时,任务可轻松了,它呀,就在一篇文章、一部名著前后使用。书名号双胞胎往《狂人日记》、《西游记》这么两边一站,甭提有多神气了。如果书名里面有书名时,如《读赏析》,书名号和单名号两对孪生兄弟分别往左边、右边一站也就可以了。

可是,书名号看到逗号使用范围广、工作任务艰巨时,它就向上级部门提出:“我的任务也太轻松了,就只能用于书名,我想扩大我的工作范围。”

上级部门负责调动职务的领导说:“书名号,你不光用于书名,还用于选集、全集、作品集、辞书呀。”后来,书名号就出现在选集、全集、作品集的名称外面。

又过了些日子,书名号还是觉得太轻松了,不久,上级部门就给它扩大了工作范围。书名号也可用于电视名、电影名、歌曲名、绘画名等可以说跟文化有关的各种文学艺术名称外面。书名号别提多高兴啦!

一天,书名号来到图书市场上散步,刚一露头,就被人拉了去。原来是被一家酒店给拉进了他们的广告词里:“《福星》酒店,吃得放心。”书名号刚出来,又被拽进了《科技发明报》中,书名号就糊里糊涂地进了句子“一种新发明的《智力扑克牌》诞生了”之中。书名号心里挺高兴,心想:没料到,我还挺抢手,不是整日闲得无事可做。正美着呢,它又被放到药品说明书中:《百顺牌镇痛剂》治疗各种头痛、偏头痛、神经痛。就这样,书名号被图书市场上的各家抢来抢去,累得喘不过气来。

唉,专职工作都没干好呢,却被人家拉来做了“兼职”。这还不说,每天累得筋疲力尽。书名号干了一段时间后,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情形。于是,有一天各家报社、商店、药店收到了书名号的一封辞职信:“吾本一介草民――书名号,蒙众家之青睐,实感荣幸。但是,这样‘兼职’太累且能力有限,不胜重任,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的职能权限仅用于书名、报刊名、杂志名、作品集,以及跟这些有关的电影名、电视名、音乐名等名称,其他职务,恕在下能力有限,实不敢承担,求你们另选高明吧!”

(卓欣然/供稿)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3篇

哪怕是许多年以后,田延友也一定不会忘记1998年的中秋之夜拎着月饼拜望财会处长的情景。

作为一名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田延友当时在哈飞集团财会处的日子并不好过。“老是对不上账,”现在已是博科赛美市场研究推广公司总经理的田延友坐在装有落地玻璃幕墙的办公室里回忆道。

在夜访处长“华居”时,田延友看到奋斗了数十年的处长家里依旧四壁萧然。他没有油然而生敬意,只仿佛看到了未来20年自己的身影――这并不是他的终极追求。第二天,田延友递交了辞职信。

“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有了想法,就会马上执行。”田延友的一位客户说。

2002年夏天,田延友已经纵横在一个独特的行业里――为客户制定整套的销售策略和共同推广。从最初的一部电话、四名员工,到年营业额5000万元、年利润近1000万元,田一共花了两年时间。

盯住中间商

1998年,怀揣1000块钱的田延友只身南下广州,自此天天猫在出租屋里看招聘广告。他说,“第一份工作是仓库管理员,底薪400块。”他当时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够买上一辆摩托车。

田延友终于找到了一家名叫广东省国嘉广告顾问公司的企业。这是一间致力于做市场推广的公司,承接了宝洁、菲利浦莫里斯等诸多外企的公关活动的执行部分。“当时就觉得有了一种归宿感。”他说。尽管从未有过相关知识,但从业务部到客户部,田延友很快熟悉了营销管理的整个流程。

田延友在国嘉也只逗留了一年半的时间。2000年6月的一个晚上,在啤酒和月色的蛊惑下,田延友和同事、客户一行四人决定自立旗号,成立一家属于自己的营销顾问公司,田任法人代表和总经理。“他说,当时一个最质朴的想法是,以后可以拿着营业执照去找工作了。”然而真正促动他“揭竿而起”的,是他自以为找到了一个前景广阔的市场,即为国有企业整合销售链条。

这种灵感来自于1999年春节与健力宝的一次合作。当时健力宝为了进行新品推介,花费两300万元搞了一次“送福到万家”的推广活动:通过各地的经销商,在18个省会城市,同时发动广告攻势,向千家万户赠送各种礼品。他说,“当时设想得很好,有店销、有公关、有媒体广告,总部以为下一个通知,各地经销商就会像装了马达一样转动起来。”然而事实却大相径庭,各地经销商根本不买账,这种推广几乎是泥牛入海。他又进一步解释道:“这是因为健力宝的产品在经销商的业务中比重并不高,对它们的激励和约束都远远不够,即使是帮经销商推销产品,对方也并不热情。在这种情况下,总部的所谓通知只能是一厢情愿。”

田延友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了国有企业在管理触觉上的迟钝,也同时笃定认为中间商市场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博科赛美成立后的最初三个月却并未接到一单生意。以前的客户关系忽然间变得若即若离,田延友天天拿着总经理的名片到处扑项目,5000块钱的活儿都接。幸好还有互联网泡沫,靠着各类网站烧掉的钱,田拿到了第一笔收入。

田的理想并未在短期内有所实践,而是像其他广告公司一样,主要在布置会场、印制宣传品等劳动密集型的工作上下苦力。但是当时市场上类似的公司多如牛毛,大家只会做促销活动,养一群促销小姐。他说,“现在我们在做市场推广时,就去雇他们的人。”事实证明,这种工作缺乏技术含量,完全可以外包。田延友认为,只有销售管理这一块软性业务是难以复制的。

今年年中从英美烟草过档而来的市场总监邓健民称,田延友的耐力和运气最终促成了他的成功,“快弹尽粮绝的时候,博科赛美进入了药品销售领域”。

田延友称,由于我国的药品管制性极强,在营销方面很少有人着力经营。田认为,从医院、药店(销售通道)到社区乃至家庭(销售终端)都需要进行细密的琢磨,比如在药店里摆一个“堆头”,销售量就会提高七倍。他说:“这看上去很简单,但细节之中恰恰体现专业水平。大多数药厂的销售人员还停留在拉关系的水平上,这就给我们的服务提供了市场。”

奇特的合作方式

广州天河的物资大厦见证了博科赛美的飞速发展。2000年6月,博科赛美尚蜷缩在第八层一间建筑面积33平方米的办公室里,随后一间变成了两间,两间变成了四间,到2001年底已是大厦的第二大租户,此后更是搬到了东风中路的交易广场,同时在广州、深圳、东莞开设了分部。

博科赛美进军的第二个主攻领域是烟草公司。去年年底白沙集团找到田延友,希望能对其营销提出建议,田提出的策划案最终促成了双方奇特的合作方式:博科赛美与白沙共同组成一个项目小组,由前者派出项目经理进行总负责,对整个销售通道进行培训和管理。合作双方还“合署办公”。

烟草的管制性更强。烟厂的产品只能通过各地的烟草公司进行销售(每种烟品有一定的限额),通过各地的配送中心发送到各零售摊点。田延友将整个销售链条分为两部分,上游为烟草公司,主要工作是搞好客群关系,争取较高的销售额度;而重点是整合下游的配送中心和零售网点。比如组建零售小组对配送中心和销售终端的人员进行培训,从基本的陈列到大型推广活动的安排,进行所谓的“全程销售管理,全效销售支援”。

此外他们还开拓了新的销售渠道,除了传统的专卖店和摊点外,把烟品卖进了大卖场、连锁店和高档中餐厅。田延友说,事后证明,连锁店的销售量最终占到了总销量的80%。

在药品和烟草之后,田延友的主要精力仍集中在国有垄断部门。他说:“比如商业银行,我觉得几乎还没有任何营销概念渗透进去,这个市场需要一个专业化的营销管理公司。”他认为另一个方向在于承接外企的市场推广执行部分,干一些他们想干但没有精力去干的事情。

透明的困境

年仅29岁的田延友出生于东北,经常被同事指责为“过于坦白,缺乏防人之心”。与之刚刚合作三个月的邓健民对田的这种过于个性化的管理就持有保留意见。今年9月,白沙集团决定改变与博科赛美的合作方式,取消项目经理,双方变成了顾问关系。“这说明他们觉得已经建立起了自己的销售队伍,不再需要我们手把手的指导了。”邓健民认为这是一个不小的挫折。

这与博科赛美过于透明的操作方式是密不可分的,由于和客户“合署办公”,几乎没有商业秘密可言,客户成长的结果很容易导致合作终止。

然而田延友坚持他的透明操作模式,他认为,作为一家专业的销售管理公司,一定要不断提供新的服务给客户。他自信客户会找上门来。

田延友并未对博科赛美有过高的估价。他认为公司的核心竞争力在于对整个市场的把握、营销意识与执行能力以及经年积累的人脉关系。在他看来,国内的营销水平总体上都还处于小学水平,博科赛美最多也只是高小。他说,“最重要的是态度问题,事实上只有着眼于客户的利益,最终才能给博科赛美带来长期利益。”

田延友每到周末都会在办公室里挂起黑板,对业务人员进行培训。与此同时,田还在四处招兵买马,旨在建立一个独有的数据库。他说:“在做项目的同时积累了大量数据,这些数据如果能够及时整理,对于将来做标准化的执行将是一个很大的促进。”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4篇

因为一份临终托妻的约定,他们的婚姻中挤了3个人。

阴差阳错之下,托付衍生了逼迫与杀戮……

两个男人的另类协议

2015年5月15日晚上,蒋琳正在家里护理病重的丈夫刘伟时,突然收到几条微信,是初恋男友詹庆伟发来的几张房子照片。发完照片,他深情地写道:“这是我今天刚订的一套新房子,为咱俩结婚准备的,你看看满意吗?”蒋琳看丈夫没留意自己的动作,悄悄回了一条微信:“他就在我身边,谈结婚不好!”詹庆伟回了一个尴尬的表情。

戴安娜王妃曾说,她的婚姻里有3个人,太挤了。而阴差阳错,蒋琳的婚姻也挤着3个人……

时间回到2013年清明节。离异3年的詹庆伟回老家黑龙江省绥化市绥棱县祭祖。同学聚会时,詹庆伟与初恋女友蒋琳重逢。见面的那一刻,詹庆伟愣住了:当年的校花,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当时,蒋琳正处于人生的低谷:因为单位破产,她下岗了。雪上加霜的是,老公刘伟得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为了给丈夫看病,她把房子都卖了,把6岁的女儿送到娘家寄养。看见蒋琳过得这么落魄艰难,詹庆伟决心帮帮她。

詹庆伟是黑龙江省绥化市一家粮油公司的经理,他聘请蒋琳做统计员,月薪3500元,还有奖金。对于做过会计的蒋琳来说,这份工作再合适不过。更难得的是,这份工作不用每天坐班,蒋琳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丈夫。詹庆伟的这个安排真可谓用心良苦。

而这一切,刘伟都看在了眼里。这些年来,刘伟对妻子既感激又愧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她和女儿,害得娘儿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合适的骨髓迟迟找不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放心不下妻子和女儿。一天晚上,他诚恳地对蒋琳说:“我眼看是不行了,我看詹庆伟这人不错,对你还好,你一定要抓住他啊!”蒋琳愣了半天,才抽泣着说:“老刘,你对我好我都知道,我没别的心思,只想尽力照顾你!你也别多想,他只是可怜我,想帮帮我……”刘伟知道妻子对他情深义重,就没再提这个事。

2014年年初,刘伟病情恶化,詹庆伟直接派车,将刘伟和蒋琳从绥棱县送到哈尔滨医大一院。随后,刘伟接受了化疗,出现了剧烈的反应,厌食、呕吐、掉发……仅仅一个月,他就被折磨得骨瘦如柴。因为实在难以忍受病痛之苦,4月2日晚上,他在蒋琳熟睡后,悄悄溜到病房的卫生间,准备上吊自杀。幸好同病房的一个家属半夜上厕所,才把他救了下来。

这件事大大震撼了蒋琳,她哭着央求刘伟不要做傻事,等待骨髓配型。然而,多年的等待与煎熬已经让刘伟丧失了生存意志。为了不拖累妻子,他竟然提出离婚。蒋琳急了:“你这不是要我被人骂没良心吗?换了你,你会在这个时候不管我吗?”刘伟心如刀绞,哽咽着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更要为你和女儿的将来考虑啊!詹庆伟有情有义,我想把你托付给他,这样我才能放心地走啊!”蒋琳说什么也不同意。刘伟说服不了妻子,只好暗中托妻子的闺蜜孙玉霞,向詹庆伟转达他的心意。

詹庆伟听了,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份初恋情结,因为年少时的感情是最纯真和美好的。当年,他和蒋琳分手,是因为蒋琳的母亲反对,他和蒋琳的感情一直很好。重逢后,他最开始帮蒋琳,确实只是出于同情。可是,渐渐地,看见蒋琳尽心尽力地照顾刘伟而且毫无怨言,他在心生敬佩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了丝丝波澜。忍不住幻想:如果他们当年没有分手,换了他生病,她也一定会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这些年,经历商海的沉浮,见识人心诡诈,他更渴望一份踏实的感情,比起年龄和外貌,更在意的是人品。而能和丈夫同甘共苦的蒋琳,无疑就是自己一直寻寻觅觅的好女人。考虑良久,他通过孙玉霞传话刘伟,刘伟走后,如果蒋琳同意,他一定全力照顾好她,把蒋琳和刘伟的女儿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对待。刘伟知道詹庆伟的表态后喜出望外,真心地替妻子和女儿高兴。

蒋琳得知两个男人的“协议”之后,背着刘伟,抱着闺蜜痛哭了一场。她忍不住对孙玉霞说了心里话:“这些年来,大家都夸我是一个好媳妇,但是为了老刘的病,为了维持生计,我真是太累了!如果詹庆伟不出现,我或许能逼着自己死撑下去。可是,詹庆伟出现了,还帮我分担。如果刘伟走后,我们能在一起,那真是上天对我的疼惜了……”

因为刘伟的托付,蒋琳与詹庆伟再续前缘。在刘伟的默许下,两人开始交往。圆了自己少年时的美梦,詹庆伟欣喜若狂,心中满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2015年5月,医院对刘伟下达病危通知书。听到这个消息,性急的詹庆伟购买了婚房,只等刘伟咽气。

3个人的婚姻怎么办

7月3日早晨,医院忽然传来喜讯:刘伟与一位新疆志愿者的骨髓配型成功了!刘伟和蒋琳抱头痛哭,喜极而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孙玉霞得知这个喜讯后,悄悄问蒋琳:“刘伟好了,那詹庆伟可怎么办?”

蒋琳沉默了半晌,才幽幽地说:“我恐怕又要辜负他了。刘伟不仅是我的老公,还是孩子的爸爸。而且,他从来没扔下过我……”

原来,2003年6月8日,刘伟带着蒋琳去吉林省的查干湖玩。当时,蒋琳与詹庆伟刚分手半年,还没走出情感阴影。刘伟见情侣们租小船在湖水里玩,惊飞岸边的一对对水鸟,好不浪漫。为了让蒋琳开心,他也租了一条小船。没想到,蒋琳却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刘伟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可他根本不会游泳,不仅没救到蒋琳,自己还差点儿淹死。两人得救后,蒋琳埋怨刘伟不会游泳就不该逞能,可身体虚弱的刘伟却坚定地说:“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就是这次同生共死的经历,让蒋琳彻底放下了和詹庆伟的一段情。一个能在生死关头舍命保护自己的男人,值得她托付终身……

蒋琳拿定主意救刘伟,可难题又出现了:刘伟的手术及术后巩固治疗,至少需要30万元,这对蒋琳一家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她只得向詹庆伟开口借。但是,詹庆伟一门心思地等着与她结婚,他会借钱给情敌做手术吗?蒋琳不由担心起来。想来想去,蒋琳撒谎说,要帮一个做买卖的朋友周转,找詹庆伟借了20万元,解决刘伟骨髓移植手术的费用。至于术后巩固治疗的钱,她决定自己再想别的办法。被蒙在鼓里的詹庆伟毫不犹豫地借给蒋琳20万元。

2015年9月初,刘伟成功完成手术。在孙玉霞等朋友的帮助下,蒋琳又凑了7万元,作为刘伟的术后巩固治疗费用。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詹庆伟从同学那里知道真相后,肺都要气炸了!

他找到蒋琳,生气地说:“我虽然盼着与你结婚,但并不反对你救他。恰恰相反,我打心里赞赏你对刘伟的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也正因为这一点,我很欣赏你的人品,深深喜欢你!可是,你竟然撒谎向我借钱给刘伟做手术,这是对我的不信任,更是对我人格的侮辱!”詹庆伟的责备,令蒋琳非常难过,她流着泪说:“我错了,我是因为太在乎你,怕你知道后会想不开……”

在蒋琳的解释和道歉下,詹庆伟的怒火渐渐平息。但是,刘伟手术成功的现实让詹庆伟本来平静和喜悦的心,变得起伏不定起来。他忍不住问蒋琳:“刘伟的病眼看好了,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谁知这一问,蒋琳竟然沉默了。

詹庆伟心里的火又起来了:“你照顾他这么多年,还救了他的命,难道他还不知足?道义是道义,爱情是爱情,如果你心里爱的是我,我希望你和刘伟马上离婚,跟我结婚!你是知道的,我深爱着你,而我感觉你也爱着我。”说完之后,詹庆伟又补充一句:“之前,刘伟看病借我的钱,不用他还了,就当作我对他的感情补偿吧。”

蒋琳听了这句话,心里很不舒服,回了詹庆伟一句:“感情与钱怎么可以混为一谈?难道,你是用钱来买我的感情吗?”詹庆伟急忙解释,称自己是口不择言,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而已。

蒋琳跟孙玉霞说了自己心中的矛盾与纠结:跟詹庆伟结婚,她无疑会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可是,对于刘伟她又心有不舍。他刚做完手术,正需要人照顾,女儿能接受她离婚吗?何况,这些年,她对刘伟的不离不弃,已经成为朋友圈里的佳话。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要被人取笑,以后怎么面对女儿?

想来想去,蒋琳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两个男人都对她情深意重,她觉得,自己不管选了谁,都会对另一个愧疚一生。只有继续拖延下去,既没有和刘伟离婚,也没有和詹庆伟分手。但是,蒋琳以刘伟的身体需要静养为由,渐渐减少了与詹庆伟的联系,希望他知难而退。可此时已经深陷爱情之中的詹庆伟早已经无力自拔,被蒋琳有意疏远后,他反而越挫越勇,每天都在微信上给她留言,心情也越来越焦虑,暴躁易怒。

备胎的血腥反击

2015年 9月19日,刘伟在蒋琳的陪护下出院,两人回到绥棱县的家里,做3个月的免疫治疗。医生说,如果3个月后,刘伟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病情就算稳定了。死里逃生的刘伟高兴不已。

刘伟和蒋琳的房子早就卖了,他们租住在县城东郊。医生说,常陪病人到大自然里散心聊天,对病人恢复健康,甚至比药物还有效。所以,每天早晨,蒋琳都要陪刘伟去郊外的杨树林散步、聊天,倾听树梢啁啾的鸟鸣,呼吸湿润芬芳的空气。果然,刘伟恢复得很快,仅仅过了半个月,就基本不用蒋琳搀扶了。

一天早晨,刘伟拉着蒋琳的手,在一株小树前停住。他小心翼翼地问蒋琳:“最近,怎么不见詹庆伟找你呀?”蒋琳知道刘伟想说什么,反问:“你希望詹庆伟找我吗?”

蒋琳见刘伟不语,鼓励他说:“有话不要在心里憋着,说出来吧。”沉默良久之后,刘伟鼓起勇气对蒋琳说:“我想收回之前说的话。我曾说过把你托付给詹庆伟,可是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舍不得你!而且,我的病在好转,相信今后我有能力让你和女儿过上幸福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不好?”看蒋琳一直认真地听他的话,刘伟接着说:“欠詹庆伟的钱,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还他!”见丈夫如此坦诚,左右为难的蒋琳,心里一团乱麻。

同样心里乱成麻的还有詹庆伟。从理性和道义的角度,他无法责备蒋琳,她对丈夫的忠贞,让他感动和惭愧。可从感情上,他无法接受蒋琳如此含糊不清。他给蒋琳发微信,将自己悄悄订的家具图片和去欧洲度蜜月的计划都发给了她,希望她能看到他的诚意,最后选择他。

蒋琳看了心酸不已,直接把微信转发给刘伟,责怪丈夫说:“要不是你当初急着把我托付给他,就没有现在的麻烦了!你让我怎么和他说?”

刘伟早就后悔莫及,可事到如今,总得有一个人退出啊!第二天,刘伟背着蒋琳联系了詹庆伟,希望与他见面谈谈。詹庆伟知道刘伟想与他谈什么。一想到当初刘伟病危时,求自己照顾妻女,现在,在自己的资助下,他治好了病,居然又以丈夫的身份来与他谈判,让他退出,詹庆伟心里就有一股火。利用完人就撇开,这个男人太不地道了!詹庆伟不屑与刘伟见面,并声明只需要蒋琳与他把话说清楚。

这边詹庆伟刚拒绝与刘伟见面,那边蒋琳就给公司寄来了辞职信,并告诉詹庆伟,她已经找到了新工作,在刘伟舅舅的药店帮忙。蒋琳这是明显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啊!最可恨的是,她连一个解释都不给自己!詹庆伟心里说不出的压抑。蒋琳拜托孙玉霞劝他想开些,可他就是不甘心:“我可不是那种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人,她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他给蒋琳发了一条短信:“你可以不嫁给我,可是,我们之间的经济账,总得算清楚吧?”收到这条短信后,蒋琳知道自己再也拖不下去了,和他约好在她工作的药店见面。

2015年10月28日晚上,蒋琳独自值班。大约晚上6点,蒋琳等来了詹庆伟。这次是蒋琳先开口:“庆伟,咱俩没有缘分,不要强求了。我和刘伟商量好了,欠你的钱,我俩分期还给你。为了不让你有损失,给你同期的银行利息……”

詹庆伟淡淡一笑,问:“我今天就想问你,当初刘伟还没死就托人捎话,你也接受了我。现在,他说过的话,说收回就收回;你明明对我有感情,却说断就断!有你们俩这样做事的吗?”

蒋琳无奈地说:“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现在能说的是,我和刘伟不可能分开。”“那你们当初怎么不说不能分开?你为什么不陪他一起死?”多天的压抑和愤懑令詹庆伟的心头如火山爆发,他激动地拉着蒋琳,逼她给自己一个交代。蒋琳怎么都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她喊了一句:“你快松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报警?你竟然想报警?”詹庆伟一阵狂笑,笑声中透着无尽的悲凉。蒋琳怕他不相信,拿出手机要拨打电话。谁知,詹庆伟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冲着蒋琳刺了过去,蒋琳倒在了血泊中。詹庆伟吓傻了,慌忙逃跑。

几分钟后,一名顾客来药店买药,发现了血泊中的蒋琳,立刻报警。绥棱县公安局刑警队接警后,立即组织警力赶赴现场。法医判断,蒋琳已经死亡。民警兵分三路,立刻展开拉网式搜查。根据药店周边录像及群众提供的线索,于当晚11时在阁山镇春光小旅馆将詹庆伟抓获。到案后,詹庆伟对杀人的事实供认不讳,他悔恨地说:“我当时只是情绪失控。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要伤害蒋琳…… ”

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5篇

作为一名著名的史学家,傅斯年生前准备撰写一部民国史,并留下了大纲。在《循良传》一节中,仅仅收录3个人,王永江位列第一。

自《史记》之后,各个朝代的史书,大多都有为循良之吏立传的传统。循良之吏,用当下的话来说,就是清正廉洁、为民造福的好官。

那么,王永江为什么能被“傅大炮”评定为“民国循吏第一人”呢?

“英雄通病是轻儒”

王永江是闯关东的后代,1872年1月25日生于金州(今大连市金州区),字岷源。父亲王克谦,从小就在金州城双兴货栈做学徒,因为忠厚老实,干活儿不偷懒,又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做了账房先生。

王克谦收入不多,但对未来很看好。因为儿子永江、永潮,天资聪慧,好学上进,都考上了秀才,乡亲们就以西晋文学家、天才少年陆机和陆云赞誉“王氏兄弟”,称赞他俩为“二陆双丁”。王永江还与辽阳才子袁金铠等人结为学友,“时把酒相聚,议古论今,纵谈时局”。双兴货栈的曹老板是金州城的开明富商,很喜欢永江、永潮,自己做主,把两个千金分别嫁给了两兄弟。曹老板还慷慨解囊,资助王克谦在金州南街开设了一间杂货铺,名叫“永庆和”。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1897年,王永潮作为候补知县,独自到直隶省城保定府等候填补县令空缺,却因为没钱送礼、无人帮忙,苦苦等了一年多,又气又忧,急火攻心,英年早逝。

“永庆和”买卖不太好,王永江生计无着,向亲友借钱,到辽南新兴都市旅顺开设了一家“采真堂”,出售中草药。可是,由于西医大量涌入,旅顺市民比较认西药,中药不好卖,开业时间不长,药店关门大吉。王永江垂头丧气地回到金州,面对年迈的父母、愁眉不展的妻子,他高不成、低不就,在城墙上面踟蹰徘徊,手里攥着一卷《管子》,不知道人生的路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1907年,王永江处在几近绝望的时刻,突然接到辽阳警务提调袁金铠的一封信,请他帮助考察一下旅顺、大连等地的日本警察制度。已经35岁、一文不名的王永江不负老友委托,四处收集资料,登门向华籍警察请教,提交了一份调查报告。袁金铠读后大为赞赏,推荐他去辽阳警务学堂当老师。王永江以日本警政制度为蓝本,结合中国社会的实际情况,编写多种讲义,受到校方首肯。不久,他就被提拔为辽阳警务所长。

民国2年(1913),袁世凯以大总统名义通令各省选拔人才,王永江受到奉天省的推举。袁世凯召见王永江后,特令“为记名内务部存记道尹”,让国务院备案。次年,东三省总督赵尔巽非常欣赏王永江的才华,想让他担任奉天民政司使(即民政局长),却遭到了反对。原来,土匪出身的羽毛已丰,他家“成为全省政治中心,每日宾客如云,文武官员都有。无论与张有无关系的事情,都与他相商或征求他的意见,事先必使他与闻”。而王永江却不吃这一套,从未去过张府送礼物、套近乎。赵尔巽见事情僵持不下,就授意他主动一些。那天,王永江硬着头皮进了张府,却空着两手。听到管家的报告,故意不出来接见。王永江枯坐半个小时,拂袖离去。当晚,他就辞职回到金州,并留下了一首讽刺诗:“士元竟以酒糊涂,大耳如何慢凤雏?才得荆襄宁志满,英雄通病是轻儒!”

“高人一等”

1916年4月,当上奉天督军兼省长。虽然他只读过三年书,但还是心知肚明:马上得天下,岂能马上治天下?靠那帮胡子兄弟,是无法把全省治理好的。他以战国时代燕昭王筑黄金台招贤纳士为楷模,决定重金聘用各种人才。

此时,袁金铠已是奉天督军署秘书长,是的谋士。一天,他见心情很好,就看似无意地谈及王永江,并举荐说:“永江乃天下奇才,将军幕下诸君无出其右者。请将军直释小嫌,以就大业。”

于是,放下架子,备了厚礼,派人去请王永江。王长叹一声,不无深意地说:“张将军门前戈戟森列,我这个小小的芝麻官到了门口,可是诚惶诚恐啊!”

办事人员回到帅府,把王永江的话复述了一遍。弄不清楚王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去找袁金铠。袁一番解释,哈哈大笑:“王秀才跟我这个大老粗兜什么圈子?他不就是要个面子吗?好,我给他就是了。明天王秀才进府,我亲自出迎!”

第二天,王永江如约而来,披挂整齐,笑脸相迎。见面后,他拉着王永江的手,亲切地问道:“公何来迟?”

王永江微微一笑,回答:“尚未晚也。”

为了表明自己对王永江的格外器重,特意吩咐副官:“告诉外边的人,我今天有贵客,谁来了也不见!”

与王永江并肩走进帅府,谈了整整一天。十分满意,拍着王永江的肩膀,说:“你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人才啊!”并任命他为奉天省警务处处长兼沈阳警察厅厅长。从此,“王永江进帅府――高人一等”。这条歇后语就在沈阳城里流传开来。

但是,沈阳的社会治安却是个烂摊子,警察被人骂作“巡警狗”,绿林出身的军人们横行霸道、无法无天,打骂警察的事时有发生,王永江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岂能改变这一现状?

一天,五十三旅旅长“汤大虎”(汤玉麟的绰号)的部下宋某在平康里寻衅滋事,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抓进了警察局。“汤大虎”认为自己救过的命,便有恃无恐,带领一大群卫兵闯进警务处,把手枪往桌子上一拍,责令王永江放人。王永江冷冷一笑,不予理睬。“汤大虎”吹胡子瞪眼,立即回去集合部队,将警务处围得密不透风,一场战斗即将打响。王永江只感到心头的血一下子涌到了脑门子。他命令警察严阵以待,并在警务处大院里架起小钢炮,随时准备开炮反击。

事情闹大了,孙烈臣、张作相等人纷纷出面,要求撤换王永江,甚至武装晋见,大闹督军署;王永江以守为攻,以母亲病重为由请求辞职,返回家乡。两强相争,想了又想,只能挥泪斩马谡。他桌子一拍,手指汤玉麟的鼻子,骂道:“妈拉个巴子!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小子这么闹,是活得不耐烦了?”汤玉麟气不过,拉上自己的队伍,去了新民县。

事态平息后,老谋深算的将王永江从金州请了回来,不久,就调他担任财政厅长兼烟酒专卖局局长。这样做一箭双雕,既可以请王永江解决财政顽疾,又能让汤玉麟等老部下心里舒服一些,和和稀泥。

“篱花落尽菜花香,浅草沿堤踏落晖。水上风来红蓼响,一双饥鹜背人飞。”王永江是个很单纯的人,他信奉士为知己者用,既然张大帅这么器重他,他毫无二话。于是,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他下令清丈土地,对过去隐瞒不报的庄园、围场、牧场等,统统加征田赋,触犯了一些人的既得利益。因为王永江字岷源,有人就用南方话的谐音,骂他为“万民怨”。他严肃纲纪,依法枪毙14人,风气为之一新。他主持发行公债500万元,筹集资金,创办实业……

到了1920年3月,奉天省的财政状况明显好转,不但偿还了1000多万元的债务,还有许多结余。喜形于色,对王永江说:“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他想让王永江担任省长,王考虑再三,婉言谢绝。主意已定,不愿收回成命。几经说服,王永江建议说:既然大帅如此器重我,我就代你办理省长事务,但不担省长之名,省长之职仍归你兼任。但“凡省内大小官吏,悉由己任命,不许雨公干预”。将王永江视为左膀右臂,他经常对到政府任职的小兄弟们叮嘱:“王岷源脾气不好,颇难伺候,务要谨慎。”

“鹿尾白菜卷”

野心随其实力生,霸气伴着野心长。

1920年直皖战争后,直、奉两系军阀共同控制了,并推荐靳云鹏组阁。后来,改为支持亲日派,让梁士诒出任国务总理,迫使靳云鹏辞职,直、奉矛盾由此尖锐。兵强马壮,决意武力对付直系。对此,王永江坚决反对。他认为,东北久病初愈,应继续搞好民生建设,不应自不量力,有问鼎中原的贪欲。但一意孤行,王永江也是万般无奈,愤笔写道:“英雄见与书生异,书生抱负济何事?”

1922年4月29日,到达军粮城,向部队下达总攻命令。5月5日,经过血战,奉军败退出关,损失惨重,战死两万多人,被俘4万人。6月18日,直、奉代表签订停战条约,以山海关为分界线,奉军撤出关外,直军也大部分撤回原防,第一次直奉战争宣告结束。

为了离间王永江与的关系,拆奉系的台,直系军阀吴佩孚请总统徐世昌下令免除东三省巡阅使等职,任命王永江为内务部部长。王永江不加理睬。在日本的幕后支持下,自任东三省保安总司令,宣布东三省“联省自治”,东北独立,并任命王永江为奉天省省长。一年后,全省经济开始复苏;1923年,全省的税收总额高达3000多万元,扣除支出,盈余820万元。

可是,念念不忘扩军备战,至1924年9月,东北陆军总兵力达到25万,还组建了海军和空军。10月,为了策应、声援皖系军阀卢永祥与直系军阀齐燮元争夺上海,发动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王永江着急上火,“左目失明,心脏漏血”。

第二次直奉战争奉军大获全胜,并未见好收兵,而且乘胜穷追,到处抢占地盘,陆军经费支出就达一亿多元,占全年总支出的89%,导致东北地区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人民怨声载道。在大连养病期间,王永江给的干将杨宇霆写信,指出:“将来不待外力来侵,已成自杀之策,其危险视外力来迫相等,此岂图存之道!恐不过一年后,即自索于枯鱼之肆矣!不速图挽救,危险即在目前。”

1926年1月24日晚上,王永江心灰意冷,破例请同事们吃了一顿饭,头一道菜上的就是“鹿尾白菜卷”(鹿尾寓意“路危”,白菜卷寓意“铺盖卷”),临别时,还分别赠送每人一张自己的半身照。次日,他向请假,希望回金州探望双亲。当天恰是正月初九,王永江的生日,以为廉洁的王永江是为了躲避生日应酬故意回乡待几天,爽快答应。

“为当代有数人才”

可是,不见王永江回,却收到了王的辞职信。张十分震惊,当即复电:“尚望以大局为重,早日言旋。”他先后派遣袁金铠、张学良等人到金州,请王永江回去好好谈谈。但王决心已定,一概不见。1926年7月,亲自出面,吃的还是“闭门羹”。

1927年以后,物价飞涨,奉天省发行的纸币奉票币值暴跌。1月,奉票兑现洋的市价为2元8角;5月下旬,跌至3元5角5分;7月底,达到5元6角4分。6月21日,王永江在《日记》中写道:“张雨亭在北京就任中华民国海陆军大元帅,人之将死,强作回光,此之谓也。”

1927年11月1日,王永江在金州病逝,享年56岁。临终前,作为东北大学的第一任校长,他“犹念念未见东北大学毕业生为憾”。噩耗传出,人们深为叹息,称赞他“为当代有数人才”。王永江墓位于大连金州肖金山南麓,现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1928年6月4日,在山东战场上连吃败仗,被迫退回关外。当专列行至皇姑屯三洞桥时,一声巨响,结束了他的枭雄人生。不知道黄泉路上,他遇见王永江该是如何模样。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6篇

姜水涧把请帖和辞职信一起推到韩玉韬跟前:“韩医生,我要结婚了,他希望我做全职太太。”

她在牙医诊所工作四年,韩玉韬事事仰仗她,不禁大惊失色:“没有你我怎么办?”

姜水涧笑道:“谁没了谁不能活呢?”

这是老话,不是没有道理。韩玉韬翻看结婚请帖,烫金大字,喜气洋洋,只得道:“给我找个同你一样优秀的助理。”

他也想谁没了谁不能活呢。

新来的助理来了两天,很快就想念姜水涧的好。至少她不会在黑色星期一给他安排七个会诊,也不会不提醒他车子要送去保养,更不会让他在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草纸没了。姜水涧在时,他要省心得多,全心全意拔牙既是。

连清洁大妈都在擦窗户的时候长吁短叹:“不见了姜丫头我这心里堵得慌啊!”

他也有这种感觉。

甚至叫错新助理的名字,小陈十分不满,向他抗议:“我虽然资历浅薄,可也是有尊严的。”说罢狐疑地看着他,一双眼中都是八卦。

小陈还透露:“午休的时候,韩医生在梦里也叫姜水涧这个名字呢。”

真正将韩玉韬吓了一大跳,难道已到日思夜想的地步?再往深层想,莫不是爱上她,因为失去才幡然醒悟?想来朝夕相处长达四年,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有个看相的客人还说她和他有夫妻相。

这个念头让他在拔牙的时候将病人一颗镶了没多久的金牙拔了下来。病人是老思想,觉得不吉利,在诊所里吵吵嚷嚷,狮子大开口索要赔偿。小陈没有处理经验,和病人吵起来,最后只得报警处理。

他被吵得头疼,不得不翻出风油精按摩太阳穴。

姜水涧在就好了,再难缠的病人到了她手中都得偃旗息鼓。

结果下班比平常晚了两个钟头,韩玉韬饿着肚子开车,闯了两个红灯,开出去多远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干脆掉头去心理诊所,心理医生是他高中同学,关键时候总能帮韩玉韬两把。

可是从瑜伽治疗法到情景模拟治疗法,他将所有的方法试了一遍,仍然没有解决问题。韩玉韬这才想起这家伙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完全是纸上谈兵。

无功而返,下楼的时候意外遇上姜水涧。

一抬头就能看到××心理诊所的金字招牌,姜水涧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楼上,狐疑地问:“韩医生,你……”

多日未见,她在他眼中成了初开的栀子花,从前觉得寡淡的眉眼、鼻梁上的零星雀斑,忽然变得无比可爱,百看不厌。韩玉韬幽幽道:“忧郁症……”

都市流行这种文化病,他信手拈来,可是又有小小羞耻,觉得是惹她关注的手段。

“在你生病的时候辞职,你不会怪我吧?”果然她踢着脚下的石子儿,又是担心又是愧疚。

韩玉韬享受这样的感觉,心里那一丁点儿小羞耻跑得无影无踪。

“结婚是人生至重要大事,你的决定是对的。”

不,大错特错,蠢货才会辞职做全职太太。亏得她是亦舒书迷,时常宣扬女性精神独立、经济独立,轮到自己就满盘皆输。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笑道:“况且新来的助理游刃有余,一点没有给我添麻烦。”

说谎一点没有脸红,只是有些心虚。

二、

吃饭的时候才小心翼翼伸出触角探听姜水涧未婚夫的情况。

这家湘菜馆他们经常光顾,辣椒又红又呛,十分够味。姜水涧甩开膀子吃得满头大汗,额前的胎发斜斜倒了下来,她心满意足透露:“他不吃辣,跟我说对胃不好,也不许我吃,憋死我了。”

又说未婚夫的工作,是IT精英,青年才俊,为着腾出婚期,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婚期延后了半个月。”姜水涧道,“结婚照从墙上掉下来,他觉得不吉利,去庙里算了一卦,换了日子。”

韩玉韬有些幸灾乐祸,极力控制才不至于扬起嘴角。他也不嚼舌根,显得自己心胸狭窄,只道:“没砸到人吧?”

“人倒是没事,就是案几的台灯被砸坏了。”姜水涧眉目一低,“是他从埃及搜罗的古董,怪可惜的。”

韩玉韬想,也许是某种预兆呢。

他心情好,多吃了两碗饭,把姜水涧送到楼下,直看到她公寓亮了灯才把车开走。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他贪恋她的容颜,恨不得时时刻刻看到她,连她嘴角忘记擦去的米粒都变成眼中的洁白珍珠。

又觉得姜水涧不是对他一点感觉没有。她为未婚夫不吃辣算什么,曾经她是高跟鞋盲目崇拜者,家里整柜整柜的高跟鞋,穿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但后来诊所里换了木板,高跟鞋走起来“咯噔咯噔”响,特别刺激他的神经。

他跟她提了一次,就再也没见她穿过高跟鞋,都是软底缎面鞋,悄无声息跟猫似的。

“就这样你根据分析,不仅觉得自己爱上了她,还觉得她对你有点儿小意思?”酒吧的灯光下,吧台里的调酒师穿着艳丽,越发像从泰国回来的人妖。只是在听完韩玉韬的话,一个闪神,酒罐子差点脱手。

“你若不信,我还可以举出更多例子。”

调酒师实际上年龄和他差不多,但自诩一颗心千疮百孔、历经沧桑:“韩玉韬,这是你的错觉,是你四年来积累的习惯。你只是在乍然失去之后,将初初的不习惯升华为另一种感情。”

他把烟掐灭在调酒师刚刚推上来的鸡尾酒中:“朋友如果不能推波助澜要来何用?”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韩玉韬纠正:“她这还没结婚呢。”对着调酒师怒目,“她要是结婚了我横插一脚,那我就叫小三,哪天情不自禁滚床单了就是通奸,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我得在她结婚之前阻止这一历史性的错误发生。”

他还幻想了一下夫唱妇随两个人在诊所里的幸福生活,乐得一个晚上没睡得着。

第二天早上,小陈把一封邀请函交给他,还打开邮箱给他看电子邮件:“纽西兰发来的邀请,为期半个月的研讨会,包吃包住包机票。”

韩玉韬盯着桌上的邀请函好一会儿,终于拍桌子爆发:“姜水涧走之前没教过你这种事要提前通知我吗?你以为我随随便便就可以歇业半个月吗?”冲着炮灰小陈发了十分钟火,才扭过头龇牙咧嘴。

这研讨会来得真不是时候,简直赔上他下半生幸福!又不能不去,是他向往已久的一个学术研究,据说邀请了不少牙医界的泰斗。

小陈在他的怒火中瑟瑟发抖,他忽然笑了一下,慈祥地招手:“在我离开的这半个月,你替我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三、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姜水涧并没有在结婚的琐碎中忙得人仰马翻。据说她的未婚夫全权打理,她只需要安心做新嫁娘。每日里研究新的菜式,偶尔逛街,路过婚纱店幸福微笑,偷偷去过一回湘菜馆,买了一支清新口气的牙膏,长了两粒痘痘,把修好的婚纱照抱回家。

所以说小陈是不合格的助理。

邮件里写了一大堆絮絮叨叨的废话,关键部分——婚纱照里新郎的模样却没有详细描述。

但不管怎样,小陈的邮件安抚了韩玉韬远在他乡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不过说起来,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安心的。

再见到姜水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韩玉韬从纽西兰志得意满返回,很有大杀四方的气势。他觉得经过洗涤,自己在气质和修养上都有了一个提高。他看姜水涧的侧脸,有了小小的婴儿肥,笑起来一定肉嘟嘟。

他帮她点了一杯咖啡,她最喜欢的摩卡口味。

她这样笑起来说:“我已经把咖啡戒了。”扭头吩咐侍者,“给我来一杯苹果汁,鲜榨的。”

“戒咖啡做什么?”韩玉韬奇怪,“他不准你喝咖啡?”

姜水涧甜甜一笑:“我怀孕了。”

“轰”,晴天响了个雷。

半个月,短短的十五天,她,居然怀孕了!韩玉韬所有的豪情壮志刹那间胎死腹中,就像一辆开出去准备夺冠的赛车,“嘭”一声撞在了跑道上。他在落地窗中看到自己的表情,很勉强的笑容:“是吗?恭喜你啊!”

“他希望是女孩,说像我一样漂亮。我倒希望是个男孩,将来像韩医生这样做牙医。”她眨了眨眼睛,“你不知道我在诊所的时候有多崇拜你。”

马后炮!崇拜他还跑过去嫁别人!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他蔫蔫的,往咖啡里加了数不清的方糖,可是喝起来还是苦,从舌头一直苦到心里。他想去找调酒师倒苦水,酒吧的人告诉他,前些日子调酒师和客人起纠纷,被开除了。他只得去心理医生那里寻求安慰,结果被狠狠嘲笑:“你要是不介意当后爸,可以继续横刀夺爱。”

哦,他已经被这个世界狠狠抛弃。

开车回去的路上,情绪不佳,刮花了一辆大奔。大奔的主人气势汹汹:“老子今天失恋了,你最好别惹我。”

韩玉韬声音更大地吼回去:“老子今天也失恋了,老子是没开始谈就失恋了。你最好惹我,跟我好好干一架。”

吓得大奔半晌没吭声,也不要车体美容费了,钻进车里“嗖”消失了。

韩玉韬无精打采地趴在方向盘上。

他觉得自己活该。

曾经和她有过一次开始的可能。那天诊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外头又下着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在卫生间换好衣服出来,从包里翻出一把暗红色的格子大伞。他看到她在门口将伞撑开,雨水自伞的顶端滑下,落在地上的一个小水坑中。隔得那样远,他分明听到清脆的一声“叮咚”。

“韩医生,我先走了。”她回头说。

鬼使神差地,他说:“今天我没有开车,也没有带伞,你送我到公交车站那里。”

短短的一段路走了许久,他挨着她,偶尔肩膀撞到一起,还有雨水溅进眼睛里。到了车站,她站定看着他。也许是察觉到他的一点点异样,也许是雨中漫步给人旖旎的错觉,她仿佛在等着什么。

他看到路灯的晕黄打在她脸上,有吻她的冲动。可是他忍住了,即使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后来他想冒雨去停车场取车,又担心被旁人瞧见谎言露出马脚,对着公交车站牌研究许久。但还是上错了公交车,走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家。

也许那个时候吻了她,一切都会不一样。

四、

“是不是有点过了?”小陈说,“韩医生已经是第三天没来上班。我去他家送一个病人的资料,他胡子拉碴来开门,吓得我以为找错了人。”

姜水涧缩了缩脖子,明显是心虚了。

细细一想,他也不是多坚强的人。两年前他母亲过世,一个人躲在办公室里哭,眼睛肿起来拿冰块敷着,消不下去绝不出来见人,极爱面子,宁愿架黑墨镜惹人非议。有病人投诉是不尊重病人的行为,他还编出红眼病的瞎话。

小陈小心翼翼推测:“不会想不开吧?”直接吃了姜水涧一记栗暴。

到底有些担心,偷偷跑到小区里张望。他公寓前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树,坐在枝丫上能将他房间里头看得一清二楚。

姜水涧野惯了,爬树是小意思。

不想韩玉韬不在公寓里头,只看见淡橘色的窗帘在风里扬开。她嘱咐他多少次他都忘记关窗户,招贼了算他活该。姜水涧只得下来,双腿盘着粗大树干一点点往下滑。快落地的时候才看到韩玉韬拎着一个超市的大袋子站在草地上,见鬼似的看着她。

她总算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一个孕妇。

“医生说头两个月要多运动。”她轻巧落地,自然地撩了撩头发,其实一颗心跳得似迪斯科。

他把自己收拾得算干净了,只下巴一点零星胡楂,闻言蹙眉,想来不是十分信服。

“哪个医生说的?头两个月胎位不稳,稍有不慎便有危险。”

呀,她忘记他虽然是牙医,但总归是个医生。她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借口,他的下一句话就砸过来:“我送你去医院检查,顺便换个产检医生,我有相熟的朋友。”

她巴巴地跟着上车,因为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随手把超市的购物袋丢在后座椅上,是敞开的,她瞥见香烟和啤酒的包装。车子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发动好久都没启动,最后烦躁得狠狠捶了一把方向盘。姜水涧吓了一跳,脱口道:“不用去医院。”

她不想和方向盘一个下场。

人的潜能总是无限的,越是恶劣的环境越能激发人的潜能。姜水涧说:“其实是他要我这么做的,他们老家的习俗,孕妇需得爬满一百棵榕树为孩子祈福。他要是知道我去医院会生气的。”

完美借口,她在内心称赞自己。

韩玉韬信了,因为把她送回家后,他在沙发中坐定说:“让我和你未婚夫谈谈,这是迷信和愚昧。”

如果提前通知,相信别说是一个未婚夫,十个也不成问题。

姜水涧想了一会儿说:“他今天加班,要很晚才回来。”

“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

姜水涧也是伶牙俐齿的主儿,她把对付难缠病人的招儿都用上了,韩玉韬不为所动。他喝了六杯咖啡,看了三本杂志,最后是姜水涧先熬不住缩在另一只沙发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卧室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只有韩玉韬才会这么做。他满肚子医学伦理,说睡觉的时候卧室一丝儿风都不能有。其实她觉得空气流通才健康。摸到闹钟,才凌晨四点钟。她蹑手蹑脚走出去,没想到韩玉韬没有走,仰面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她找了一条薄毯子给他盖上。他睡觉的时候有点像孩子,嘴巴微微张口,特别累的时候还流口水。

他铁了心要同她的未婚夫谈一谈,好像看着她嫁了一个好男人、确保从此生活无忧才放心似的。

五、

这样的态度,所以有的时候姜水涧也想,说不定真是四年来积累的习惯而已。不是没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的老人缘不错,经常有病人把儿子或者侄子的照片拿过来。他在旁边看着,有时候还插上一两句意见:“这个不错,有福相。”

口气似她长辈。

姜水涧躺回去,在电话簿里找男人。翻来覆去,只得一个小陈。

“你可以假装小陈的双胞胎哥哥,我觉得你有IT精英的气质。”

小陈不吃她的糖衣炮弹,这个点儿被吵醒心情已是不爽:“那在诊所的我就十足一个间谍了,韩医生会杀了我。”他见过韩玉韬发火,六亲不认——什么病人是上帝,他才是上帝。

挂电话的时候小陈劝她:“摊牌吧,我看韩医生对你很上心。虽然没有在梦里叫你的名字,但到底是成天无精打采。”

她不是非要走这条路。

四年了,她这样孤注一掷,已经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姜水涧在心中默念一番说辞。

他醒得也早,六点钟,她听到他出去的动静如释重负,一骨碌爬起来在屋子里又蹦又跳。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买了早饭,姜水涧想装睡都来不及。

“他经常夜不归宿吗?”开始审问她。

“加班的时候……他睡公司……”

“对你好不好?”

“好。”

他“哦”了一声,她进厨房拿碗筷,忽然听到他“啊”了一声:“姜水涧,你……”

她顺着他的目光,往屁股上一摸,一手湿腻,居然是大姨妈来了。姜水涧反应快,身子一个踉跄:“我……我是不是流产了……”

好在韩玉韬虽然是医生,但到底是个牙医,对妇产科不曾涉及,又是个男人,一时被蒙了过去,赶紧开车送她去医院。

因为是凌晨,惊动了值班的医生,只能挂急诊,一路被推进手术室。姜水涧看到白大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嘻嘻一笑企图拉近感情。

“我和老公的感情最近出了问题。”她化身一个用假怀孕留住花心老公的可怜女人,“你也看到了我老公那么帅,不知多少女人偷偷打他主意。”

她这样说的时候,手术室的两个小护士脸红了。

白大褂把姜水涧训了一顿,絮絮叨叨说了这不是长久之计。

“要不你就跟他说我流产了。”

白大褂要出去的时候,姜水涧又道:“等等,你还是跟他说孩子保住了。”

“不不不,还是说流产了。”

“要不保住了吧?”

反复了几次,白大褂估计是有些蒙了,被韩玉韬拉住心急火燎问情况的时候,他张嘴道:“病人没有怀孕。”

姜水涧本来躺在担架床上,被推出来的时候还“哼哧哼哧”装模作样喊痛,闻言“嘭”一声翻到地上。

六、

然后,姜水涧的谎言达到自己也未能预料的高峰。

“感情出现裂缝,他不愿履行婚约,我只得假装怀孕留住他。”自己都觉脸红,不知不觉成了低到尘埃的女子。她捂着脸说话,不必担心表情出卖出自己。

韩玉韬以为她哭泣,把车停路边。

“第二年的时候,房东不愿续租,我同你追到房东家里,死皮赖脸坐在人家沙发上,逼得房东不得不续约,诊所可以继续开下去。”她起初不懂他在说什么,渐渐听出意思来,“又有一次,一位病人隐瞒病情,导致牙神经坏死。我们同他打官司,收集资料,睡诊所长椅,终于熬过去。”

他看着她:“姜水涧,什么事情别一个人承担,我在你身边。”

这大抵是他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

从前他也表达这样的意思——好朋友,好搭档,双剑合璧,天下无敌。一句一句,都把她的憧憬打入无间地狱。他永远让自己处于不败之地,铜墙铁壁,一丝儿缝都没有。

姜水涧在小区门口下车,步行上楼。工人送来水晶吊灯,还是韩玉韬之前答应送她的结婚礼物,她在图册上看到,没有现货,等到现在才送过来。

工人把灯装在客厅,真正儿流光溢彩。

她把灯关掉,搬来小梯子擦拭吊灯上的一颗一颗小珠子。擦到第五颗珠子的时候,脚下踩空摔到地毯上,额头磕了瘀青一块。

真是报应,若是小陈看到,铁定这样嘲讽她。他一向认为她在折磨韩玉韬,哪里知道她才是倍受煎熬的那一个?要命,就怕谎言说尽,结果仍然没有改变。

到了第二日,额头的瘀青还是没有散去,姜水涧跑到街对面的药店买药。对着一扇时装的橱窗擦药膏,冷不丁见到韩玉韬的倒影,回头一看,他正气势冲冲跑过来。

“不是露馅了吧?”她做贼心虚,拔腿就跑。

因为是早晨,上班的人多,姜水涧跑到一个巷子口就被抓住了。她气喘吁吁,韩玉韬倒是从容,一点没有剧烈运动后的波动,只目光如炬,差点就叫她有坦白从宽的心情。

“你跑什么?”

“我我我我……”

跟他说清楚,告诉他,她没有未婚夫,她没有要结婚,从头至尾都是她一个人的阴谋。做人,要有承担的勇气。

“他是不是打你?老实说,头上的伤哪里来的?”

耶?

姜水涧双腿一收,结结巴巴:“他他……他不是故意的……”

完了,死性不改。

他的怒火终于无可抑制迸发而出:“姜水涧你是不是疯了,这样的男人你还维护他?这是家暴,必须报警。”他掏出手机,110是紧急设置键,姜水涧还没有反应过来,电话已经通了。

啊啊啊,姜水涧已经看到自己被五马分尸的下场。

可不可以钻墙遁走?

“去警局备案,上车。”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警察叔叔吧?”

偷偷看码盘,哇,已经八十码,这样的速度跳下去会死人的吧?姜水涧贴在车窗上看,人行道上的树木迅速往后退去。而他的脸,铁青得几乎赶上地里的青椒了。她心中默念:快点,快点,再快点。

“前面的J50882的黑色平治跑车,请靠边停车。”

终于听到交警大叔慈祥和蔼的声音,姜水涧松了一口气。在韩玉韬递上驾照的时候,她迅速下车:“韩医生,我忽然想起来家里的水龙头没关,先走一步。”

七、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不好。

至少她可以理直气壮告诉他:“是,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我已决定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高傲地离开。”然后顺理成章回到诊所,继续做他的助理,或许再熬个四年,无须外界刺激,他忽然发现自己爱上了她。

姜水涧想想就觉得好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大抵永远不知道她爱得多么艰难。犹如一株藤蔓,自己缠着自己,终于有一天几乎让自己窒息。她累了,厌倦从一个人的举手投足间寻找小小欢愉,假装自己可以满足,然后继续这样卑微地活在他身边。

她化了一个淡妆,穿上高跟鞋,还抹了口红。她同韩玉韬摊牌。

打开门,“啊”一声跳起来。却是韩玉韬坐在门口,地上落了一圈烟头,只一夜时间,胡子疯长,似络腮大汉。听到声响他睁开眼睛,朦朦胧胧的样子有些幼稚。

“姜水涧,我要追你。”

她脚一崴,扶着门框才不至于倒下来。

“我知道你很爱你的未婚夫。”

你知道个屁啊!

“但是现在我知道他并不爱你,如果他真的爱你,你无须费尽心思挽留他。姜水涧你听我说,你现在是当局者迷,你陷在这个旋涡中无法自拔。如果你坚持嫁给他,将会后悔一辈子。”他揉了揉眼睛,郑重其事,“或许,你无法立刻离开他。所以,我要追你,你会知道这个世上比他好的男人有许多。”

说了这么多,姜水涧好像发现,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那一句。可是毕竟,对于韩玉韬来说,是一个大的进展了。

“那么,你追追看。”她听到自己低声说。

摊牌什么的,以后再说吧。姜水涧一秒钟了自己刚刚的怨念。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觉得她快哭了。她一定以为他在同情她,她的自尊那样强。不不不,天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从前不曾意识到,四年的朝夕相处,把他的喜欢变成每日的例行公事,差点将他自己蒙骗。

现在,他愿意付出所有,从一个不懂得珍惜她的男人手里将她抢过来。

不过姜水涧也不是那么好追的。

她回到诊所上班,励志做一个经济独立的女人。她的办公桌上,每天都有一束带着露珠的玫瑰花,特贵的那种。偶尔答应韩玉韬的晚餐邀请,更多的时候她淡定地拒绝:“今天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

请她看电影也挑得很,恐怖片嫌恶心,文艺片说无聊,男主角丑了不乐意去,女主角太漂亮了也不待见。

小陈诅咒她:“小心乐极生悲。”

她道:“你懂什么?在韩玉韬眼中有一个假想的情敌,我如果投诚得太快,不仅显得自己是个移情别恋、的女人,还会引起他的怀疑。那可是IT精英啊,魅力至少大得足以叫我回味三个月。”

“IT你妹啊!”小陈愤愤不平。

她嫣然一笑:“也不能一味拒绝,偶尔也要燃烧一点小希望。”她侧头看他的办公室,百叶窗帘升起来了,韩玉韬埋头写病历,仿佛察觉到什么,抬头,同她的眼神碰撞,递给她一个幸福的微笑。

是真的费了一些心思,虽然招数又俗又烂。当自己是十八岁的小伙子,在她楼下弹吉他,被小区的居民投诉。还有飞机模型,吊一个大大的维尼熊玩具,结果技术不行,没飞进她的家中,把隔壁邻居的窗户撞碎,还得她去道歉。

她到底该什么时候告诉他,其实,她一直以来,喜欢的只有他……

结局

“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他足足四年,表情应该很精彩吧?”

“他要是知道你从辞职、结婚、未婚夫、怀孕什么都是为了看他的反应,表情应该更精彩吧?”

“小陈,你要是说出去,我弄不死你。”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表弟啊!”

“我一般下手很轻。”

“你把韩医生那个当调酒师的朋友弄得丢了工作,你是毒妇。”

“谁让他一直灌输韩玉韬对我不是爱情的观念?”

药店辞职信范文第7篇

我的时间概念不是很清晰,只记得那时候我是七八岁的样子。

我家住在嘉陵江边。高高的防洪堤分隔出两边,这边是浑黄汹涌的江水奔逝,那边是青黛色的瓦房、石板路的小巷、用吊桶打水的井……走过曲曲折折的小巷可以到我的家,C市一中的教师宿舍,朝向嘉陵江那一面的五楼,有两个窗户外的花架上伸出繁茂的绿色,时常有粉嫩的花朵点缀,看到了吗?那儿就是我的家。

夏天黄昏时分,如果爬到楼顶,趴在围栏边上,总是会有微微带着鱼腥味的江风扑到脸上。好舒服好舒服!有时候风大,甚至会觉得耳边呼呼作响。

但是得小心爸爸上来逮我,他老是说我乱跑爱闹腾,说我不该一个人趴在楼顶边上,那儿不安全。

回想起来,爸爸真像个老太太,老是担心这担心那。比如说我们一起出门走到楼底下了,他会忽然说:“刚才门关好没有?我再回去看看。”妈妈在这边说:“关好了啦!”可是那边,爸爸已经跑上楼,转眼看不见了。我抬头看妈妈,妈妈抿嘴笑着摇头,拉起我的手,说:“我们先等等爸爸。”“嗯。”我摇着妈妈的手,漫无目的地抬头望天,直到爸爸下楼来,敲敲我的头,幽默地发令:“出发!”

我从小就听大人们说我爸爸是一中最好的数学老师。可是我很少问他数学问题。因为我觉得数学很简单,自己就可以解决。我倒是很喜欢和妈妈一起做数学题,她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解法,比学校老师教的方法更简单迅速。于是我交出的数学作业总是一题多解,然后老师同学会说,小光爸爸就是很好的数学老师,所以她的数学也很强。这时候我会很自豪地说,其实我的辅导老师是妈妈,因为爸爸太忙了没空。

那时候我真是个虚荣的孩子,我想听到小朋友们羡慕的声音,“小光好幸福!”

我确实也很幸福。但无关数学,无关分数,无关好学生与否。那些只是小孩子心中的小利益、小快乐。

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幸福,只是那些平淡的点滴,是那些年的夏天,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晚饭后,三个人在楼顶乘凉,或是在江边散步,他们不停地说话,而我在中间捣乱,想让他们重视我的存在。

最深的记忆,是暑假里闷热的一天,下午早早地就有大批人下饺子一样扎进江水中。我和爸爸待在窗前,看得好羡慕,只盼着妈妈快下班回家,然后我们一起去游泳。

后来,我们仨穿过青石板的小巷,敞开的木门,吹来徐徐的穿堂风。

“真凉快。”爸爸这么说,妈妈也这么说,我把游泳圈套在身上,享受着风在单衣里乱窜,闭上眼睛,就有点昏昏欲睡。

朦胧中好像听见矮屋边小凳子上坐着的老人们说:“这个天,恁是闷得要命!”这些老人们定是摇着大蒲扇吧,抱怨着热啊热,傍晚的时光就打发过去了……

当身体一碰到江水,我的瞌睡就醒了。和爸爸妈妈尽情地在水中闹腾了会儿,他们就到岸边的沙滩椅上去坐着,而我要继续在水里享受。爸爸远远地嘱咐着:“别游远了!”妈妈飘来的声音好像是说:“我看着她呢。”

靠近岸边的水域全是人,密匝匝地,水温似乎也要高一点。有时我就游远一点,更凉快。

我看着身旁经过的渡船,听见了那一缓一歇的拉索声。船上多是返家的农民,各人那两个大菜篮都空了,一条扁担串起来,立在船头。他们说说笑笑,一到对岸,就可以马上回家吃晚饭。江的对岸是乡村。种着萝卜、青菜,西瓜、甜瓜,还有许多我不认识的农作物。有芦苇荡,有打着旋儿的风,有堆在旱田里的牛粪,有看家的大黑狗……我从小就爱去对岸,那里空空旷旷的,很舒服,我喜欢闭上眼睛听风声。天黑了,那边就亮起了昏黄的幽幽的灯,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灯,也就是说,那里还有农人的小屋。

我也许在水里闭上了眼睛,听到了水流有力的汩汩声、人们的喧哗声……直到忽然一惊,仿佛是妈妈在声嘶力竭地唤我:“小光――小光!小光……”然后是爸爸的声音,一声声叫我的名字。我往岸边游,刚从水里走出来,就被爸爸拎住脖子往某个方向拖。

“跟你说过不要游远!你游到哪去了!忽然就看不见了!要急死人了!你知道我跟你妈妈叫了你多久吗?你都没个影子……”爸爸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我听得昏头昏脑的,只一个劲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游远我就在那边……”

忽然我看见妈妈朝我摇摇晃晃地跑过来,一把把我抱在胸口,带着哭腔问我:“小光你好不听话!你游到哪里去了?你要吓死爸爸妈妈了……”听妈妈一哭,我也就呜呜哭了。

我听见周围的叔叔阿姨们说:“你把你爸妈吓惨了哦!”

还有大娘们在议论,“那个小女子刚才游得不见了……”

后来,爸爸紧紧抱着我和妈妈,拍着妈妈的脸安慰说:“不哭了,都不哭了。小光今天不乖,等会儿就不让她吃西瓜!”妈妈破涕为笑,朝我眨巴眼睛。我则挣脱爸爸的臂膀,单去抱住妈妈求救,“妈妈,我等会儿还是要吃西瓜的!”

当我们仨抱着拉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时,我心中甜蜜地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爸妈如此相爱,他们又是如此地爱我。

初三结束的夏天,本应该是最快乐的。因为我以全市前十的好成绩考入一中,进了最好的班。

毕业聚餐,既有同学一起吃火锅,又有邀请老师一起吃更正式的中餐。总之,隔三岔五地出去吃饭。还有,跟两三个要好的女生逛街,买衣服鞋子书,或者一起坐在肯德基吹冷气,翻青春文学杂志,吃最爱的墨西哥鸡肉卷。

很怡然自得的生活,不是么?

但我明白――每当我掏出钥匙开家门的时候,总会犹疑一下――爸爸妈妈这两三年的感情似乎有些淡漠,甚至可以说不太融洽。他们没有专门跟我提起这方面的事情,但我感受得到。

我猜想,可能跟爸爸的一个错误有关。爸爸受几个同事的怂恿,给一中递了辞职信,跑去一所刚成立的私立中学教书。结果那所学校很快因资金不到位垮了。爸爸又回到一中,但原来数学教研室组长和高三年级组长的职务都被撤销了。

有好几次,路过校门口收发室时,我听到里面的人提到爸爸的名字,然后冒出来的词有“窝囊”,有“自作自受”,有“名声搞臭了”。我默不作声地领受了这些闲言碎语,只觉得很心疼爸爸。

那天傍晚,晚饭后,我站在窗边眺望嘉陵江,感受着微微的凉风。爸爸则早早地就坐在电视机前看起了综艺节目。

妈妈从厨房洗碗出来,淡淡地说了句:“写字台上的试卷已经放了两天了,你还是快点批改吧。”

“我知道。”听那口气我就知道,爸爸说这话的时候肯定面无表情,说不定连看妈妈一眼都没有。

果然,妈妈站住了,“你总说你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不做?你到底还要不要好好工作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们。爸爸也站起来,看了我一眼,有些烦心地赶人,“小光进去做作业。”

“吃胀了,我想在这儿站一站。”原来我也学会了那种不带感情的淡淡语气。

妈妈拿起遥控器,啪地关掉电视,对爸爸说:“小光读书你不用操心!小光比你要认真得多!你这个当爸爸的还是好歹做一回表率吧!去把那个班的卷子改了!登记分数我都可以帮你,可你总得先把卷子给改了吧!”

“妈妈――”我有点吃惊,印象中妈妈从没这样对爸爸说过话,起码在我面前,没有过。

“不要你管!我让他们互相改就是了!”爸爸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表情很难看,“你不要逼我!你看不惯我就去找你们所里的××好了!”

那个××是妈妈会计事务所的同事,一个帅帅的年轻叔叔。中考的三天都是叔叔开车送我去的考场。他是个很可爱的人,还跟我开玩笑说他念书时比我成绩还要好。

可是现在爸爸这么说……

我似乎想起些什么,叔叔或许的确是喜欢妈妈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这几秒,妈妈忽然大吼起来:“你胡说些什么?自己成天既不管工作又不管小光的学习和生活,我忙死忙活照顾小光,还麻烦同事帮忙……你!你居然说这些风凉话!你是个当爸爸的人吗!”说完,妈妈就气呼呼地蹬上便鞋出门了。

爸爸很泄气地看了我几眼,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僵了两三分钟,爸爸指指鞋架,说:“要不要跟爸爸去江边走走?”

我摇头,“我待在家就好。”

爸爸有点失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换件衣服,穿上鞋子出去了。

我往楼下看了看,爸爸真的是往江边走去了。他难道不知道妈妈穿着宽大的便服、平底的便鞋,是根本不可能往江边去的吗?

我爬上了楼顶。果然,妈妈趴在围栏边吹江风。

“妈妈。”

“乖,关好门没有?”

“关好了。爸爸出去了。”

“嗯……是妈妈不好,不该跟爸爸吵。”

“我知道,妈妈不喜欢别人做事不认真。”

“你爸爸这两年工作挺不上心。东一榔头西一棒。结果误了自己,更误了学生。那些学生都是要参加高考的,他这样当老师哪行?”

“对啊,将心比心。我也不喜欢老师不负责,即使他名气大。”

“小光乖,学习也不用妈妈操心。不像你爸爸,让人操心。”

“嘿嘿,那是哦,我很聪明嘛!”

“呵呵,少自恋了,还不是我们生的?”

我们都笑了。

后来,我跟妈妈在楼顶站了很久,细数着嘉陵江周围的变化:曾经的老巷子矮房子都拆了,新建起来的有一中漂亮的学生宿舍,还有市电视台精致时尚的楼群。

妈妈说:“这些年变化太大了。”

我听在心里,没做声,只希望让风吹散妈妈这无奈的感慨。

大二的夏天,还没放假,我抽了个周末回C市家里拿一本写学年论文需要用的书。火车穿过嘉陵江上的铁道桥时,我把脸贴在了车窗上。

江流缓逝,挖沙船,江边的绿化带,两岸林立的高楼……到底是改变了不少啊!

爸妈在我高三毕业后就离婚了。妈妈在城东靠近事务所的地方买了房子,我的全部物件也随妈妈搬了过去。而爸爸依旧在一中我们的老房子住。

这次回家,妈妈工作繁忙依旧,大老晚回家,居然还在楼下按铃让我帮她提一大包不知从哪儿翻来的要核查的旧账本。

晚饭时,我对着妈妈做的一桌子好吃的饭菜狼吞虎咽。不知怎么说到爸爸。妈妈放下了筷子,跟个少女似的捧着脸发愣,喃喃地说:“那年他竞争副校长职务没成,赌气离开学校,倒了霉,又回来,我一直都没理解他,没帮他。这也是我的不好。”

“啊?竞争副校长?我怎么不知道呢?”

“又没成,有什么好说的,免得打扰你读书。”

“不过爸爸就一教书匠,看着就不是当官的料。”

“他想当……唉,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他本来好好教书,不想那些瞎折腾的事,不就一切都好嘛。算了,都过去了。唉,那时你爸爸是一中数学教研室的王牌。他数学是真的教得很好,总是带最好的班。年年他班里的学生平均分都是最高的。哪像现在……这些年一直只能带普通班,他自己也不争气,不知道努力。”

“算了,妈,吃饭吃饭,我们不说这个。”

我闷头扒饭。心头琢磨:时光让爸爸变得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妈妈依然踏踏实实、精益求精。这对个性脾气大不同的人怎么会相爱?

但他们曾经真真切切地爱过。

很奇怪,人很奇怪,岁月也很奇怪。

第二天早上看新闻,居然正逢高考第一天。爸爸应该要在考场门口死守学生了,这是一中老师的惯例。上午快10点的时候,我出门去超市买东西,才发现外面热到把空气收集起来就可以升空一只热气球的程度。

我忽然想到,爸爸肯定没带伞,会晒中暑的。犹豫了五分钟,我返回家拿了把太阳伞,顺路在药店买了盒藿香正气水,往一中走去。

一中年年都是市里高考的理科考场,整条街年年都挤得水泄不通。今年也不例外。人太多了,我简直不确信自己有那么强的眼力能在人群中找出爸爸。幸好校门口副食店那个熟识的阿姨叫住了我,“是小光啊,这么早就回来了?嗯,找你爸爸?他刚才还来给一个热晕过去的家长买水呢。可能在校门口左边,那儿有遮阳棚和长凳。”

我“哦哦”地应声,道谢,然后挤过人群。

我看到了爸爸。

爸爸半张着嘴,头发全湿了,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白色的短袖棉衫也被汗湿透了,贴在胸口。他坐在长凳的一角,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还汗涔涔地捏着一叠学生名册之类的纸张。

“爸爸!”我一边挤过去,一边唤他。我忘了考场外面全是爸爸妈妈们。所以他们可能以为是哪个迟到的考生,都是一副疑惑、操心的神情望过来。

爸爸也看到了我。一个大大的笑容迅速地在他脸上扩展开。他三两步走过来把我拉到凉棚下面,“小光!你怎么在这儿?放假了?还没这么早吧。”

我也笑了,“爸爸,看把你热成什么样了!我回来拿本书,过两天再回学校。”

“哦!”爸爸乐呵呵的,似乎忘记了周围的闷热、汗臭和紧张焦虑的氛围。

我赶紧把藿香正气水拿出来,说明了来意。爸爸捏捏我的肩膀,道:“小光好懂事。”然后,把药分给周围几个热得病恹恹的中年人。我瞟了两眼,应该是学生家长吧,他们也都汗湿了上衣,一脸心事重重,紧紧握住个包,木讷讷地盯着校门里面。

“爸爸,你自己怎么不喝一点药?”我忽然意识到爸爸把药都送出去了。

“不用,我没事。年年高考都热,习惯了。”爸爸摸出纸巾擦汗。这时他注意到我手中的太阳伞,“你走过来的?”

“是想给你的,幸好这儿有凉棚。我坐公车,在街口站下的。”

爸爸点点头,看着我,出了一会儿神。后来他拍着我的肩膀催促,“小光,你快坐车回妈妈那儿去。爸爸这边里面在考试,也不能让你到家里去歇会儿。外面太热,又挤,感冒的人也不少,你别在这里了。”

“没什么啊。”我说。但看着爸爸似乎有想把我送到街口车站的准备,正去找其他老师帮忙照顾他班里的家长,我赶紧制止,“爸爸,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你不要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你照顾好自己,别中暑了。”接着补充一句,“下个月放假了就过来看你。”

爸爸笑了,点着头,“行。注意安全啊!”

我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去了嘉陵江边。或许人们都关注高考大事了,又或许都窝在室内吹冷气,总之江边空荡荡的。这更衬得太阳骄纵狂暴,热辣辣的气流整个罩住了人。“幸好撑着伞。”我自我安慰。

这时候走过一家三口,小男孩估计才五六岁,一个人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嚷:“好热哦,晚上我们一定要去游泳!好热哦!好累哦!怎么还不到家!”他的爸爸妈妈则在后边宽慰他,“听你的就是了,晚上去游泳!”“别嚷了,顺着河堤走,家就快到了!”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多年前的那个美好夏夜便不知不觉慢慢浮现在我的脑海:清凌凌的江水,瓦凉凉的江风,爸爸,妈妈,我……而这一切,犹如一幅举世珍贵的名画,时光无情,最终蒙上了尘埃。

鼻子一酸,这真叫人悲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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