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案件中股权的分配问题浅析

【摘要】国家为了促进经济的发展，鼓励投资，《公司法》对设立公司的门槛要求越来越低，投资设立公司的人也越来越多，因此，离婚案件中常常涉及到公司股权的分配问题。对于股权分割往往涉及到《婚姻法》、《公司法》两部法律，因此法律的正确适用及衔接问题非常重要。笔者试从近期的一起离婚诉讼中谈谈对股权分配问题的看法。

【关键词】离婚，股权，财产分割

一、案例引入

男方吕某与女方王某于2003年10月1日在民政局登记结婚，刚结婚时，夫妻双方感情较好，于2004年2月15日生育一女儿。后双方忙于工作，缺乏交流，夫妻感情日益淡薄，争吵日益增多。王某多次想提出离婚，但考虑到孩子较小，于是忍耐下来。2013年，王某诉至法院，请求判令解除双方之间的婚姻关系，夫妻共同财产均分。王某认为，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所取得的财产包括房屋、车辆、公司财产等共计400余万元，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法院经审理查明，2004年，吕某、王某与第三人成立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公司章程上记载的出资情况为王某出资20万元，吕某出资50万元，第三人出资30万元。2008年，吕某与其两位朋友又成立了一家有限责任公司，公司章程上记载的出资情况为吕某出资50万元，两位朋友分别出资20万元、30万元。

在法院审理过程中，双方就离婚及除公司的财产、债务外其他问题均达成协议，但对于公司的财产、债务争议较大。对于2004年所成立的公司，王某主张公司夫妻所持有的股权应作为共同财产平均分割，而吕某则主张公司章程记载的出资情况是对夫妻财产的约定，应按照记载的出资情况进行分割。对于2008年所成立的公司，王某主张对吕某所持有的股权作为共同财产进行平均分割，由于离婚过程中双方互相谩骂伤害，对于股权转让的价格始终不能达成一致。

二、股权的分配

股权作为一项特殊的财产权利，其性质较为复杂，牵涉的法律关系也呈现多元化。对于股权的性质，学术上争论颇多：有所有权说，债权说，股东地位说，综合民事权利说，独立民事权利说，社员权说等。笔者认为社员权说较为合理，即投资者在创办法人企业进行投资时，必须移转财产所有权，以形成独立的法人所有权。同时，根据等价有偿的交换原则，这些出资人员成为法人组织的内部成员以后，相应地取得了一定的权利，此即为社员权。从权利的内容上看，社员权包括共益权和自益权。“共益权”是股东参与公司事务的权利，股东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以将公司的盈利反馈在自己利益上为目的的权利，体现为参加股东会权、表决权、查帐权、召集临时股东会的请求权等；“自益权”是股权中的财产性权利，是股东以从公司获得经济利益为目的的权利。具体体现为股息和红利的受益权、股权转让权和剩余财产分配权等。

对于股权的分配，由于本案例夫妻双方婚后成立了两家公司：2004年成立的公司是夫妻双方均持有公司的股权，2008年成立的公司是一方作为股东持有公司的股权。因此，笔者试从以下两方面分析离婚后股权的分配问题：

1. 夫妻一方作为股东所持股权的分割

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分配的只能是其中的自益权部分，即财产权部分，而非共益权部分。对于共益权部分或者股权能否整体分割，根据《公司法》第71条第2款规定及《婚姻法》司法解释（二）第16条规定，涉及分割夫妻共同财产中以一方名义在有限责任公司的出资额，另一方不是该公司股东的，夫妻双方协商一致将全部或部分股权转让给股东配偶的，应当经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过半数股东同意的，股东配偶就可以成为公司的股东。因此，对于共益权部分或股权能否整体分割，除夫妻双方协商一致外，还要取决于其他股东的意志，不能想当然地认为夫妻双方有权平均分配股权。也就是说，公司股东的配偶并不会因为该股东拥有公司的股东资格，配偶就自动享有相应的股东资格，配偶想获得相应的股东身份，则必须按照《公司法》关于股权转让给外部第三人的规则来进行处理。以上是针对夫妻双方对于股权的转让达成一致的条件下的法律的明确规定，但我国现行《婚姻法》对于股权转让夫妻双方不能协商一致的情况，则没有作出明确规定。夫妻无法达成一致可能存在以下两种情形：第一，对于公司的股权，夫妻双方对其转让价格不能达成一致；第二，对于公司的股权夫妻双方都争抢或都推脱。对于第一种情形，笔者认为，一般情况下，由于一方是公司的股东，其对于公司的经营、财务状况更加了解，因此存在夫妻双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出于保护非股东配偶一方，可以由双方协商或法院指定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对于股权的价值进行评估。对于第二种情形，如果双方都争抢股权或推脱股权，可以采用竞价的方式，即出价高者获得公司的股权，而对另一方采取补偿的方式，要注意此时属于夫妻双方对股权转让协商一致的情况，适用《婚姻法》司法解释（二）第16条的规定。具体到本案例，对于2008年吕某与其两位朋友所成立的公司，吕某是以夫妻共同财产投资设立公司，而只有吕某作为股东，王某与吕某对于作为夫妻共同财产的股权转让的价格不能达成一致，根据以上分析，王某和吕某可以协商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评估吕某所持有的股权价格。吕某作为股东应当补偿评估价格的一半给王某。

2.夫妻双方持有同一有限责任公司股权的分割

在夫妻双方与第三人共同成立的有限责任公司中，由于2004年所成立的公司是夫妻关系存续期间成立的，夫妻双方持有的股权总和应当作为夫妻的共同财产，双方平等共同共有，而不是依据双方在工商登记管理机关的持股比例登记来进行股权分割。如果在离婚时双方对于公司股权的分割能够达成一致意见的，由于夫妻双方都是公司的股东，因此可以直接适用《公司法》中对于公司股权转让的规定。该转让为内部转让，可以不经过其他股东的同意，一方将股权部分或全部转让给另一方的，另一方给予其经济补偿即可。如果双方对于公司股权的分割不能达成协议，则可能存在以下三种情形：第一，夫妻双方对于股权的转让价格不能达成一致，笔者认为此时可以采用竞价方式，由出价高者获得公司的股权，获得股权一方对于另一方给予经济补偿；第二，双方都愿意获得更多的股权，而另一方不论其补偿多少均不愿意转让股权，此种情形下，根据夫妻共同财产制， 应当由双方平分共有的股权；第三，双方均推脱股权，想获得经济补偿，此时可以向公司的其他股东或股东以外的第三人转让股权，注意此时股权转让应当符合《公司法》中股权外部转让的相关规定。其他股东或股东以外的第三人受让股权的，夫妻双方所获得的价金应当作为共同财产进行分配。其他股东或股东以外的第三人不愿意受让股权，根据夫妻共同财产制，由双方平分所持有的股权。具体到本案例，王某、吕某对各自持有的股权总和70%应当作为夫妻共同财产平均进行分配，即分配数额各自为35%。由于双方无法继续在同一公司共同经营管理，因此双方经协商一致，由吕某获得公司的股权，并给予王某经济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