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字体的版权保护分析

摘 要：计算机字体具有独创性、可复制性的特点，同时也是一定思想与情感的表达，属于美术作品，应该受知识产权法保护，但基于字体设计者、消费者以及整体社会利益分析，对字体的保护范围应当适当宽泛，在对其保护过程中形成一个利益平衡点，以达到社会资源最大化利用。

关键词：计算机字体；保护；利益平衡

中图分类号：D9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3198（2012）10015002

计算机字库是一种新型的作品，作为计算机软件作品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已成为共识，但计算机字库中的单个字能否作为美术作品受到保护尚存争议。近年来计算机字体侵权纠纷时有发生，其中最受公众关注的莫过于北大方正诉保洁案，该案虽已甚嚣尘上，但计算机字体保护之路却才刚刚开始。

1 计算机字体属于美术作品

著作权法所保护的作品，指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某种有形形式复制的智力成果。美术作品的定义是指绘画、书法、雕塑等以线条、色彩或者其他方式构成的具有审美意义的平面或者立体的造型艺术作品。因此，关键是要认定计算机字体是否属于美术作品。

1.1 计算机字体具有独创性

独创性具有两个方面的内容：其一，作品独立创作完成，而非剽窃之作；其二，作品必须体现作者智力劳动创作结果，即具有创作性。计算机字体的独创性主要是从原始字体判断，下面，从方正公司字库的主要制作过程分析，其制作过程主要包括：

（1）由专业设计师设计风格统一的字稿。

（2）扫描输入电脑，经过计算形成高精度点阵字库，给出字库编码。

（3）进行数字化拟合，按照一定数学算法，自动将扫描后的点阵图形抽成接近原稿的数字化曲线轮廓信息，通过参数调整轮廓点、线、角度和位置。

（4）人工修字，提高单字质量，体现原字稿的特点和韵味；利用造字工具可提高效率，保证质量；强大的拼字、补字功能可有效索引，以造出与字稿风格统一的字。

（5）质检，使字型轮廓光滑，结构合理，配合技术规范，提高存储效率和还原速度。

（6）整合成库，配合相应的符号、数字和外文，转换成不同编码和不同格式。

（7）整体测试。

（8）商品化。

以上步骤中（1）是字体的原始创作过程，凝结了创作者的思想，（2）至（5）是对原始字体的标准化制作过程，（6）至（8）是后续商品化过程。字体的原始来源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字体软件公司组织员工设计完成，二向字体创作者购买著作权。显然，字体的原始创作过程是设计者独立完成的创作性过程，由此产生的字体作品也是作者独立构思创作产生的。其后的制作过程则是将原始字体标准化，使他们具有同一风格。

计算机字体不同于普通书法字体，书法家在每次创作时的心情、心境都不同，每次创作都会产生一部新的作品，而计算机字体是一次创作重复利用，虽然其创新性小于书法作品，但并不能否定其美术作品的地位，进而否定对它进行保护。

1.2 可复制性

可复制性即是说作品必须可以通过某种有形形式复制，从而被他人所感知，可复制性是作者实现其著作权各项权能的主要的前提条件，而且正是因为著作权客体的这个特点，导致了著作权非常容易被侵犯。计算机字体具有可复制性是毫无疑问的，在方正诉保洁案中，宝洁公司正是利用了字体的可复制性在其产品包装、产品标识、产品广告宣传品上大量使用倩字体。

1.3 一定思想和情感的表达

思想存在于思想者的头脑之中，外人无法感知，思想者必须借助于物质媒介将这种思想以某种形式表现出来。计算机艺术字体被认为是作品也是作者思想与情感的表达，主要从字体的原始创作进行判断。以“倩字体”的创作过程为例，“倩”如少女亭亭玉立的倩影，给人以美的感受，故由此得名，倩字体整体具有一种女性的柔美，从其笔形、粗细、结构上看具有女性的端庄、大气，显然，作者在创作时是以女性的美好特征为蓝本，通过字体加以表现。设计者只是通过字体线条的舒缓、疾涩、虚实、承接等表达了一种或激动或平和或奔腾等种种情感的波动，而这些线条特点并不是具体的情感符号。

通过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计算机字体是可以作为美术作品加以保护的，其具有美术作品的特征，但是在具体实践中对字体是否符合美术作品的标准仍需要加以判断，不能笼统的对所有字体进行保护。对计算机字体进行保护应当设定门槛，由于字体具有很高的实用性，因此对它的独创性要求不能过低，必须形成鲜明独特的风格，能明显区别于其他字体。

2 字体保护的利益平衡分析

字体作为美术作品应当受到保护但对其保护范围不宜过广计算机字体也是属于字体，具有实用性，如果对其保护过于严格则会限制其传播那么设计者从中获得的利益也会相应减少，设计者投资收益不均衡没有达到效益最大化，这样的管制是没有意义的。著作权保护不是绝对的，与其他作品的著作权保护一样也有著作权的合理使用、法定许可，同时其许可使用的范围可以相对宽泛，比如，在文字用量较大的出版物中可以通过艺术字体的使用量来判断侵权问题。但是在使用过程中绝对排除了商业使用范围，比如在商标中、广告设计中、图形设计中等，商业使用中应当加以收费。

既然艺术字体作为美术作品保护有其必要性，以下，从字体生产者，字体消费者，整个社会的福利三方面加以分析对计算机艺术字体保护的必要。

2.1 从使用者角度看艺术字体保护的必要性

字体消费者即字体使用者的目标就是在一定的成本中追求最大效用（此时仅从商业使用者加以分析）。在商标设计、广告制作、图形设计过程中必定要投入一定的成本，但若设计者在设计过程中利用已经存在的某种艺术形式，其投入成本将会大大减少，因此作为利润最大化的投资者必然会选择一种最大化其利润的形式。因此，投资者选择某种已经设计出来的艺术形式比如艺术字体作为其商标或其他商业用途时，在大大降低其成本时其也应该付出相应的对价。投资者付出的对价是具有相当的弹性的，可以通过与原始设计者协商达成彼此都能够接受的价格，如果这个价格能够大大小于投资这本应付出的设计费用时对他而言效用是最大的。

2.2 从字体设计企业的角度来看艺术字体保护的必要性

这类企业作为生产者，他们当然是希望获得最大利润。但字体设计企业的成本收益是很不平衡的，他们能够从字体字库中获取的收益远远小于他们为研发付出的成本。以方正公司为例，为了培育字库，方正投入80多位研发人员，每年投入研发经费达千万元，虽然投入较大，但方正字库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实现盈利，主要依靠方正公司其他业务的利润来补贴。字体保护可以对字体设计者带来更多的效用，对他们形成一种激励机制。为了追求效用最大化，企业一定会投入更多的成本在字体研发中，设计者也一定会付出更大的努力创作出更多种类更多风格的字体。

字体制作的八个步骤中第一阶段是作品的创作阶段，字体软件制作者不管是组织其员工进行字体设计还是向权利人购买字体的著作权都需付出一定的费用，但是字体消费者在进行商业化利用时却不需支付相应的费用，对于生产者来说成本收益极不平衡，是对他们权利的漠视。

字体消费者对字体的使用其行为本身就为字体生产者做的活体广告，可以促使字体的传播流行，因此，生产者为了吸收更多的消费者，定会制定一个合理的价格；同时，在一个自由竞争的市场中，生产者与生产者之间，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一定会在利益的博弈中形成一个较合理的而价格。

2.3 社会整体效用的最大化

我国字体的发展前景是十分广阔的，把字体纳入知识产权保护范围内不仅是我国字体行业兴盛的前提，同时也是社会资源最大化的前提，法律授权垄断性质的知识产权本身就是公共利益的体现，保护这些私人利益就是促进了社会公共利益。

首先，对字体进行保护能够激励字体行业的繁荣，加速字体行业的更新换代，当字体更新换代成为一种时尚时“过时“的字体流入公共领域可以增加社会总体福利，同时，商业使用者用字体做商业使用减少了其设计成本，同时也减少社会成本。

其次，形成资源最有效利用。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上，资源将流向其最佳的运用者手中，故能的到“有效率”“最佳”的结果。资源一定是落入最能利用它的人手中，因为其有能力将资源做最佳用途，因此，他也愿意出比别人更高的价格去取得，结果是买卖的双方都能获得最大的利益。在市场中，字体设计企业希望赚取最大的利益，因此会投入大量的资本开发新产品，满足各个层次的需求，同时，字体消费者会从最优的价格购买自己认为有使用价值的字体商品。在这种自愿交易的条件下，每个人都能赚取最多的利润，社会财富必然达到最大化，资源都得到最佳的利用。

再次，在自由竞争的市场中，字体产品不断更新的前提下，那些早期设计出来的字体也会被投放到公共领域，也就是说一个理性的字体设计企业，会对字体设计者进行一段较长时期的保护，在其受益达到一定程度后，更准确的说，是在他对字体进行保护的成本远远大于字体受益时字体企业会放弃对字体的保护，当“过时”不再被保护时社会福利也就相应的增加。

3 各国立法及司法判例

3.1 立法中体现出对字体保护的国家和地区

英国版权法《英国1988年版权、工业设计和专利法》通过间接方式规定字体设计在一定程度下构成艺术作品，该法第54节规定，在通常文字和印刷过程中适用该字体，对字体设计所构成之艺术作品，下述行为不构成版权侵权：（1）在通常打字、作文排版或印刷过程中使用该字体；（2）为上述适用而管控任何物品；（3）对撒谎能够书使用产生之文档、材料进行处置；上述物品即使侵犯了该艺术作品的版权，使用该文档、材料亦不构成版权侵权。香港版权条例、加拿大《工业设计法案》中都有类似的规定。

3.2 字体保护的国际公约

《字体保护及国际备案的维也纳协议》是目前有关字体保护的唯一国际协议该协议第7条规定，字体受保护的前提是具有新颖性和原创性，或是同时具有新颖性和独创性。本协议认可了对计算机字体进行保护，但被保护的前提是被认为是艺术作品。

3.3 我国关于字体保护的规定

我国《著作权法》、《著作权法实施条例》中明确规定对美术作品的保护，但并未明文将计算机字体纳入其保护范围，但在实践中却有确实案例。北大方正诉暴雪公司和九龙公司侵害其著作权，法院支持了方正电子此前提出的方正字体的美术作品著作权受到侵害。

4 实施过程中应注意的问题

4.1 排除收费情形

计算机字体的著作权同其他著作权一样并非绝对的排斥他人使用，同时，由于字体本身具有的实用性也不可能完全排斥他人的使用。《著作权法》第22、23条对于计算机字体同样适用，在此，排除了字体的商业适用方式。同时，考虑到字体的实用性，人们日常交流或是为个人学习中使用艺术字体也不应当看合理使用，否则，艺术字体的保护过于严苛会限制其流通，导致他们被束之高阁，这样一来他们的存在也丧失了意义。

4.2 计算机字体版权管理

在字体行业发展进入成熟阶段可以建立计算机字体集体管理制度，当然这必须依赖集体协商，对于设计企业而言，他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去监督字体侵权成本过高。对于字体使用者而言，他们也需要通过一些途径了解字体的相关信息。集体管理机构通过授权来行使管理权力，这种管理包括监督作品的使用、与使用者谈判，授予使用许可证、收取使用费等。这样，集体管理制度在为作者提供了一种传播作品方式的同时，也为公众提供了一种利用作品的途径。减少了字体的流通及交易成本。

4.3 计算机字体软件制作者的义务

字体生产者应当明确区分对单个字体的商业使用和非商业使用，在软件安装协议中应当明确规定若字体用作商业使用，例如：制作广告、用作商标、特殊标志，应该按标准收取费用，同时标明明确的联系方式，以供需求者及时与之联系；于此同时，生产者应当在官方网站中公示相应收取费用的标准，以供需求方了解并进行选择。

5 总结

计算机字体具有美术作品的特征，应当受到知识产权的保护。虽然在实际生活中计算字体版权保护尚存在一定争议，但从生产者、消费者以及整个社会的最大化效益来看，对计算机字体进行保护是最有效的。

参考文献

［1］马晓东，董秀生.浅析字库字体单个文字字型的美术作品保护［J］.科技与法律，2011:68.

［2］霍如涛.对书法作品与感情关系的认识［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6，32（2）:120121.

［3］宝洁使用“飘柔”二字被高额索赔［EB/OL］.中国企业报，.

［4］王清.著作权限制制度比较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11）.

［5］林立.波斯纳与法律经济分析［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

［6］张玉瑞.论计算机字体的版权保护［J］.北京：经济与法律，2011:6566.

［7］王荣.互联网下的集体管理制度微探［J］.辽宁税务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