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礁打捞国瓷

麦沙亢从中沙回来，虽然到湛江市医院做了“减压”治疗，但仍感到皮肤瘙痒，肢体疼痛。这是他长期潜水，以及潜东沙大海槽时断氧患的水压症，水压症使人的肌体受水压的挤压缺氧，会身麻头痛，影响寿命，但他不和人家说，仍到南海捕捞。

阳春三月，麦沙亢又到西沙北礁。那是琼海人刻骨铭心的第14号台风过后不久。他们曾在北礁打捞到钢锭、钱币、铜炮、船锚等沉船古物，北礁是很吸引他们的地方。

1973年9月14日，建国以来在中国登陆最强的一次台风横扫琼海，死亡700多人，倒塌及损坏的房屋达20多万间，潭门有不少渔船被刮上岸，台风后拉船下海时有一条船翻压死人。

黑头船被台风刮掀起碰撞在旁边的船上，一些地方受损，麦沙亢他们一边修理船只，一边讲起台风的凶猛。大呷唛说：“嘉积糖厂烟囱被刮倒，整个城区看不到一座直立的烟囱。”先生：“那是重功，有什么奇怪的，潭门每棵椰子树上，被刮飞的瓦片，竟像子弹似地穿入树杆，用力也拔不出来，这是轻功。”短尾猪：“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阿南那天去嘉积看电影，回到万泉河边，碰到台风刮来，把头钻埋在沙滩里，屁股露在外面，被风刮起的沙子打嵌进去，成了鲨鱼皮，这是神功。”

北礁神奇，它是在西沙诸岛中，最靠北，离海南岛最近的岛礁。渔民叫做“干豆”，因渔民曾在此处拾到不少沉船遗留下的蚕豆而名。北礁，发育于一座椭圆形礁盘上，东西长约11．8公里。南北宽约4．5公里。内有大泻湖，海底长满珊瑚礁，是个著名的鱼场。北礁，不仅仅是多礁，岸边还长有高大的树木，多水映树，还有仙人掌等。

在南海打捞古物，盲目地去寻找，无异于海底捞针。多是在捕捞中看到鱼把古船古物拱扒出来，或潮流把海草、因泥冲开露出，或捡捞海石花时发现。他们说是脚趾踢到金块。

麦沙亢发现一群红鲷鱼群，游在只有四米深的北礁礁盘上，他下网时，一只角鳊鱼游来，鲷鱼被吞吃几十只，其它的游走。

他们既喜欢又讨厌角鳊。角鳊宽扁，头上长二支角，一只有几百斤，捉到丢在船上，捅弄它像牛魔王的角，它用双鳍嘣嘣地拍打吱吱叫。角鳊的食欲大，游到哪里鱼都被吃光和吓逃。

角鳊吃得还不过瘾，趴在泥沙上掀鳍拍打，泥沙涌掀，麦沙亢用鱼叉扎它。角鳊游走，他看到角鳊拍打的地方，凹现出一个大浅坑，旁边还有一些被水枪冲出的坑，坑里隐约看到沉船的板、甲、前杆等，再仔细看，四周散落有瓷器碎片。拨开泥沙，古船残骸在目，因年代久远，木板、船帮、船甲等都已腐烂及支离破碎。他们又继续扒泥沙，捡到一些瓷器，有盘、碗、花瓶和坛。这些瓷器多是青色与绿色，大家叫作青碗绿瓶。附近几艘船也开过来打捞。

麦沙亢用高压水枪朝沉船的地方冲，海里泡沫冒涌，像煮开的水，泥沙、小石被冲走，海底似被翻过来般，但还是只看到一些破碎的瓷片和螺贝。高压水枪前不久从台湾进来，它是安装高压水泵，用与高压水管相连的喷嘴冲击海底，将藏身海沙里的海贝冲出。

冲出的瓷片有完整的青花双龙戏珠碗、青瓷直口印花碗，有青花莲塘鸳鸯碗的下半截、青花莲池底围莲瓣填宝纹大碗的底部、青花缠枝牡丹蕉叶纹高足碗半部，有青花牡丹大盘、青花开光浅腹盘和青花纹母大盘残片，有口间破损的青花缠枝莲纹边玉壶春瓶、青花格纹灯台、青黄褐釉条纹杯胎大腹罐，有基本完好的青瓷实足盏、青瓷折腰钵、青瓷化妆盒。大量的是青瓷双鱼洗、影青龟碗，大部份破损。先生在万分遗憾地翻看，去掉结在上面的珊瑚，从图案及文字上分析它们出产的年代。

宝二兴奋地冲出芋螺、宝螺、涡螺、唐冠螺。那火焰唐冠螺，轴盾厚大，齿轴鲜艳，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山。她存30多个唐冠螺，有薄唐冠螺、火焰唐冠螺，侏儒唐冠螺。

这艘沉船怎么没有更多遗物呢?大家认为沉船位置在北礁的一条海流沟上，沉船残骸及遗物有些已被冲走。再者这一带海泥深，沉船天长日久不断沉陷落，还没挖到沉物的真正部位，或许已有捷足先登者发现打捞过。

要转移渔场时，没见到门路公的船，又找没发现后，麦沙亢往家里打电话，才知他的船打捞了一船古物回去了。

这艘沉船最早被门路公发现，他们和青葛港的一些渔船己打捞数以千件瓷器，从宋朝到清朝，几乎各种瓷器都有，其中不乏龙泉窑产品。角鳊和鱼群游向那早，是打捞瓷器挖珊瑚和泥沙，鱼食被翻掀出来向上泛起，为鱼提供了充足的饵料。

这是麦沙亢他们第四次在北礁打捞沉船。第一次捞上几百块铜锭以及几箩钱币，第二次捞出象牙和铜炮、铜镜、铜盘等铜器，第三次捞出瓷器。麦南说：“听说门路公他们先后在北礁捞了6艘沉船。”先生说：“北礁少说也有二三百艘有价值的古沉船，我们打捞的，门路公打捞的，还有其他渔民打捞的，已有十几艘，北礁海底还会有大量沉船。这里是水道要塞，风大浪急礁多，是沉船较多的地方。”

嘉积公对青花瓷很感兴趣，毫不犹豫地买下一些。他说，这些多是珍贵的青花。元代青花瓷更珍贵，它统治时期不长，又军事征剿不断，当朝不重视文化艺术，官窑也不像以前年年烧造，只朝廷命令时才烧制，当今所存无几。元瓷器大多仿制均窑，以天蓝色兼带紫斑最珍贵。

短尾猪问青花是谁家的女孩?嘉积公说青花是瓷器不是人。青是青色，花是花纹。青取之于蓝而胜于蓝，有蓝色花纹的瓷器叫做青花。我国是瓷器的故乡，青花被誉为“国瓷”。据说皇帝有一次招待外国客人，青花瓷具都神秘消失。欧洲一个国王，曾不惜以4队近卫军换取邻国的12只中国青瓷瓶。青花瓷经历了唐代的萌芽、宋代的过渡和元代的成熟，在明代形成高峰。民窑青花数量大，瓷面生气浓厚，孔雀牡丹、犀牛望月、双狮盘球，最具特征。

嘉积公拿起一个破了边的、但还有口沿和底座的青花连池鸳鸯碗说：“这个碗还有‘天’有‘地’，没有‘天’、‘地’的破瓷贬值。”又拿起一个图案上是莲荷，下是鹭鸟的明青花碗说“这叫‘一路(鹭)连科(荷)’。”拿起一个前面是人戴着高冠，后面是一只鹿的青花碗说：“这是‘高官(冠)厚禄(鹿)’。”拿起一个一只鲤鱼向着红日的盘底说“这是‘指(鲤)日高升’。”

麦沙亢拿起…个西番莲青瓷大盘说“这个做盘太大了。”又拿起一个青瓷双鱼洗说“这个做碗又太小了。”嘉积公况：“西番莲青瓷盘是阿拉伯人盛食物的，东方人吃饭用筷子，西方人用刀叉，阿拉伯人用手抓。”

短尾猪指着一个碗上一条嘴似猪的龙说：“这条龙的嘴巴像猪。”嘉积公说“这是元朝画龙的特点，叫猪嘴龙。三爪龙是皇帝龙，是清朝龙的特征。远古的龙叫蛹螭，又长又细。”嘉积公眼光停留在―个黑紫色的上大小的坛子上，说“这个是五代时期的酒坛，太有价值了。”

渔民捡回来的瓷器，完整的，一个几元钱，破了的，一个二角钱，任人们挑，在码头上堆几堆，一二百元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