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俄罗斯大众文学

大众文学传遍

整个俄罗斯大地

当今，大众文学像决堤的洪水，狂卷的旋风，传遍了整个俄罗斯大地。侦探小说、幻想小说、言情小说不但大量印刷发行，而且进入广播和电视，登上银幕和舞台，并录成各种音像出版物发行。2006年初，《文学报》公布了当代俄罗斯严肃文学作家作品2005年在莫斯科《书屋》（Дом Kниги）的销售量。女作家柳德米拉・乌利茨卡娅荣登榜首，数量仅为16767册。2006年9月，俄罗斯《书评报》（Книжное Oбозрение）颁布统计数字，在2006年前半年，八位走红的作家都是大众文学作家，其中侦探小说作家达利亚・顿佐娃的54种作品总印数达370万册，成为作品印数最多的俄罗斯作家，并且继续占据畅销书作家的印数之首。两相比较，严肃文学作品的销售量与大众文学作品的销售量显然无法相比！

在市场经济大潮下，文学作品的通俗性和趣味性成为文化消费者的首要关注，大众文学改变着许多俄罗斯人的阅读内容和审美趣味。如今许多俄罗斯读者（尤其是青年读者）读的最多的不是普希金、果戈理、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俄罗斯经典作家，不是当代走红的后现代主义作家佩列文、索罗金，也不是现实主义作家乌利茨卡娅、索尔仁尼琴和拉斯普京，而是沉醉于顿佐娃、马里尼娜等人的侦探、布什科夫等人的科幻及言情，甚至……诚如М.杜纳也夫描写的那样：“‘世界上最爱读书的人民’如今沉醉于质量不高的侦探小说和品位低下的言情小说，让难以数计的‘肥皂剧’作者的拙劣想像搞得唉声叹气……”实际上，俄罗斯如今已经失去了“文学帝国”的传统地位，俄罗斯人民不再是世界上最爱读书的人民*。

俄罗斯大众文学不但在国内走红，而且“走出国门”，在世界各国翻译出版。像马里尼娜的侦探小说在英国、德国和意大利等20多个国家有译本，仅在中国就有她的23部小说译本（2002年），掀起了一股“马里尼娜旋风”。

何以畅销并广受重视

大众文学盛行当今俄罗斯，有其原因。早在苏联解体前的1990年6月，苏维埃官方就颁布了《苏联出版与其他大众传媒法》，这部传媒法实际上宣告了苏维埃时代国家领导文化体制的终止和官方对文化的意识形态审查结束。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宪法承认意识形态多样化，使得俄罗斯文学呈现出多元化的发展格局。作家创作不受什么官方意识形态的控制，可以自由地写作，真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于是，大众文学也像其他文学流派一样获得了自由的生存和发展空间，成为后苏维埃时代的一种文化现象。从接受角度来看，长期以来，俄罗斯读者主要接受的是官方倡导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在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原则指导下出现了一些文学精品，但也促成许多充满意识形态宣传和政治说教、艺术手法单调的作品问世。后一类作品让读者感到厌倦，他们希望换换口味，读一些其他流派的文学作品。他们不但对后现代主义文学等流派作品感兴趣，而且想读读大众文学作品。读者的这种需求促使一大批侦探、科幻、言情等体裁的小说出现，也使得大众文学创作队伍急剧发展，甚至有些从事严肃文学创作的作家也改弦更张，加入大众文学的创作大军。

随着大众传媒在当今社会生活中起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俄罗斯大众文学作家都充分利用广播电视、电脑网络、出版物、广告等手段宣传自己。许多大众作家的知名度日益增高。他们频频在电视露面，成为新的公众人物，并且拥有自己的大批“粉丝” 。不仅如此，他们还亲自或找人把侦探小说、科幻小说改编成戏剧搬上舞台，拍成电影或电视剧，通过屏幕让作品走进俄罗斯的千家万户。如，2002年，顿佐娃的作品被CTC电视频道和“普罗杰尔”制片公司联袂拍成12集电视剧。马里尼娜的侦探小说被拍成名为《卡缅斯卡娅》（Каменская）多集电视剧在全国各地电视台播放。达什科娃的小说《阳光下的位置》（Место под солнцем）被拍成同名电视剧。布什科夫的科幻小说被拍成电影《捕获比拉鱼》（Охота на пиранью）。畅销书作家维列尔的小说《小戒指》（Колечко）还被荷兰导演拍成电影在阿姆斯特丹电影节上演……

常言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今俄罗斯大众文学的盛行与物质激励和刺激是分不开的。如今，在俄罗斯从事大众文学创作的作家既有钱，又有名，可谓是名利双收。顿佐娃、阿库宁、马里尼娜等大众文学作家成为俄罗斯人中的富翁和新贵。如，2005年夏，美国的《福布斯》（《Форбс》）杂志对年收入超过100万美元的俄罗斯名人做了统计，在俄罗斯作家中达利亚・顿佐娃**、鲍里斯・阿库宁和亚力山德拉・马里尼娜入选，成为俄罗斯的千万富翁。大众文学作家还经常获得各种殊荣，国内外的获奖率也很高。这些奖励使大众文学作家感受到自己创作的价值，从而写出更多的作品。

随着俄罗斯大众文学创作的繁荣，作家作品也渐渐进入文学评论家的视野，这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提高了大众文学在当今俄罗斯社会和俄罗斯文学中的地位。1996年9月，彼得堡召开第一届科幻作家“漂泊者”大会；2004年2月，在莫斯科召开了“拉斯空――2004”联欢节，这是在独联体国家范围内的一次最大的作家、出版家、评论家和翻译家的大会，约有三百多人参加。此外，还专门就俄罗斯当代大众文学作家的创作召开过国际研讨会。这些会议的举办本身就说明大众文学创作正日益受到文学界的重视。

众文学终究

只属于一个边缘层次

大众文学作品虽然受到读者欢迎，但大众文学作家深知大众文学在整个俄罗斯文学中的位置――属于俄罗斯文学的一个边缘层次，严肃文学是“红花”，大众文学是“绿叶”，它在文学发展中只起着陪衬作用，不应冲击严肃文学的发展。俄罗斯大众文学与其它俄罗斯文学流派一起构成文学的多元格局，呈现出俄罗斯文学发展的一道靓丽风景。

“讽刺侦探小说女皇”达利亚・顿佐娃就很清楚自己的小说“不是那种永世长存的文学。况且我从来没有打算作为一位伟大的作家载入世界历史的史册。”另一位作家鲍里斯・阿库宁也认为自己不是作家，而是畅销书作者，他希望人们把他视为“大仲马、柯南道尔、斯蒂文森的追随者。我没有进入严肃作家行列的野心。”在谈到为什么写畅销书时，阿库宁总结了三个理由：一、这是一件轻松的、有趣的事情。二、这是缓和精神压力的一种方法。三、他希望改变俄罗斯畅销书的缺乏状况。他说：“要知道在俄罗斯文学里缺少畅销书体裁。有的或是一种力求冲向天空的文学，或是陷入污泥的文学。中间是一篇空白。在我们国家几乎没有正常的畅销书。”

*根据2005年7月6日俄罗斯《文学报》公布的一项调查，世界上最爱读书的人是印度人（平均读书的时间为每周10.7小时），而俄罗斯人仅占世界第7位（平均读书的时间为每周7.1小时），位于泰国人、中国人、菲律宾人、埃及人和捷克人之后。

**按照《福布斯》的估计，顿佐娃的年收入约为210万美元。仅2004年，她就有99种书出版，总印数达181.5万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