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女的死亡之谜

时间:2022-10-21 10:41:44

一个美女的死亡之谜

2009年5月18日,我刚刚下班,听说小区里发生了命案。

我是一个记者,职业的敏感让我立即冲向事发现场――B幢5单元402(我住302),也就是说,命案就发生在我头顶3米处的天花板上,我的身体莫名地战栗起来。

我挤上前看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个小警察正在疏散看热闹的人,我知道这时候就算亮出记者证也没用,他们最讨厌的就是记者,尤其像我这样的小报记者。于是我镇定地说:“我是楼下的住户。”

这个身份显然比记者受欢迎多了。他立即叫住我,登记姓名住址和联系电话。我一字一句地说:“我叫何三三。”他一下子愣住,重新问了一次:“什么?何三三?是真名?”我点点头,眼睛瞟向敞开的大门。女人头朝南躺在客厅地板上,穿着家居服,衣衫整洁,地上没有血,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但是手上却握着一个电熨斗,一个插线板安静地躺在她双脚不远处。她赤着脚,脚踝很美,地上还有一个破碎的玻璃瓶,一滩水里浮着几朵玫瑰花苞,再往前看,茶几的碟子里有几块抹茶蛋糕。看起来就像一个贤惠的女人在一面享受下午茶一面替丈夫熨衣服时,出了意外。

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有可能,我记得前几年就有个漂亮的明星在接电话时打翻了鱼缸被划破大动脉而死去。

不过我却摇摇头,小声说:“不是意外。”小警察立即警觉地转过脸,问:“为什么。”我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死人会把熨斗拿得这么好吗?”他立即把脸偏向客厅,再回头看看我,眼神里满是惊愕。

按照程序录完口供后,我对小民警说:“172号,有事可以打我电话。”他的警号末尾三个数字是172号,我对数字有一种固执的偏执,数字记录我生活的轨迹。所以,给他的那份笔录,才能精确得像一个分析表。

虽然尸体已经被运走,但我仍然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确切地说是她丈夫的气息,那是一个眉目和善的男人,在妻子意外死去后哭得死去活来。我在录口供的时候看着他瘫在地上,一次次摇着头说:“她今天早晨8点半到家的,我让她好好休息的,怎么会呢?怎么会?”

女人叫肖茹,是一个列车乘务员,因为跑的是长途,跑一趟休息两天。他的丈夫叫程昱,朝九晚五的小职员。从收入差距上看,肖茹是程昱的两倍,从家庭格局上,更像是肖茹主外,程昱主内的那种。肖茹每个星期跑一趟车,程昱可以享受两次总共80小时完全自由的“单身”生活。

172号歪着脑袋看我,问:“何三三,你对所有的采访都有这样狂热的追寻吗?”2009年5月19日晚上8点20分,我和172号在星巴克喝咖啡。172号脱去制服,换上一件蓝白条纹的短袖T恤,靛蓝牛仔裤,正是我喜欢的类型,下班之后的他叫许沛,我很愿意发挥自己的八卦细胞,将一切的猜想悉数告之。

注意,我们只是八卦,并未讨论案情,172号也并没有对我透露任何关于警方的决定所以他是相当地有职业道德,更多的时候,是我在说,他在听。

“我和肖茹吵过一次架,那还是去年我刚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我是2008年9月20日搬到这里的,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大哥,我按时交房租的。”172号示意我继续往下说。于是我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我发现肖茹有轻微的收藏癖。不过,哪个女人没有一点这样的小癖好呢?我搬到这里的第三天,楼上有类似敲铁锅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高跟鞋的声音,虽然我自己很喜欢穿高跟鞋,但哪个女人到了家里还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一定是变态,而且是在半夜呢。”

空气一下变得暧昧起来,我看见许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半夜喜欢穿高跟鞋,会是在干什么呢?”我不怀好意地笑笑,继续说“于是我就敲了她的门,是肖茹来开的门,穿得极其性感,一件豹纹的真丝吊带睡衣,满身的酒气,应该是喝醉了。我们开始吵架,后来我就冲进她的房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记者就是有这股好奇劲儿吧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许沛不安地搓了搓手,焦急地问:“看到了什么?”

“整个房间的高跟鞋,我快速地估计了下,足足有一百多双。天哪,我恨不得去抢几双,实在太漂亮了!”许沛不死心地问:“就这些?”我握起拳头敲了他的脑袋:“小色狼,我还没说完呢,还有一个男人。”“男人?程昱?”“不,不。”我摇摇头,“那个男人足足比程昱高出一个头。”

“噢。”许沛若有所思地掏出小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几个关键词,“高跟鞋,男人、醉酒。”写完之后他抬起头说:“我们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些鞋子。那些鞋子,被放到哪里了呢?”

“你要怎么谢我呢?172号,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独家线索。”许沛送我到家的时候,我趁势拉住他的衣角,借机耍赖。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结巴着说:“下次请你吃饭吧,不过你一个人住,要小心。”

我不由分说地凑近他的脸,结结实实地印上一个吻,格格笑着离开。

楼道铁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我的背后突然泛起了丝丝凉意,在黑暗中包裹住我。

站在客厅,把灯开得雪亮。从酒架上拿出红酒,替自己倒上一杯,点上一支烟,我的夜晚才刚刚开始。记者只是我谋生的职业,因为我没有固定的男人,也不习惯花男人的钱,所以我必须自己承担所有的房租和吃喝拉撒的费用。我开始写未完成的小说。因为一时兴起,我把172号写进了小说。

“他的侧脸十分迷人,有一点点孩子气,但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男性气息,他的胳膊很有力量。”我轻轻地吐了一口烟,发现阳台的窗帘在夜色下肆虐地抖动着。午夜12点,起风了呢。

我赤着脚慢慢地走向阳台,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玻璃烟灰缸,烟灰散落一地。从许沛送我回家到现在,我没有去开过阳台的推拉门,出门之前我也有把门窗关好的习惯。所以,阳台门为什么是开着的呢?我忽地一下拉开阳台门,听到了嘤嘤的哭声。

那哭声揉进如墨般的夜色中,呜咽哀怨。天空没有一点亮光,整个小区已经沉睡,只有不远处的保安亭还亮着一盏灯火。我的心紧缩了,脚底阵阵发软。那哭声,来自头顶。我颤抖着抬起头,看见了趴在阳台上的一个人影。

我本能地问了句:“谁?”人影低头,啜泣着说:“是何小姐吗?吓到了你了吧?”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是程昱。

五分钟后,程昱坐在我客厅的沙发上,我递过纸巾,他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感激地说:“肖茹出事后,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都以为是我杀了她,何小姐,你人真好。”我指了指酒瓶问:“来一杯吗?”他摇摇头,我喝了一口,看来我的推断是正确的,肖茹和程昱的婚姻,有问题。上次我在肖茹家不仅看见满屋子的鞋子,酒柜上也是摆满了各式的洋酒。

我仰起脸,想想肖茹无力躺在地板上的样子。“昨天警察带你去协助调查了吧?”“是呢,我老婆死了,他们竟然怀疑起我来了。”程昱的表情痛苦而气愤。“你也别在意,他们也是想尽快破案。”

“早知道我就不和她说我升职的事了,因为公司部门会议上要穿那套西装,她就起来给我熨,哪知道――”程昱的声音又哽咽了,他不安地四下瞅了瞅,他是在寻找什么吧。

我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吗?

我竟然开始有一点害怕,这比我之前一个人裹着被子关灯看《鬼来电》恐怖多了,虽然灯依旧雪亮,但我却觉得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渗进我每个毛孔,让我开始战栗。

“你竟然半夜和程昱在客厅中喝酒?”172号穿上警服之后我应该叫他许警官。他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和我喝一杯咖啡。为了避免太过招摇,他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小外套,导致他不停地擦汗。

“怎么?警方已经确定了他杀,也圈定他有嫌疑?”我挑衅地看着他的眼睛,现在是5月21日中午11点58分,许沛说:“你知道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案情进展的。”“那不公平,我一直在向你提供线索,你们应该给我颁个好市民奖。”

“何三三。”许沛的眼神忽然严厉起来他抓住我的手说:“别再跟这个案子,报道到此为止。”他将我供职的报纸摊开,指着上面的标题强调:“到此为止。”

对,我看过《七宗罪》,也看过《致命的奔跑》,有一类犯罪分子喜欢被报道,喜欢引起关注,就像纵火犯一样,他们习惯混杂在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欣赏自己的杰作。

172号很在乎我,尽管他不能透露任何案情我仍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肖茹的死亡状态很平静,没有血迹,物品整齐,说明不是入室行窃,没有搏斗痕迹,说明她在死前是一个人,或者说看见的是熟人。手掌脚心都没有发黑,说明没有毒物反应,至少从172号的眼神中,我猜到肖茹没有中毒迹象。唯一的可疑物是肖茹手中握住的那个电熨斗。一般家中的额定电压是220伏,假设它的功率有1000瓦左右,由于电器有电阻,流过这个电熨斗的电流只有几毫安,那只是相当于小时候我们玩打火机时触电的感觉,绝对不可能会因为漏电而触电身亡。

可是,有人要制造的却是这种景象。肖茹午睡醒来后,替丈夫熨衣服时意外触电身亡。

我推开172号的手,正襟危坐地说:“许警官,我就是这种八卦小报的记者,我没犯法吧。”他一下子急了,霸道地说:“我让你别管你就不许再胡闹了,会真相大白的,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我扬扬手中的报纸,面不改色,“不仅我想知道,我的读者也想知道。”

172号并不知道,我指的读者,是指论坛上一大批的热烈的追随者,他们随着我的推理近乎疯狂地热捧我。

我给过一家出版社书稿,人家给的评论是“不知所云”,我被退过无数次稿,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过得很艰难,我很孤独,所以,虚拟世界的追捧,让我空虚的心有了少许的安定。我要在许沛他们之前找出真相。

我就住在肖茹的楼下,天时地利人和我有优势。当我决定半夜潜入肖茹的房间时,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疯子,我和曾经疯狂收集高跟鞋的肖茹一样,是一个偏执狂。我无法容忍自己发现了破绽后还被蒙在鼓里。

我偷偷看过172号密封的尸检报告,在肖茹的脚心,有一小块发焦的皮肤,那是肖茹致命的死因,她是在几秒内,在强电压下触电身亡的。172号唯一违反职业道德的是在中午休息的那一个半小时内,他对我劝说无果后用嘴封住了我的唇,他将舌尖扫过涸的嘴唇,以为那样就能镇住我那颗好奇的心。我们在小包房内反锁上门,我用更热烈的回应让他瞬间迷醉,172号慌乱地去洗手间整理内裤的时候,我偷看了那份报告。

我在想,程昱,或许真的只是一个受害者,从头到尾的受害者,因为我对172号隐瞒了一个重大的事实,我曾经“截获”过一份程昱与肖茹的荒唐协议书。

我听程昱说,今天是他升职的日子,会参加公司的酒会,肖茹在5月18日下午,正是为了熨烫他今天参加宴会穿的西装,那是一套阿玛尼的西装,程昱是消费不起的,但肖茹喜欢那个牌子。是他结婚时穿的礼服,十分正式,适合升职的场合。

5月22号晚上要穿的衣服,为什么会在5月18号下午就开始熨烫呢?我推算了一下时间,如果肖茹不出意外,22号她会在家的。虽然老婆死了,但生活仍然要继续,尤其是升职宴会,当然要出席参加。

所以今晚的楼上邻居的房间,空无一人。我想象着肖茹倒地时的神情,甚至没有一丝痛苦,来不及任何反抗。她一定是到死的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吧。我反复琢磨着那份协议书中的语句。

我知道程昱那天晚上到我房间里想找什么。一个星期前,我听见楼上在吵架,我走到阳台上,准备破口大骂,但忽然楼上就飘下一张纸,我第一反应是迅速接住,转身进了房间摊开看,这一看差点把我呛到了。是一份保密协议,大致内容是:“妻子必须履行每个月和丈夫过两次夫妻生活的义务,次数本月没有用完可以累积到下月,否则罚款500元,丈夫不得过问妻子的私生活,妻子每月支付丈夫800元还贷,直到房贷还清,双方不得离婚。”

啼笑皆非,很明显,无能的程昱容忍漂亮的肖茹有情夫的事实,而且允许妻子的情人偶尔到自个家中过夜,那一次我上楼和肖茹吵架,看到的正是肖茹的情人!

我一直觉得那个男人有些面熟,最近一次电路抢修时,我歪着脸看了那个男人半天,背后嗖嗖冒出了冷汗。

我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忽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揽过,我的头向后仰,这双粗糙的手死死地捂住我的嘴……

感觉到自己骨头在咔嚓作响,我绝望地扑腾着双手。手机在口袋里猛烈地震动着,只觉得自己气息越来越弱,门突然被撞开了,首先冲进来的是172号。

男人被压制在地板上,172号走过来,狠狠地说了句:“笨蛋!”我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男人,舒了口气。

172号的手机里躺着我的短信,“沛,我觉得凶手可能是小区的电修工。”电修工叫马林,一年前与肖茹开始地下情人关系,后来发展到明目张胆,警方在马林的住处发现了大量的高跟鞋,正是肖茹留下的。马林返回肖茹住处要寻找的是一片导电片,他正是在肖茹熟睡的时候将导电片用透明胶贴在她的脚心,连接电源后造成肖茹触电身亡,再布置她意外死亡的假象。原本一切都很周全,但当时肖茹家对面的一对夫妻忽然吵起了架,骂骂咧咧的声音让马林在慌乱中丢失了那片导电片。他知道遗落下这么大的犯罪证据,必须要回去寻找。

至于原因,马林愤怒地咆哮,“她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底的疯子!我再也受不了了!”看到那满房间的高跟鞋和性感睡衣,以我的职业敏感,我知道马林的意思。

我八卦地冲172号挤挤眼睛,他却一把将我抱住,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说:“答应我,以后别再这样。”

我幸福地点点头,又不安地摇摇头,我无法答应,因为我与肖茹一样,是个偏执狂,我无法容忍自己被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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