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绩效考核与任期制“逼迫”校长交出好答卷

是限制校长任期还是做得好就可以长期做，事实上各有利弊。不能单纯认为实行任期制必然导致校长追求短期利益，因为若任期可以无限延长，肯定又会有其他问题出现。例如，如果校长只是社会支持系统比较好，或是通往上层的关系网络比较好，又或是教师都已屈从于校长的权威之下，那么，学校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际就会出现不管校长工作做得怎样都可以实现连任的现象，这样问题反而更大。所以，在中小学校长有无任期的问题上，我的观点还是赞成任期制的。因为任期制是种制度，是制度就比没有强，比“人治”好。如果在两个任期内，也就是八年左右的时间里，校长仍然无法做出实质性的成绩，自然是应该让贤的；而如果任期内工作显著，即使不能连任退了下来，仍可以通过其他方式继续作贡献。相较而言，无限制的任期一般会产生多种问题，它的后遗症甚至可能会更多一些。有一些优质学校，校长的任期很长，但同时也有很多弊病和问题暴露出来，比如有些社会上口碑很好的优秀校长，私下也有很霸道专权的一面，下面的老师敢怒不敢言，长远来看，会影响到教师参与学校工作的积极性和学校的发展。这种现象小学、中学、中专类的院校甚至大学里面都有。所以，对现有任期制的顾虑――“两届做得很好，到期就中断了，换来另外的校长又是短期行为导向，又重新考虑自己的政绩”，其根本的解决方式就是评估。如果相关政府部门的评估指标体系能迫使校长无法只考虑短期利益，那么，这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单就任期限制而言，不只是基础教育或者说学校在用，以中国当前形势，其他一些系统也不得不采取这样的制度。因任期制而导致追求短期利益的问题在教育领域并不凸显，其他行业和领域也存在此类问题。对教育领域的工作者而言，追求的目标应当是学校能否有好的发展，为了达到这个目标，就不单是限定任期的问题，而是要看校长在广大教师、家长中的口碑，以及其他的评价指标系统。也就是说，关键问题未必是探讨是否一定要实行任期制或是有无任期制的好坏，而是如何去评估绩效。既然考虑到校长会有短期行为，那就应该在校长的评价指标体系中有所体现，并进行引导和限制。教育行政部门也可以有评估，但最后的目标肯定是选聘到能推动学校发展的好校长。不管是中小学还是大学，如果让大家来共同决定的话，大家还是会选择有能力、品行好，对学校发展有引领作用的校长。所以，好的办法应该是民主参与推选、选举。如果全校的教师认为这个校长在一个任期或两个任期内做得非常好，大家愿意给他三个任期，应该是可以的；发现校长干得很好，把他调到一个更重要的学校去也都是可以的。这些前提就是校长本身的能力、素养和道德水平。不管选择哪些评价指标，都应有学校本身对校长的评价，如果教师对校长真正进行评价和选举的话，会好很多。但实际上，很多评价指标都属于默认的，或像有专家说的“遮遮掩掩的”，比如升学率。其实教育局长评价校长的时候还是要考虑到升学率，尽管不会明着提。不单单是教育局长，包括社会、家长，甚至包括学生，都还是在追求升学率，把高升学率作为一所学校是否优质的重要参照指标。这个问题说起来又复杂了，整个中国，多数家长都望子成龙，都希望把自己的子女培养成精英，都是这样一种要求，但优质资源比较少，所以，教育目标、教育制度没有改变，社会氛围没有变化，这个问题便不容易解决。

现在，不管有无任期，我觉得根本性问题还是中国的基础教育要有一套制度，从而能真正把有思想、有才能、有魄力、懂教学的人才选，而不是通过裙带、人际网络或者关系确定校长人选。校长和政府的处长不一样，他面对的群体是教师和学生，而教师这个群体都是专业人员，是有学术权力和专业权力的。放眼社会，还是急功近利的领域多一些，都比较浮躁，但在教育领域，教师发展很重要，校长除了做一些形式上见效快的工作之外，教师发展是关乎学校长远发展的一个指标。这个重要性大家也能够意识到，只不过因为教师发展见效慢，往往会被放在相对次要的位置。

道理易通，但真正操作起来并不容易。教育“去行政化”谈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大的起色，说明这个问题还是值得进一步思考的。

作者简介：辛志勇，北京师范大学博士、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后，现为中央财经大学社会发展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价值观、价值取向、人力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