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散文翻译的和谐美

时间:2022-10-13 01:18:20

论散文翻译的和谐美

[摘要]散文享有“美文”之称,被视为语言的艺术和情感的艺术。散文文本所表现出的美是一个综合层级,既相互渗透又和谐统一。散文翻译并不是语言形式和局部审美效果的简单对应,而是译者在诸多因素构成的有机系统中进行协调,使诸因素和谐共处,尽力实现原文和译文更高层面的审美对等和再现。

[关键词]散文翻译;和谐美;审美对等

[中图分类号]H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115(2011)010-0082-03

“翻译研究者在从事翻译研究时,应该明确划定各自的研究范围,对各自的研究对象开展有针对性的研究,惟有如此,译界同仁才能和平共处,并行不悖,甚至相得益彰,避免由于对研究对象内涵不清、外延不定而无的放矢,引发不必要的纷争。”每一种体裁的翻译都有自己的特点和准则,翻译研究者从最初翻译属性、行为等探讨逐步深入,开始分门别类关注文学、非文学体裁的翻译规律和特点,进而细致研究不同文学体裁的翻译。散文也不例外,它开始进入翻译研究者的视野,可惜目前尚未形成一定的系统和方法。散文享有“美文”之称,是“集诸美于一身”,与小说、诗歌、戏剧并列的一种文学体裁,其语言优美凝练,风格自由多样,表达灵活自如,意象丰富多彩,被视为语言的艺术和情感的艺术。从美学视角研究散文的翻译,大多学者集中再现散文的形式美、内容美、风格美、意境美等问题。每一篇散文作为完整的艺术整体,是言、象、意及其结构的高度整合,整体并非是各部分简单之相加或随意之组合,所以对散文翻译的研究应具有整体观、和谐观,以实现整体语言意义和审美效果的和谐与对等。

一、和谐美溯源

中国传统哲学具有求同性、整体性和直觉性特点,中国传统美学关注的是和谐性、同一性、互动性,讲究中和美,因此,“文质相称”和“圆满调和”成了中国传统译论的主流思想。“中国传统哲学辩证世界观和文艺美学中的文质概念影响了传统译论中的文质之争,古代文论里的‘文质统一’较好地解决了文学创作中的内容和形式的矛盾,也为和谐翻译观提供了美学源泉。”占西方艺术美学主要地位的是“寓多于一”的和谐美艺术观念。毕达哥拉斯学派首次提出,美的本质是和谐,而和谐是杂多的统一,不协调因素的协调。之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进一步阐述了整体和部分的关系,亚里士多德将和谐建立在有机整体的概念上,比例适度、整体融贯,才能显示和谐之美。西塞罗提倡折衷主义美学;贺拉斯追求形式的朴素、统一和相互协调;朗吉弩斯认为美是各部分综合而成的整体;阿奎那提出“美的三要素”:和谐、鲜明和完整;笛卡尔认为美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协调与适中;爱默生强调美学的“整体意识”。可见,中外美学家和哲学家都强调美的和谐和整体概念,不管审美理想发生多大变化,和谐论美学思想依然存在,并为整体翻译提供了重要的美学基础。虽然西方译论较早地从美学转向了语言学,但是对文学翻译的研究须借助美学这一必然选择。和谐美为美的最高境界,如何实现散文的美感因素和语言意义更高层面的审美对等,而不是原文和译文语言形式或局部审美效果的简单对应,这是散文翻译研究的一个重要方面。散文的审美再现应该是和谐、统一的。

二、散文翻译与和谐美再现

散文在其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内涵和外延不断变化,本文主要关注狭义概念上的散文翻译。在当代文体研究中,狭义层面的散文指一种可以充分利用各种题材,创造性地运用各种文学表现手段、自由地展现主体个性风格,以抒情写意、广泛地反映社会生活为主要目的文学体载。按表达方式和内容分为记人叙事、写景状物、抒情写意、议论随笔等。每一篇散文文本都是一个完整的艺术整体,还表现出独特的个性和主体情感。以语体美为载体所表现出的景美、物美、情美、意美都受到语言文字本身的内涵、色彩、音韵等制约,更重要的是受到创作主体个人情性、用语习惯、审美观念等条件的制约。一篇优美的散文首先让读者感受到的是其文辞魅力,它必然表现在作者的遣词造句和韵律节奏上,其次是文本信息的处理和表现艺术的手段,此外还有其风格。“文学美是一个多层级但又是互相渗透的结构,各层级各司其职但又相辅相成,构成一个和谐的、集感性、理性于一体、集主观与客观于一体的统一”。每一篇散文在各个层面所表现出的层次美,不管是形式美、内容美还是风格美、意境美,实际上在文本中是作为有机的整体而存在,自始至终是以整体为依托,相互联系、相互作用,与整体不可分割。正如爱默生所强调的: “任何事物都不能独成其美,事物只有在整体中才显现其美。”同样,散文的每一个层面都不能独成其美,思想情感和语言风格融为一体,物美、景美与情美、意美互相统一、相互和谐。那么,在散文审美再现中,要尽可能传达原文多层面的审美信息,形式美、非形式美审美要素的再现都要以原文的整体和谐为基础,不能以偏概全,这样才能达到各个层面美的相互协调,否则容易顾此失彼、得“意”忘“形”或因“形”害“意”。

和谐是以原作和译作的有机整体为基础,是原文作者与译者、原文与译文之间、译者与译文之间的和谐统一,也是译文内部各部分之间的和谐。朱光潜也曾指出:“有文学价值的作品必须是完整的有机体,情感思想和语言风格必须融为一体,声韵意义也必须亲和无间,所以对原文忠实,不仅是对浮面的字义忠实,对情感、思想、风格、声音节奏等必须同时忠实。”散文的翻译也是如此,仅是字义的忠实会破坏散文的整体性与和谐美。在散文的审美重构中,可以按照“完型律”的法则,从整体上把握,先考察认识构成文本整体的各部分的特点,并注意各部分之间的联系,从而系统地把握文本,因为整体决定部分的性质,部分依从于整体,整体并非是各部分简单之相加或随意之组合,它具有局部意义之外的整体信息。如姜秋霞所言,文学文本作为艺术客体具有相对独立的整体性,即格式塔质,它不是语言成分的简单相加,而是言、象、意及其结构的高度整合,具有艺术作品的完型性特征,对整体的把握能够更有效地深化对各个成分的认识与理解,译者对文本客体的审美体验也具有完形趋向性。译者对原文的转换不是词语或句式的简单对应,而是整体意义和审美信息的和谐再现。下面这段话的译文就体现了译者对原文美的整体再现,恰如其分地再现了原文的和谐美。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是有人偷了他们罢:那是谁?又藏在何处呢?是他们自己逃走了罢:现在又藏在哪里呢?

译文:Swallows may have gone, 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turn,willow trees may have died back,but there is a time of regreening,peach blossoms may have fallen,but they will bloom again. Now,you the wise,tell me,why should our days leave us, never to return?If they had been stolen by someone, who could it be?Where could he hide them?If they had made the escape themselves, then where could they stay at the moment?(朱纯深译)

本段话节选自著名散文家朱自清的《匆匆》,全文将空灵抽象的时间形象化,借助诗一般的语言描绘了时光的匆匆流逝,字里行间透着作者的哀愁彷徨、怅然若失和心灵不平的低诉。本段话中,作者借燕子、杨柳和桃花,几笔勾勒了一个时间飞逝的画面,这三种物象并非是用来描绘春景,而是借这些大自然枯荣的画面展示时间的匆匆流逝和作者的怅然若失。此外,作者运用排比和设问的句式及鲜明生动的口语把读者逐步带入画面,接受情绪的感染。译文也恰如其分地用了三个分句将表示同类“有去有回”的景象联系在了一起,一气呵成,原文与译文的形式美得到了统一,结构上显得更紧凑,充分凸显了原文的音乐美和均衡美。结尾的几句话,译者用了虚拟语气,更强烈地表达了作者的怀疑、不相信和失落,也点明了时间的一去不复返性,语言形式和思想情感得到了准确表达和完美统一。全文用词自然朴素毫无雕饰,译文也很好地展现了原文质朴清新的风格。从译文可以看出,译者在尽力挖掘作者的思想情感,在尽可能地再现原作者的遣词造句和风格,显然,没有译者对原文和原文作者的整体解读和构建,就没有译文形式、内容、风格等的和谐统一和原文整体审美信息的再现。

由此可见,原文所表现出的形式美和非形式美审美要素,需要译者进行整体地审美把握和再现,更需要译者协调各方面的因素,诸如不同民族的审美态度、文化语境,形式美和非形式美的可译性限度等。原文与译文的和谐美问题不仅涉及文本自身的形式、内容等因素,也需考虑作者、译者、文本和读者之间的关系,这些因素相互联系、相互制约构成了一个有机系统。在这个系统中,译者处于主体地位,需要在审美再现过程中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对各个部分和因素进行协调,使之和谐共处,但不能恣意破坏。对这个有机系统的把握有助于译者理解原文的整体信息和和谐美,这样才能实现原文和译文更高层面的审美对等,因为任何一个文本都与特定的语言文化环境相联系,美也是整体融贯的。其次,译者在审美再现时,对原文的处理和再现是以整体为依托,是对这个系统中各个因素的相互协调而不仅仅是文本本身的协调。另外,这个有机系统是一个相对概念,是宏观和微观的统一,也是主观和客观的统一,成功的散文翻译必然是经译者相互协调,整体的语意转换和和谐美再现,而不是局部结构形式的简单对应。

“快快长吧!长大就好了。”

二十岁那年,我就逃出了父亲的家庭。直到现在还是过着流浪的生活。

“长大”是“长大”了,而没有“好”。

译文:“Grow quick1y, my child. When you are grown, things will be better.”

When I was twenty I fled home. Since then I have been wandering around like a hobo.

“Grown” as I am, things are not “any better”.(刘士聪译)

本段话节选自萧红的散文《永远的憧憬和追求》。萧红的散文语言新鲜自然、稚拙浑朴,以一种独特的情调描绘她情感记忆中的人、事和景物,她把自己的孤独与忧伤、寂寞与怅惘用质朴的语言转化成作品中一种浓烈的悲剧意蕴,凄婉动人。此例中,祖父的一句“长大就好了”是作者始终不渝地对爱憧憬和追求的源泉,但是祖父的话却未能实现,此处的重复和照应更加突出了作者命运的坎坷和不幸。译者捕捉到了这一细节,并将这种重复和照应在译文中加以再现,恰当地传达了原文中所蕴含的悲剧意蕴,有助于译文读者对原文情感的把握和领会。此外,译者也注意到了原作者的用词特点,译文也如原作者运用日常口语表达读来亲切自然,祖父的殷殷关怀如在耳边,作者的轻轻低诉荡气回肠,心酸跃然纸上。可见译者匠心独运,将各个方面的因素经过了协调和处理,使译文和原文的和谐美得到了有机统一。

三、结语

散文文本是一个有机统一体,是言、象、意及其结构的高度整合,和谐美美学思想为其翻译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指导,译者对和谐美的审美体验和再现关系到原文与译文的语言意义和审美信息能否达到最大限度的对等,也关系到译文读者的接受效果,同时为译文质量的评价提供了一定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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