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谎言”》片段

MCC，博克夏尔好像早餐前就出门了，但埃尔莎和妈妈惊讶地发现隔壁报摊支着的那把梯子竟然移到了自家门口，就靠在前门门楣上。埃尔莎急匆匆地跑到门口，只见昨天还是褪色剥落的招牌现在已焕然一新，“波维古董店”几个字被粉刷得淡雅而有精神，下面还缀了一行小字“买卖旧书”。

“真是个好人。”波维太太说，“他去哪儿了?回来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随便用别人的梯子和颜料，也不知道打招呼了没。”埃尔莎满腹狐疑，赶紧把东西挪回隔壁报摊。幸亏动作迅速，埃尔莎刚折回自家门口，就看见她们的印度邻居辛格先生走了出来。他一下子就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不见了。

辛格先生从不发火，脾气好得很，但这会儿他却狠命地踹店里的垃圾箱。一个纸盒晃晃荡荡掉出来，被他一脚踩了个稀烂。埃尔莎想，辛格先生对这辆自行车颇有感情，现在不见了，光气急败坏地发火呢，还没注意到梯子和颜料也被人动过了。

“我一直在想博克夏尔先生说的故事。”她妈妈全神贯注地盯着舀起的一勺麦片，“其实他根本没说过我们店里的那座钟就是故事里的那个，你说呢?”

“他没说吗?”

“没有，而且那位老先生好像也没把故事当真。”

“他没当真吗?如此说来，此故事无人信之，真可谓弥天大谎也!”

“天啊，埃尔莎，你这装腔作势说话的样子跟谁学的?……我的意思是这座钟修好后还是能用的，这可一点儿不假……而且说到这点，价钱也还算公道。”想到这笔为数不少的收入，她脸上泛起红光。“这下有钱付电费了。”她说这话的神情就像好梦终圆，又似乎付清电费是她一生最大的抱负。

“嗯……妈妈。”

“知道，宝贝，我知道，还没给你零花钱呢。”

“不是妈妈，我不是说那个……我是想说，钱在哪儿?那位老先生可是付的现金呀，不是吗?”

波维太太的脸色一点点变白，双手连忙朝围裙兜里探去，接着将目光投向壁炉台，紧跟着把饼干桶、手提包翻了个遍，把所有可能藏起一百镑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她伸出手臂，模拟当时收钱的样子，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老先生当时点好了钱，直接交到了博克夏尔先生手里……”

“别着急，妈妈。”埃尔莎猛一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你打电话报警，我这就去街上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他去哪儿了!”她俩慌慌张张行动起来，在楼梯上挤作一团，又在门口撞了个满怀。波维太太碰倒了电话，埃尔莎又被爬藤盆栽拦住了去路。当她手忙脚乱脱将出来。冲过去打开店门时，便几乎可以肯定是谁偷了辛格先生的自行车，而又是哪位“好心人”替她妈妈“保管”了那百元大钞了。但现在该怎么办呢?上哪儿去找?要是MCC，博克夏尔趁着娘俩儿熟睡时溜走，现在早就跨州越郡，无影无踪了，

埃尔莎一出店门便一头撞在辛格先生身上，他正站在马路的边道牙子上，抬手朝远处指着。顺势看去，只见MCC，博克夏尔骑着辛格被盗的绿色自行车，从路的尽头一点点驶近。他头戴一顶白色坠边盔帽，就是英国殖民时期男人们在东方猎虎时常戴的那种。车把上摊着一本书，他居然边骑边看。后衣架两侧的驮包被书塞得满满当当，大有随时倾覆而出之势。他腋下夹了个大大的木头盒子，漆面光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实在是太聚精会神了，猛一抬头才发现已错过店门，只好单脚点地，撑着自行车一点点后退。

“未经同意就骑走您的自行车真是万分抱歉，先生。”他说着将腋下的木头盒子一把塞进辛格先生伸出来表示抗议的双手里，又把车把上的书递给埃尔莎，然后下了车。他说话时把字咬得特别清楚，就好像外国人说英语似的。“我必须第一时间赶到铁路边，否则就要错过第一箱旧货开箱啦，”

“博克夏尔先生，卖钟的钱呢?”埃尔莎问道。

博克夏尔小心翼翼地把自行车靠在灯柱上，锁好密码挂锁。他搬出驮包里的书，那架势就像保安押运金条，一本本递到埃尔莎和辛格先生手里。书实在很沉，压得两人膝盖都弯了。接着，他搂住两人肩膀，身材明显高出一截，像要策划什么阴谋诡计似的将他们拥入波维古董店。“你们瞧，就是广告上说的后备厢市场①和跳蚤市场，要是一开市就去，真能淘到不少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瞧那个盒子，先生。对，就是它!正宗维多利亚时期的文具盒，紫檀木镶樱桃木，货真价实，可不是那些三层板!纯手工镶嵌，工艺精湛，可就是缺把钥匙。”

辛格先生手上的东西多数已被波维太太抱走，现在只捧着那个盒子。他试着打开盒盖：“锁得可牢呢，根本打不开!”

“是打不开的，里面藏着秘密呢!除非盒子被毁秘密才能大白于天下!”博克夏尔大声说道。一把从辛格先生手里抢过盒子。

“我看这根本就是个废物!”辛格先生有些激动，但语气十分肯定，又一把夺回盒子，使劲儿地晃荡，“你倒说说看，一个打不开的盒子有啥用?”

“看来您是位实用主义者，先生!”博克夏尔说着又抢回了盒子，“您自己说的，有用的东西才有价值。您肯定是个实用主义者!”

“博克夏尔先生!辛格先生!两位请别吵了!”波维太太打着圆场，“来点儿咖啡怎么样?再用点儿早餐!”

“不了夫人，我还得回去照看报摊，波维太太。不过要是我，绝不会相信这么个爱吹牛的人。看看他，戴那么顶傻里傻气的帽子，还偷别人的自行车：瞧瞧，这身晒得发亮的古铜色皮肤。我问你，像我们这种整日忙忙碌碌讨生活的人，哪有工夫去晒出这么一身好肤色?”

博克夏尔的脸上掠过一丝悲伤的神情，帽檐下的双眼看起来比恒河水更加深邃。“这么看来，我不得不为自己的英印血统道歉了!”

辛格先生窘得手足无措，拼命摩挲着自己的灯芯绒外套袖子以作掩饰。“啊，亲爱的年轻人!你想想，我在报摊常常因为肤色而遭人侮辱，我又怎会嘲笑一个和我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同胞呢?看看你的眼睛，嗯，没错……我很荣幸，你……你能借用我的自行车，真的，荣幸之至。让我仔细看看，嗯!真是个精致的盒子，看那做工!我看也只有波维太太这样声名显赫的古董店才配卖这么上乘的东西。”

“嗯，的确如此，这个盒子背后的故事才叫精彩呢!”博克夏尔顺水推舟地说。埃尔莎一把拉住他的手将他拖到一边，差点儿迈进一个大大的镶镜衣柜里。

“拜托了，博克夏尔先生。”她低声耳语，说话的语气好像整个家族生意的重担都落在了自己肩上，“拜托别再对辛格先生撒谎了。他可是个老实人，不过发起火来可要命，再说了，他就住在隔壁。”

“什么叫叉撒谎啊?”博克夏尔无比诧异，“我撒什么谎了?’，当埃尔莎抬头注视着那双睫毛长长、瞪得大大的乌黑的眼睛时，竟觉得它们的确像是……“真是奇了怪了，你妈妈昨天也误会我撒谎骗人。”他提高嗓门，继续说，“那我现在就给你们讲讲这个木头文具盒背后的故事，就是关于一个撒谎精的。”

他挪开埃尔莎顶在他胸口的双手，脱身而出。埃尔莎呆果地站在那里，全身漫过一阵触电的感觉。辛格先生早已经在一把二手吧台椅上坐定。凝神听起博克夏尔的故事，、①译者注：英国很有特色的一种集市。每逢周末，想卖旧货的家庭便开着车到指定的公路、铁路旁或市内的广场、学校内，停好车，打开后备丽等候顾客挑选，货物就放在汽车后备厢内，集市因此得名。

(吕培明、陈竹／译，节选部分略有改动，定价15.8元，新蕾出版社2010年4月版。邮购地址：天津市和平区西康路35号出版大厦1209室。邮编：300051。收款人：黄惠。联系电话：022―233326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