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农民画概述

时间:2022-10-27 09:52:49

天津农民画概述

当婴儿降生后,睁开眼睛首先感知到的是光、形与色彩,经过呀呀学语,又慢慢地学会了握笔,这时,不少孩子就试图将意念中的形与色涂描到纸上,这便是人们常说的“小儿涂鸦”。由此可以看出,绘画乃是不少人的一种天性,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岁月的推移,以及生存的实际需要,这一天性被逐渐抑制了。但作为人的一种生命潜能,却不会彻底泯灭。一旦有了适宜的条件,它还会再度萌发,就如同深埋在冻土中的种籽,一值三春化育,总会破土而出,释放出生命的能量。近些年农民画的出现与红火,就是一个生动例证。

千百年来,农民与土地结下了不解的情缘,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劳于斯,息于斯,百般苦乐亦无不系于斯。在社会大变革的今天,即使远离了故土,或是改变了生活方式,魂牵梦绕的依然是那山,那水,那承载了祖祖辈辈苦难与梦想的土地。为此,当他们从事创作时,无论表现什么,依然脱离不了这山,这水,这片永远割舍不得的热土。也惟其如此,才使他们的作品具备了非此不得的品格。

这些农民画家,家庭背景不同,文化水平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自孩提时代起便喜欢美术,对状物摹形有着执着的迷恋。如今终能以全部身心投入这一事业时,尽管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驰骋想象、施展才智,他们自有一套独特的艺术语言,向人们述说发生在土地上的故事。这语言独特在哪儿呢?我们又如何破译这故事中的“情节”呢?绘画作为视觉艺术,大体有两种不同的构成模式,一种是着眼于事物的整体把握,不受特定时空的局限,依循“本该如此”的理念,将要描绘的事物依照主观意愿一一地展示出来;一种是捕捉事物在特定时空中的视觉感知,遵照“原本如此”的法则,将形象按照客观实在定格于瞬间。前者表现的是心中所想,注重的是理念;后者描绘的是眼中所见,强调的是写实。重理念,故作品中多的是体验的合成,美的荟萃,从而会出现时空叠加、影像再造;而重写实的作品由于强调实景的再现,所以要讲究透视关系、时空秩序等。从历史发展上看,中国的传统绘画更倾向于前者,农民画受其影响,加上求全、求整、求丰满的民众的审美取向,在表现手法上就更为突出。农民画家不懂、甚至认为没有必要去讲求什么影像透视、黄金分割、三停五眼、六长四要等等在专业画家看来必须遵循的艺术规则。他们认为,画画不就是将心中的影像转移到纸上吗?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画好了,何必在诸多的限制中削足适履,遮前挡后,掐头去尾呢?于是,他们就真的怎么想就怎么画了,就像姑娘绣花,巧妇剪纸一样。

而储存在画家脑海中的影像、情节、景致是得自于不同的时间与空间,如今却同时合而出之,被集中在同一个平面中,这就必然会出现时空的重迭和错位,即出现过去和现在不同时间发生的事件同时显现,以及俯视与平视两个观察视角的相互切换,而这种显现与切换在欣赏过程中却是一次性完成的。为此欣赏农民画时,我们仿佛被画家引导着,时而置身高空,俯视通观全境;时而又立足平地,察看局部细微。这种时升时降,时近时远的鉴赏习惯,有时还真的让人不太适应,再加上形象的夸张变形,构成的平面化与装饰性,以及色彩的斑斓绚丽,每每会让人将其与西方的现代派艺术联系起来。但实际上,二者之间无论在艺术观念、创作动因和价值取向上都是有着根本区别的。

现代派艺术的发起与指归,是出于对传统经典的挑战与背离,是在解构与颠覆中张扬不无乖戾的艺术个性。农民画创作可不是这样,它是建立在民族传统绘画的观察方式和民众的审美追求的基础上,是在努力提示生活的本真与事物的至美。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在他们的作品中,尽管形象夸张,构成奇异,但却绝不忤于情和悖于理,丝毫不见某些现代派艺术作品中的诡谲、迷离、荒诞与丑陋,充溢于农民画中的是一贯到底的清澈、明快、率真与诚挚。他们是在用孩子般的眼睛看取生活,也在用孩子般的手法表现和赞美生活。也正是这颗难得的艺术童心赋予他们的创作以特有的艺术感染力,赢得了国内外广大民众的认可与喜爱,甚至将一些有着专业素养的职业画家也吸引到自己的创作队伍中。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人又创造出一方文明。如果说陕西户县农民画涵容着西安古都的文化积淀,作品中多的是寓意,是象征,以沉酣古朴、热情高亢为特色的话,那么江南水乡江浙区域的农民画则更多地受到了传统书画文脉的薰陶和时代新风的洗礼,多能于秀润雅致、温馨蕴藉中投射出清新与靓丽。而天津北辰区农民画地域特色的形成,应是在古运河与新海河两河文明的共同陶冶下得以彰显的。生活在这里的农民,既禀赋着质朴深厚的乡土情怀,又从京城门户天津直辖市的城市文化中得到感召,不失先民的古道热肠,又具备当代人的洒落通脱,质朴而机敏,执著而豁达。而毗邻京都,又为他们提供了广阔的艺术视野和丰富的文化信息。几个方面反映在作品中,便形成自己的地区特色,这就是贴近生活,契合时代,立意新颖,结境宏阔,其情也真,其意也切,生动活泼,庄谐互见,如同至真至朴的乡音,亲切入耳,怡然释怀。如果以花作比的话,在津郊随处可见的布满沟坡、爬满篱落,“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牵牛花,就是它的生机与活力的显现;而在运河两岸、公路两旁那大片大片的葵花方阵,就是它的风姿与气派的表征。

或许是因为牵牛花太普通了,普通到人们往往忽略了它的存在;葵花又太实在了,实在到把本应该得到的赞美都让给了沉甸甸的果实。但从事物种和生态研究的人都清楚,正是这些上不了名录的山花野卉,传承并延续着最顽强的生命基因,它们不仅是构成绿色世界的主体所靠,亦是那些被护养的珍卉奇葩的母本所依。

为此,不要因为农民画属于平民艺术就瞧不起它。当我们看够了圈内的事,或是被旧浪新潮颠簸得晕头转向、筋疲力尽时,不妨到农民画的“艺术田园”中逛一逛,看一看,“道失求诸野”,说不定还真能从中有意外的发现与收获,毕加索、高更、梵高不都分别从非洲的黑人艺术、古埃及壁画和日本的浮世绘中受过益吗?即使没得到启发,也损失不了什么,起码从中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放松了身心——我们有些画家由于画不出来画和画出来的画委实是太苦累了自己,在这方面,还真得向农民兄弟和那些天真的孩子们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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