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如何纪念禅宗大师铃木大拙

如何研究、继承和推介“传统”，日本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石川县金泽市是日本近代禅宗大师铃木大拙（1870～1966）的故乡，在那里有一间他的纪念馆。

铃木大拙本名铃木贞太郎，字大拙。中国人讲“大智若愚”，日本人则说“大智若拙”，大概因为这个原因，他一直以“铃木大拙”的名字传世。

铃木大拙一生谈禅，学贯东西。日文作品有七八十部，如《敉料邓枷肼邸罚同时他还用英文写作了《大乘佛教概论》《禅论文集》等二十余部著作，数量之多，是日本其他佛学研究者难以比拟的。在美国时，他与胡适等中国学者在历史宗教方面也交流甚多。

走进纪念馆，除了领到一份比巴掌大一点的硬纸夹，上面简单介绍了铃木以外，就什么材料都没有了。走廊狭长偏暗，一直走到中处，忽然有点耀眼的光照射了进来，再走过去，才见一片日式枯山水，豁然开朗。

纪念馆分三部分：展示空间、学习空间和思索空间。展示空间除了几张照片，什么也没有。再一想，禅宗以“不立文字”为原则，认为文字和语言上的真实佛法并不存在，所以不着一字，反而是展示禅宗大师的最好方式。

学习空间里有个小小的柜台，上面放了一些印有铃木一句话语录的活页纸。纸上只有一句话，此外上上下下尽是留白。

思索空间也不大，里面放了一圈“回”字型的铺了草席的凳子。面壁而坐，墙上无任何书画，向外则是一汪浅池，无风亦有几处涌泉搅动水面，水波不惊，动静自然。

对一位著作等身的大师，以如此简洁的方式去纪念，让我感慨不已。没有介绍他辉煌的留学讲学经历，没有展示出售他洋洋数十本的著作，没有一张他跟名流合影的照片，甚至门口书架上的书也只是禅宗的普及读物而已，并非他的著作。

其实铃木大拙提倡的禅，正是一种简约到极致的生活理念，是通过认识自我，回归自我，进入到宽容和慈悲的世界。设计师该是领会了他的精神之后，才造出了这个不一般的纪念馆吧。

而不论来访者是否了解铃木大拙，看了之后，内心多半也会受到一种震撼――被极致简约的力量所震撼，在生活态度、审美意识或哲学感触方面有所领悟。

中国的禅宗在明代之后衰微，主要派别却在日本日渐兴起，曹洞宗、临济宗逐步成为日本佛教的主流。此后，将达摩以降禅宗在中国的传承和东渡日本后的发展过程进行梳理，集大成后用英文在西方推广和普及的，东亚之内似乎只有铃木大拙一人。

近年来，有中国译者翻译了他的一些英文禅宗著作，介绍给中国读者。但我们自己对中国禅宗的研究，却著作寥寥。

如何研究、继承和推介“传统”，日本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