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乐水,文学乐山

时间:2022-10-18 11:03:19

音乐乐水,文学乐山

【内容摘要】音乐与文学作为艺术的两种表达方式相辅相成,互相影响。文章将音乐比作水、文学比作山,通过对比参照的方法,着重对音乐与文学之间的联系和影响进行研究,使人们认识音乐与文学之间的关联,更好地投入音乐或文学的创作。

【关键词】音乐与文学 对比法 艺术研究

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就像流水一样,阅尽世间万物,悠然、淡薄,懂得变通。仁者就像大山一样,岿然矗立,崇高、安宁,心境平和。由此推论,“音乐乐水,文学乐山。”音乐如水,灵动自由;文学似山,宽阔广博。

音乐的每一段旋律,就像散文小说中的一个句子。旋律有长有短、有急有缓;句子有松有紧、抑扬顿挫。音乐的强拍,就像文章中浓烈的部分;音乐的弱拍,好似文章平缓的选段。它们有强有弱,但同样重要。音乐中不同的调式,如同诗文中不同的限韵,同样围绕着一个音、一个韵,或作曲,或作诗。音乐中的和声,如同文学中众多的写作手法对文章气氛恰当的烘托渲染。音乐的主旋律,就像一本独白型小说,小说中所有的句子,都是为了配合主旋律,突出主旋律而存在。音乐的复调,就像一本复调小说,和而不同,每个人物独立存在。

音乐和文学,作为最古老的情感表达方式,有着同样重要的作用。古代打仗时要撰写檄文,声讨讨伐对象,同时“击鼓其镗,踊跃用兵”。一篇充满感情的文章和一曲深入内心的歌唱,同样能使人或心潮澎湃,或泪流满面。音乐与文学,一个是灵动的水,一个是巍峨的山。因此,有人说“音乐是流动的文学,文学是凝固的音乐”。

一、音乐是诗人的缪斯――音乐之于文学

首先,文学与音乐自古有着很深的渊源。比如从《诗经》到屈原的九歌;从荆轲临行前悲壮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到李延年宫廷之上缱绻多情的“北方有佳人”;从王维的《阳关三叠》,到柳永的《雨霖铃》。

诗与歌,相辅相成,相得益彰。诗歌,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基本的文学形式。孔子将诗经编曲整合,诗三百,思无邪。荒烟蔓草的年代,唯有这些民歌,“是历史底下的一条隧道”(捷克作曲家昆德拉),奇迹般不被战争、瘟疫和灾难毁掉。

当年孔子如何为诗三百谱曲,已不可考。但当人们听到邓丽君的“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能体会得到千年前那位痴心人的执著。听到李宗盛的“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能感受到千年前劳动人民的困苦,以及对上层贵族的不满。千年前的人心,似乎也不太遥远。

汉武帝时期的乐师李延年,在宫廷上一首《佳人曲》,令汉武帝心驰神往。两千年后的今天,章子怡在电影《十面埋伏》里一首《佳人曲》,一支水袖舞,使得千年前的景象仿佛重现眼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让观赏者心潮澎湃。仿佛千年前李夫人第一次见到汉武帝时,就该是这样:“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提到王维,大多数人都会想到这首《送元二使安西》(又名《渭城曲》《阳关曲》)。又因这首诗在当时很流行,用的是“三叠”的唱法,所以也叫《阳关三叠》。这首诗的唱法很奇妙,后代很多人都做过考证。据考证,从唐宋至今共流传20多种叠法,但无一定论。如今,已无法考证在唐朝盛极一时的曲调究竟是怎么样再三不舍地唱出“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渭城曲》如此流行,除了王维的诗写的妙外,一定也与这捉摸不透的叠法有着深深的联系。《阳关三叠》作为十大古琴曲流传至今。在现在的流行乐中,也依然有仿《阳关三叠》的唱法而作的歌。

其次,关于通感。在中国,音乐对文学的影响不止于此。具体地说,诗文有一种描法――通感,以感觉写感觉。

我国唐代经学家孔颖达在《礼记正义》中写到:“声音感动于人,令人心想其形状如此。”如作家朱自清在散文《荷塘月色》中描写到:“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用“渺茫的歌声”形容微风,人们就很容易理解,微风是怎样的轻柔,怎样的美好。

再次,关于“重复叙述”与“循环叙述”。时间继续推移,音乐对文学的影响从未停止。当代作家余华从1993年开始爱上音乐,在他迷上了这个与文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音乐后,随即决定将音乐与自己的写作融合在一起。余华在《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一书中这样写道:“我明白了叙述的丰富在走向极致以后其实无比单纯,就像这首伟大的受难曲,将近三个小时的长度,却只有一两首歌曲的旋律……仿佛只用了一个短篇小说的结构和篇幅,却表达了文学中最延绵不绝的主题。”余华在音乐中体悟到“重复叙述”的力量,在这之后的文学创作中,他大量运用重复叙述与循环叙述这两种手法,丰富自己的创作。

最后,关于“复调”。学音乐的人对“复调”一词很熟悉。刚接触钢琴时,很多曲子都是右手弹主旋律,左手伴奏,或左手主旋律,右手伴奏。然而《巴赫练习曲》中,曲子左右手的旋律不同,但同样重要。它们没有主次之分,和在一起弹奏很和谐,单独拿出来弹也是一段独立好听的曲子。这便是复调。这些声部各自独立,但又和谐地统一为一个整体,彼此形成和声关系。

20世纪的苏联学者巴赫金根据这一术语,提出了“复调小说”的概念。不同于独白型的小说,复调小说的作品中有着许多各自独立但不融合的声音和意识,所谓和而不同。每个声音和意识的地位和价值都同样重要,每个声音都是一个主体,每个人物有自己的思想。他们并不代表作者的思想,不是所谓作者的传声筒,他们仅代表自己,代表书中此人物的想法。作者仅仅作为一个记叙者,把所有的故事记录下来。

捷克裔作家米兰・昆德拉也为复调小说的发展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昆德拉在作品中始终坚持贯彻复调小说的概念。他曾说:“音乐的复调,是同时发展两(多)条旋律的线,尽管它们完美的连结着,却保有他们相对的独立。所有主张复调曲式的伟大音乐家,都有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声部之间的平等。”

中国清代文学家曹雪芹所著的《红楼梦》也有复调小说的影子。如《红楼梦》中,每个人物的思想内涵都是不同的,同时每个人物也是平等的。贾宝玉的思想不一定是对的,薛宝钗的看法也不一定是错的。贾宝玉的好恶不代表曹雪芹的好恶,贾宝玉的价值观不代表曹雪芹的价值观。同样,也不要用曹雪芹的角度去看待书中人物的诗词。曹雪芹在诗词中的草蛇灰线,一定都是针对小说本身的情节出发,并非埋藏了曹家甚至宫廷里的秘密。作为读者,不要用自己的好恶去看待里面的每一个人物,应平等地去读《红楼梦》中的每一个人,甄宝玉和贾宝玉的存在同样重要,刘姥姥与凤姐儿的存在也同样重要。

音乐如同流水,在广袤的土地上无休止的流动。流水悄无声息地装点着山脉,音乐毫无声息地影响着文学。

二、文学唤醒音乐家的灵感――文学之于音乐

首先,中国古代很多文学家具有很高的音乐造诣,如孔子、嵇康、王维等。“琴棋书画”是古代文人骚客修身养性必须具备的技能。其中,以琴为首。中国古典的十大名曲,每一首就是一个故事,在文学史上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广陵散》因嵇康的死而出名,临刑之前,刑场上的最后一首琴曲,让《广陵散》名声大振。嵇康在中国音乐史中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琴赋》《声无哀乐论》和“嵇氏四弄”是嵇康在音乐上的主要成就。其中,《声无哀乐论》尤为重要。撇开文学成就不谈,光是这两篇文章、四支曲子,奠定了嵇康在音乐领域的地位。但若嵇康没有坚实的文学与音乐基础,是写不出《琴赋》《声无哀乐论》这样的文章。嵇康用自己深厚的文学功底为后人讲述他的音乐理论,“声无哀乐论”在现在的音乐史中也有着极重要的位置。

初唐时期,张若虚凭一首《春江花月夜》在人才辈出的唐朝诗坛站稳脚跟。一千多年后,一曲名为《春江花月夜》的琵琶独奏,含蓄地奏出诗中宁静悠远的意境,读诗、听曲,更能使人身临其境,仿佛置身于那年的夜色、那年的流水,看到了那年的诗人望着月色对人生的思考……此时,音乐是对文学的一种延续,它让人听到文字无法写出的悠远感伤,以及诗人心中的千回百转。

元代马致远的《汉宫秋》,写出了昭君的忧、怨、愁、苦。即使身在现代,也依然能体会昭君当年出塞前在宫中的孤苦寂寞,以及出塞后在塞外的形单影只。那首流传千古的《汉宫秋月》,很难说与《汉宫秋》没有关系。《汉宫秋月》被很多种古典乐器演奏过,各有各的悲戚缠绵。看一出《汉宫秋》,听一曲《汉宫秋月》,相辅相成,身临其境。

文学像是一个引子,往往能够勾起音乐家的灵感。这类文学的传奇性、通俗性和娱乐性,也同样印证在中国古典音乐中。每一支曲子都在讲一个故事。如听《梁祝》时,引子一起,顿时就能想象两只蝴蝶在花中飞舞,想象祝英台与梁山伯的恋爱故事。

其次,文学对音乐的影响,不止是乐曲。在所有的乐器中,最美妙的是人自身的声音。不单单是因为复杂而神奇的构造,演唱时歌词对人的感染力,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在制作歌曲时,通常是先作词,后作曲。音乐人根据自己对歌词的理解,谱出相应的曲。因此,歌词对于一首歌来说尤为重要。譬如《青花瓷》中的歌词淡雅清新,浓郁的中国风气息扑面而来,听来令人心旷神怡。而几年前很火的《爱情买卖》这类流行歌曲,却显得粗俗且不堪,难登大雅之堂。歌词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首歌的好坏。唐宋时期,诗词都谱成曲教歌女伶官传唱。王昌龄、王之涣与高适曾以歌女唱谁的诗最多而打赌争胜。宋朝词人柳永的词,歌女之间人人争唱,人人会唱。一首歌的灵魂,就在于歌词。

最后,好的文学素养,往往能使音乐家的音乐更上一层楼。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在小说《约翰・克里斯朵夫》中,借克里斯朵夫之口说过:“艺术家的职责在于指导公众,而不是公众指导艺术家。”现在有些音乐人为了迎合部分大众的口味,故意把音乐做得粗俗,这是每个年代都有的事。或许类似这些所谓的“音乐人”,读一读文学作品,丰富一下自己的内涵,就能创造出不同境界的音乐。

文学于音乐,就好比山脉之于流水。水本不会向上流,但山脉将它托起,水才能拥有如此高的起点,如此跌宕起伏。音乐也是如此。拥有文学底蕴,有内涵的音乐人,才能使自己的作品能够引导公众,做出好的作品。

结语

音乐如同流水。从很高、很久远的源头,或急或缓,或灵动或深沉地流向世界各地。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地方就有音乐。

文学如同高山。从地底一点一点地积累,长年累月的堆积才能形成巍峨、壮丽的山脉。今天的人,站在大自然经年累月筑成的山上,阅读着古人日久年深著成的诗文。感受着千年来的风景,千年来的文化底蕴。

因此,很难说是文学更重要,还是音乐更重要。就如同山与水同样重要。山明,则水秀。水秀,故山明。

参考文献:

[1]余华.音乐影响了我的写作[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8.

[2]王兆鹏.论《阳关三叠》的N种叠法[J].文艺研究,2011(6).

[3]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

[4]罗曼・罗兰.约翰・克里斯朵夫[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

作者单位:郑州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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