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端木蕻良女性形象塑造之红楼梦眼光

时间:2022-10-12 07:33:55

试论端木蕻良女性形象塑造之红楼梦眼光

【摘 要】端木对女性的描绘与抒写,体现出其小说作品的阴柔清秀之美,是缘自中国古典小说特别是《红楼梦》为他提供的卓越范例,或可以称之为“红楼梦眼光”吧。

【关键词】端木蕻良; 女形形象; 红楼梦眼光

端木蕻良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屈指可数的富有多方面才学和深厚的中外文学素养的作家。有《科尔沁旗草原》《遥远的风沙》《大地的海》《早春》《初吻》等一流的长短篇小说与剧本、评论、诗歌、散文和译作等大量作品问世,成为三四十年代活跃的、风格鲜明的、在艺术上独树一帜的文坛代表人物。晚年又以《曹雪芹》形成绝响,留下千余万字的文学遗产。

近几年,随着对东北作家群及其作品研究的不断深入,端木蕻良的价值和才华也愈来愈得到学界的承认和肯定。作为东北作家群的典型代表,端木蕻良的笔下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幅多姿多彩,变化多端的文学画卷。在这些作品中,端木蕻良刻画了许多栩栩如生的人物,而这其中,尤其以女性形象的刻画之突出鲜明为人们所称道。擅描女性之像一方面是由于早年特殊的境遇给予他接触揣摩各式女性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缘自中国古典小说特别是《红楼梦》为他提供的卓越范例。出现在他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个个鲜明丰满,不仅极富审美价值,而且还包容了丰富的社会文化信息。

端木对女性的描绘与抒写,体现出其小说作品的阴柔清秀之美。在中国现代作家中,很少有人像端木那样出身于一个有土地千顷、仆婢成群的"贾府"似的豪族啻家。这种贵族少年的出身经历(与《红楼梦》中的贾宝玉相似),母亲及其家族的不幸凄婉的命运,求学时代受到的近代民主主义和人道主义思想的熏陶,使端木对不论是豪门巨族还是贫民寒室的女性及其命运,产生了强烈的悲悯与同情,并使得端木形成了一种现代的妇女观。在这样的妇女观的导引下,端木把对妇女人生命运的观照沉思通过文学表达出来,在作品中情愫深沉地、艺术地发现和表现女性的美丽、价值及其命运,诚如他在阅读《红楼梦》和后来写《曹雪芹》时所认识到的、所谈及到的那样。同时,贵族豪富家庭的环境和与贾宝玉相似的感同身受的经历,也使端木能够较真实地写出那些具有"红楼梦遗风"的上至贵妇下至仆婢的鲜活的女性形象,像《早春》《初吻》中所写的姑姑、母亲、灵姨等侯门深宅中的上流妇女,和《科尔沁旗草原》《大地的海》中写的水水、灵子、杏子等下层寒门女性。这些不论上流还是下层的女性,其内心、其情感、其命运几乎都带着某些凄婉与悲凉,笼罩着"水一样的哀愁",浸透出、体现出动人的阴柔缱绻之美。

例如在小说《初吻》里,尽管作者的批判立场、憎恶态度并没有变,却采用了另一种视角:将其置于"男人的世界"与"女人的世界"的对立中,或许可以称为《红楼梦》的眼光吧。小说的叙述者"我"即是一个贾宝玉似的人物,并且显然有作家个人的鲜明记忆:虽然也是男性,但他"天生日长在女人堆里","她们有什么都不避讳我,我从她们的话里知道许多平常想象不到的";他尽管能吟诗画画,却只是感到沉重,只有在与灵姨这样的女性的玩闹中,才感受到生命的自由与欢乐,并且只有在母亲的中才获得安宁。而那画像上的女人,更使他"如痴如迷",为了她常常做颠倒了事,甚至象走进了魅道。小说是以这样的一个女性的"依恋者"的眼光来"看女人(世界)"与"看男人(世界)"的。"我"眼中的"女人世界"是由两类女人组成的。一类是画像上的女人,母亲与灵姨。"我"在"看"她们时,有两个特点,很值得注意,也很有意思。一是"我"常常产生种种幻觉:在"迷糊糊"的梦中,"忽然觉得妈妈坐在我的身边了,......闭着眼睛去亲妈妈的嘴唇......",睁眼一看,却变成了灵姨;"我"正追逐一只蚂蚱,明明看见"它"向一个草垛上边飞去,突然变成了"她",落在一棵特别长的青草上,"我"扑过去,"它"又落在小草堆上,"我"纵身跃去,却出现了"她",一个小姑娘,、但又辩认不清:"有点像画上的像,又有点灵姨的模样",最后才看出确是灵姨;直到小说结尾,躺在灵姨的怀里,"在暗中我好象看见灵姨红热的嘴辱招呼着我,我仿佛又听见妈妈的声音轻轻的唤着我......"。这样的人物的互相幻化,暗示着她们其实是"三位一体"的,尽管处于不同时空(画上的古人与现实中的母亲、灵姨),彼此身份不同(母亲与灵姨),但其"本质"(天性、气质)则一:都是一种自然生命(因此,"她们"又与大自然的"它"合一),高贵,纯洁,而又"和我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大概是生命本原上的联系吧。--这种"人物互幻"的写法,使我联想起端木蕻良在前述《向(红楼梦)学习描写人物》里所说的"曹雪芹写人物技巧高明的一着":"他写的黛玉、晴雯,便是不同身份下的同一性格,倘若剥下了这份子身份,显示出她们原来那份儿气质,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端木在写《初吻》处理画上的女人、母亲、灵姨三者关系时,是否对此有所借鉴呢?可能会有的吧。有的研究者还注意到了"我"和灵姨在后花园玩游戏时的那段描写:"我们两个都不真的来看谁,只看水里映出的影子",认为这里强调镜象的欺骗性,有着"《红楼梦》的意味":这样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其实不只是"我"看灵姨(另一方面则是灵姨看"我")如此,小说中"我"看画中女人时,也出现了"水"的意象:"那是一张古装的妇女的画像,下边好象是烟雾,好象是水......仿佛她是走在水上"。小说中那段梦的描写,也是先出现白的花,慢慢幻化为"白的烟雾",又好像"一团浪花",云彩、天空向"我"飞来,"流水从我的耳畔,哗哗的响着,把我带到很远的远方",这时候"我"醒过来,轻声地"喊妈妈"。这就是说,小说中的"我"是透过"水"("烟雾")去"看"画中人、灵姨与母亲这一类女人的;用小说中的说法,"不真的来看谁,只看水里映出的影子",所看的并非真身,而只是镜象。这样,"我"所看见的灵姨们的自然生命的高贵,纯洁,也都如同"梦中花,水上烟",不过是一种"幻美"。这里《红楼梦》的意味确实是相当浓的。

源远流长的中国古典文学宝库中,对女性色泽之美、情愫之美进行细致描摹的作品不胜枚举。《红楼梦》中对女性的描绘可谓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在中国古典文学的熏陶下的端木蕻良深得其文化精髓,他的女性形象刻画表现出鲜明的红楼梦眼光。

上一篇:中国企业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应当文化价值观... 下一篇:雇佣兵:战争生意与生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