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鬼”的谜底

1950年秋,我随组织部刘部长(原陶林县,现察右中旗旗委组织部)到后大滩一个村搞工作。不知为什么,每当晚上召集群众会总是来人寥寥,不欢而散。经过挨门挨户访问,才得知原因。

解放前,村里有个童养媳叫杨拉弟,当时在封建伦常观念统治下,公婆把她视为奴隶,不顾其年轻体瘦,硬逼着她做苦重活,而给她吃的却是残食剩饭。拉弟的丈夫很暴虐,动辄就大打出手。

有一次,拉弟下田劳动回来晚了些,被打得皮开肉绽,当天夜间,拉弟偷跑到教堂里面悬梁自尽。事情真巧,不久教堂的神父突然病逝。从此,人们不敢去做弥撒了,教堂变得空荡荡、阴森森的。而拉弟的父母并不害怕,他们知道女儿自从童养到婆家,没吃过一顿饱饭。所以每天做点好吃的放在女儿自尽的地方,边哭边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奇怪的是,拉弟父母每次祭放的食物,到次日就被吃得一干二净。村里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出于对拉弟的怜悯,逢年过节也拿些食物放到拉弟自尽的地方以表祭祀。后来有个游丐夜宿教堂,睡到半夜听到有人从楼梯“嘎巴嘎巴”走下来,吓得他不顾一切跑了出来,次日游丐将此事传遍了全村。当时人们似信非信,有两个胆大的村民出于好奇,在当天夜里蹲在教堂听动静,果然如同那游丐所说,被吓得跑回家。从此,村里许多人患上了怕鬼症。每天夜幕降临,家家门户紧闭,不敢出去活动。

刘部长办事认真,不信邪,那天他传达完有关的文件后,说:“现在村里有许多人患上了怕鬼症,一提起吊死的拉弟,吓得毛骨悚然。人死后有鬼的说法,在中国由来已久,可谁也没有见过鬼是什么样子,这是因为它根本不存在。

刘部长的一番话精彩而有说服力。他接着说:“有些人到教堂听到像有人下楼梯的嘎巴声并且祭食不翼而飞,此谜不破难以服众,所以我们应亲身在教堂蹲几夜,看个究竟。”

我们在夜探教堂之前,先在拉弟自缢处放了些食物,待次日去看,果然被吃得一干二净,放食物的地方布满了老鼠足迹和粪便,这说明所放食物被老鼠大会餐了。那天夜深人静,我和刘部长到了教堂。此时教堂空旷,森严肃穆。在朦胧中看见讲台右侧是两间空房,左侧是通向二楼的木楼梯。于是,我将抱来的麦秸铺在楼梯口,躺下等待动静。大约子夜时分,果然听到像有人穿了高跟鞋下楼梯的“嘎巴”声。这时,刘部长捅了我一下,耳语了几句,随后两人将事先备好的一堆石块猛向响声处投去,只听到好像有人跑回二楼。次日早晨一看,楼上死了两只大老鼠,每只老鼠的尾巴梢凝结着一个坚硬的泥疙瘩。啊!原来那“嘎巴嘎巴”声是老鼠下来觅食时尾巴摔打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当时我以为闹鬼的谜底揭晓,足以服众了。可刘部长是个追根问底的人,他坚持再探究鼠尾的硬疙瘩是怎么结成的。我们俩上楼一看,满地尘埃,靠墙堆积着陈木和旧门板,还有两口大缸,各有多半缸陈年素油。看来这是已故神父的储藏室。于是我们就地取材,搭起两张吊床,决定在此午休几日,以便观察老鼠的活动情况。当天午休时,忽然听到“咕咕”的叫声,我俩侧身俯视,前所未闻的奇观出现在眼前:老鼠爬在缸沿上,将长尾伸下去沾上油,然后提卷到嘴里吮食,吃罢跳下满是尘土的地面摔打着尾巴回洞去了。这样久而久之,尾巴梢上自然形成坚硬的疙瘩。

几天后,刘部长在群众大会上,提着那两只被打死的老鼠,指着尾巴上的疙瘩,向大家破解了“鬼”的谜底及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