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谎言”

大屏幕投影显示）真实的“谎言”——虚构性故事写作

师：（开门见山）今天和大家一起尝试虚构性故事写作。其实，我们对虚构、虚构性故事写作并不陌生。（有学生点头表示赞同）在日常的记叙文写作中，经常使用虚构、虚构性故事，哪来那么多亲身经历的真人真事啊？我们的写作啊，在悄悄地实践着由写实向虚构的延伸。

师：（紧接着）什么是虚构？（投影）叙述者描写或叙述他所想象的、又合乎情理的故事。

师：关于虚构有哪两个关键词？

生：“想象”“合乎情理”。（部分学生不齐声作答）

师：再来看看文学大师怎么说想象和虚构？

（投影）“想象是双脚站在大地上行进，他的脑袋却在腾云驾雾。”——巴尔扎克

师：虚构呀——套用温总理的诗句就是（故意停顿，期待同学们的反应）“既要仰望星空，又要脚踏实地”。（大部分学生果然不假思索，马上作答）

师：既要大胆，又要合理。那——平时我们在虚构时，最怕什么啊？

生：（前排的几个男孩子大声喊出）被人看出“假”来，失真。

师：（附和）是啊，最担心的就是“穿帮”“不靠谱”“假”。

（投影）这个故事是虚构的，但它必须要让人感到真实。——英国作家伊丽莎白·鲍温

师：这就是我们这堂课的内容。（投影，出示本节课教和学的目标）“虚构的故事如何给人真实的感觉”“如何达到虚构和真实的统一”。

师：让我们带着刚才对虚构的认识，走进虚构训练营。

（投影出示三列词语）表事物名称的词语：苏打绿、情花、例会、马克杯、钢琴、福尔摩斯、世界杯……表地点的词语：泰坦尼克号、殷宫遗址、床底、长亭、古道、贝克街、山间……表动作的词语：仰望星空、偃仰啸歌、冲上云霄、听风、小憩、邂逅……

师：（微笑）这是同学们事先写好的词语，大家果然想得很大胆、很奔放，古今中外，天南海北，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无所不包啊。

（学生兴奋起来，七嘴八舌评说投影上的词语）

师：我选了几个一眼看上去就特别有故事的词。

（投影）表事物名称的词语：钢琴、福尔摩斯、可乐、鼠标；

表地点的词语：泰坦尼克号、床底、天堂、贝克街；

表动作的词语：仰望星空、邂逅、写情书、傻傻地看天。

师：（神秘的）三类词语中，分别挑出一个你最有感觉最感兴趣的词语，把它们写在纸上。

（学生好奇中又觉得新鲜，纷纷动笔）

（投影出示写作任务）以这三个词语为关键词或将这三个词语连成一句话，展开丰富想象，编写一则简短的小故事。

（学生多现出很吃惊的表情，有部分学生迟疑，有部分学生皱眉苦思，另小部分学生已开始笔走龙蛇）

师：简短的小故事。你可以默默构思，也可以打个草稿。先写好的同学不妨挥手向我示意一下。

（教师巡视，提醒学生可在纸上写个三两句话的简单提纲。大约6分钟后）

师：好，我们来交流交流，你纸上的这三个词，它们串起一个怎样的故事？有没有毛遂自荐者？

（教师就近请前排的一男生）

生1：我选择的三个关键词“福尔摩斯、贝克街、写情书”（众生开心大笑，甚至有尖叫声）故事是这样的：深夜的贝克街，大侦探福尔摩斯穿着他的黑色斗篷，今天他没有在破案，原来他在写情书。

（同桌不满，站起，毫不留情面地点评）

生2：编造的痕迹太重，并且故事情节缺乏波折、起伏。

师：（插话）你觉得不够合理，不真实。

（一女孩向老师示意，读她同桌的作品）

生3：（女孩，落落大方）我选择的三个关键词“福尔摩斯、泰坦尼克号、写情书”（众生又笑）大侦探福尔摩斯其实是个很木讷的男子，他从未当面向妻子说过“我爱你”，尽管他是如此深爱着她。在他乘坐的豪华游轮泰坦尼克撞上冰山即将沉没之际，船上的小提琴手依然拉着如泣如诉的曲子，在悠扬的琴声中，福尔摩斯拿出笔来，给他妻子写了一封也许永远寄不出去的情书。

（学生自发地给予热烈的掌声，最起劲的还数刚才的推荐者）

师：我注意到是你带头鼓掌，你给评评，作品好在哪里？除了热闹，我们还要看门道。

生4：（既活泼又老到）我觉得很美，很真实，很感动我。

师：（故意）你明知道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你还是被感动了。

生4：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显得很真实。福尔摩斯是名著中的人物，我同桌编的故事在保留人物原有形象和性格的同时，按照逻辑推动故事情节，增加和改变的情节没有违背原著的事实，有它的合理性，因而真实。

师：合理，显得真实。（意味深长）看来大家对有些词语是情有独钟啊！（众生笑，心照不宣）还有没有也是选的同样的这三个词语的？或者其中一两个关键词相同的？

（学生很踊跃，很乐意和全班共享自己的作品。）

生5：“老师，我选的三个词是：福尔摩斯、泰坦尼克号、傻傻地看天”。苍茫的大海上，缓缓行驶着泰坦尼克号，甲板上衣裙飘飘，暗香浮动，绅士名媛谈笑风生，名侦探福尔摩斯也在人群中，此时华生并不在他的身旁。福尔摩斯还是叼着他心爱的烟斗，似乎在傻傻地看天。其实他正在想船上刚发生的一桩疑案……

师：同桌给评评他的作品。

生6：“叼着他心爱的烟斗”这个细节特别真实；“泰坦尼克号甲板上”场景描写也增强了真实感。而且他还提及另一人物——华生，联系了原著。

师：听说我们班有两位叫“××”的同学，名字读音、写法一模一样，一位是女孩，另一位是男孩？

（学生笑着告诉老师，女孩子“××”就是刚才读“福尔摩斯、泰坦尼克号、写情书”故事的，男孩子“××”在大家的笑声中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

生7：福尔摩斯，现在他正呆呆地坐着，眼神迷茫，傻傻地望向天空，倾听自己的心被失望和痛苦啃食的声音。在这个欲望充斥灵魂的年代，经自己亲手侦破的一桩桩犯罪案件一件一件全都涌上心头，一下一下，撞击在心坎。他多想忘却，可却无比清醒，愈清醒也就愈痛苦，为那一个个迷失在罪恶泥潭的灵魂。他把利剑一样犀利的双眼望向苍穹，期待在贝克街头，丑恶不再上演，世界归于纯净。

（学生自发给予热烈的掌声，教师也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以示赞扬）

师：（随机叫起中间一位女生）你给说说，为什么觉得他编的故事特别好？

生8：对福尔摩斯行为动作、心理的刻画特别细腻、真实，而且故事特别有深度，表达福尔摩斯的“忧与爱”，其实就是作者对世界的理性思考。

师：（频频点头）我们发现很多看似不可能的材料经过合理加工都会变得可能。通过刚才的实战训练，大家说说“怎样增加虚构作品的真实感”。

（学生回答略）

（投影）虚构的东西要给人真实的感觉，必须符合生活和情感发展的逻辑。

师：（进行小结）这是虚构故事评分的“基础等级”，区别“胡思乱想、胡编乱造”和“奇思妙想”的分水岭。（投影）虚构的目的，借故事表达独特的情感和见解。

师：这是虚构故事评分的“发展等级”。（教师引导学生思考）我们编故事，是有目的的，不是为故事而故事，而是借故事或抒感，或表达见解，故事是有意义的，情感或思想是故事的“内核”，刚才几位同学的故事是否达到了这两个评分等级？

师：刚才大家小试牛刀，下面让我们进入虚构故事的第二个训练环节。

（投影）第一步：现在请你写下三个词，重要的是这三个词必须写得飞快——尽可能地快，而不要考虑接下来会怎么样。

1　任何表示你经常进行的动作的词。

2　你身体的一个部分。

3　你能想到的一个非人类的部位或无生命的物体。

第二步：把第一步写下的词放到下面的提示语中。

经过一天的“正在进行的动作的词”，我发现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已经变成了“一个你能想到的非人类的部位或无生命的物体”

师：（充满喜悦）我们来听听大家都写了些什么。

（被指名回答的学生感觉很好玩）

（一男生）经过一天的写作业，我发现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个鸡腿。

（一女生）经过一天的写作业，我发现自己的心变成了一架钢琴。

（一女生）经过一天的弹钢琴，我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一束阳光。

（大家大笑）

师：（严肃）荒诞的、夸张的、超现实主义的开头，其实这样的“变形”灵感来自卡夫卡的《变形记》。有看过《变形记》的吗？请举个手。

（一男生表示他看过）

师：（很高兴）请你给大家讲讲《变形记》大致的情节。

（投影出示）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生9：推销员格里高尔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后面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看了个开头。

师：（很意外，吃惊，略带调侃地）啊，这也算看过作品啊，啊，你是个李鬼啊！

（该男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他同学善意地笑了，同一排的一名女生示意老师，她同桌真的看过）

师：（笑）这次是真的李逵出场了，你给大家讲讲《变形记》大致的情节。

生10：格里高尔发现自己变成“巨大的甲虫”，惊慌而又忧郁。父亲发现后大怒，把他赶回自己的卧室。格里高尔变了，养成了甲虫的生活习性，却保留了人的意识。他失业了，仍旧关心怎样还清父亲欠的债务，送妹妹上音乐学院。可是，一个月后，他成了全家的累赘。父亲、母亲、妹妹对他改变了态度。

为了生存，家人只得打工挣钱，忍受不了格里高尔这个负担。妹妹终于提出把哥哥弄走。格里高尔又饿又病，陷入绝望，“他怀着深情和爱意想他的一家人”，“然后他的头就不由自主地垂倒在地板上，鼻孔呼出了最后一丝气息”，死了。父亲、母亲和妹妹开始过着自己养活自己的新生活。

格里高尔自始至终关心家庭、怀恋亲人，可是亲人最终抛弃了他，对他的死无动于衷，而且决定去郊游。

师：《变形记》中，哪些内容是虚构的，为什么会给我们真实的感觉？是如何达到虚构和真实的统一的？

（请三四个学生作答）

生11：人变成了“巨大的甲虫”，这是大胆的想象和虚构；格里高尔养成了甲虫的生活习性，却保留了人的意识，这也是虚构。

生12：格里高尔变形后被亲人、世界遗弃使他的心境极度悲凉，这符合生活的真实和情感的真实；格里高尔三次努力试图与亲人以及外界交流失败，事情的发展符合逻辑的真实。

生13：作者在荒诞的、非现实世界里描绘“人类生活的一切活动及其逼真的细节”，给人强烈的真实感，比如对“虫的外形”的描写；由于沉重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压迫，使格里高尔失去了自己的本质，异化为非人，对变异原因的解释很合理。

生14：作者揭示了当时社会生活对人的异化，致使亲情淡薄，人性扭曲，小说的主题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性，也很符合现实实情。

师：好，能不能写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变形记”？一个令人可信的、又有所发现的故事？开始写吧！

（投影，提醒注意）：1怎样处理虚构和真实之间的关系，在哪些地方进行了虚构？有没有想象一些细节来强化真实感？如果加上些什么内容，效果会怎样？

（学生开始构思，动作快的已在纸上龙飞凤舞，下笔如有神。教师巡视，约10钟后，宣布停笔交流）

（请若干学生回答，朗读和点评作品交叉进行）

生15：经过一天不停歇地写作业，我的脑袋开始发胀，昏昏沉沉中，各种符号abc、∑log∽﹩塞满了我的肠胃。最后竟然无奈地发现脑袋变成了一个硕大无比令人作呕的鸡腿。

生16：（点评）不够真实。太夸张了，失真了，脑袋和鸡腿没有相似性。脑袋是可以思考的，鸡腿能进行精神活动吗？

生17：（点评）我倒觉得可以。感觉上的相似嘛，写作业写到心烦意乱，就如同啃鸡腿般食之无味、令人作呕呀！

生18：经过一天的祈祷，我的心变成了一个纯白的十字架。人生在世，烦恼很多。试问大家，有没有被困难袭击、受到苦难的折磨呢？有时，挫折这个魔鬼让我们非常痛苦。那时，我们就应当祈祷，向自己的上帝祈祷，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也许我们会跌倒，但我们必能得胜，即使是在黑暗中，当我们虔心祷告时，就会获得力量，就有能力与黑暗之君争战。祈祷就是让我们获得能力，获得处在黑暗形势下得胜的能力，这就是祷告的力量，让我们再次站起来。

耶稣在星期五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那是全世界最糟糕的一天。可三天后就是复活节，耶稣得以重生。所以，当我遭遇不幸时，就会祈祷，耐心地等待三天，一切就恢复正常了。依然快乐地热爱生活，微笑盈盈，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纯白的十字架依旧发出圣洁的光辉，照耀世人，心临美境。

生19：（点评）我同桌是个很虔诚的基督教徒，虽然我自己并没有什么，但听了她的描述，还是被感动了。

师：你在她虚构的故事中感觉到作者情感的真实，甚至这种真实性也深深感染了你。（该生点头表示赞同）

生20：经过一天的弹奏，我的双手变成了一米阳光。我是一个有着很高造诣的钢琴家。在一整天如痴如醉的弹奏后，纤长白皙的手指碰触到黑白琴键仿佛受了灼伤，心里更有一团火苗在燃烧。阳光穿过红白玫瑰怒放的庭院，直直地倾斜在我的琴键上。突然我发现双手神奇地变成了透明的阳光，它推开了小窗口，带着我飞翔。我来到村庄，原来阴暗的地方变得明亮温暖；我抚摸原野，庄稼迎风招展，幸福的花儿到处开放；我推开门，发现进入梦境的她还在抽泣，属于她的天空乌云密布，我悄悄来到她身旁，轻轻牵起她的手，替她拨开云雾，使她快乐，我就是她的阳光。

人们欢呼雀跃，世界上有了一种爱叫阳光。他们高叫，他们欢唱，请别带走我的阳光。

（学生情不自禁再次热烈鼓掌）

生21：她写得好美！

师：（点头）具体说说看，美在哪里？

生21：景色描写“阳光穿过红白玫瑰怒放的庭院，直直地倾斜在我的琴键上”，意境美；情感也很美好，很纯洁很温暖。

师：（追问）美常常是和——（故意停顿，期待学生的反应）真、善紧紧相连的，如果缺失了真实这个基础，美和善也就无法获得。的确是一篇情感浓度、纯度都很高，而且很有温度的佳作。

（因为时间关系，未能请更多学生交流）

师：现在我们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怎样处理虚构和真实之间的关系？

（指名2学生回答，回答略）

（投影）1　事理的真实，合乎逻辑；2　描写的真实：形象（人物）、心理；3　情感的真实：讲自己相信的话。

师：（激动）尤其是第三点，情感的真实，这是最为本质的真实，笔上所写一定是心中所想。

（投影）巴金说：所谓的讲真话不过是把心交给读者，讲自己心里的话，讲自己相信的话，讲自己思考过的话。

师：（总结）虚构是写作中一个合理的元素，写自己亲历亲闻的、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是一种写法；把生活中的真人真事，合理剪裁组合，加以变化，变成一则新的故事，也是一种写法；写纯出于自己想象的、现实中并不存在的故事，也是一种写法，这些写法都行，本身没有高下之分。

但无论哪种写法，一定要注意表情达意的真实，这是读者对文章真假的判断，文章的真伪在情感，作文中的“情意”一定与心中所想一致。

师：希望大家在虚构这条路上越走越好，课外大家有兴趣不妨读读这些书。（投影）经典推荐：卡夫卡《变形记》（想象奇诡）《星新一小说》（科幻小说，构筑想象世界，以幻境警喻现实）有兴趣进行文学创作的同学，可以关注创意写作书系的这两本书，（投影）《开始写吧——虚构文学创作》，作者：雪莉·艾利斯|译者：刁克利，中国人民大学/创意写作书系；《小说写作教程——虚构文学速成全攻略》，作者：杰里·克利弗|译者：王著定，中国人民大学（创意写作书系）

师：这堂课结束了，但我们的虚构创作远远没有结束！

（南京市人民中学；21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