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青春气

一

下课的时候，舒小语站在那棵硕大的法国梧桐树下，呆呆地出神，看两只小蚂蚁为争抢米粒大小的食物而打架，进攻、防范，不亦乐乎。麦子跑过来说：“小语，你躲在这里干什么？”舒小语皱着眉头不吭声，麦子吞吞吐吐地试探着问她：“我刚才去WC，回来的时候，听见他们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说你昨天放学时，和苏阳牵手来着，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也这么无聊？”舒小语喊道。麦子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没有想到舒小语的反应会这么大。麦子的脸也沉了下来：“我不过是问问罢了，牵不牵手，与我何干？”说完，转身向教室跑去。

看着麦子的身影消失在一堆同学之中，舒小语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急躁易怒，而且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

二

一上午，舒小语都没有心思听课，担心麦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会理自己了。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想去找麦子道歉，可是刚刚走到教室门口，语文老师朱大志就叫住她，有些严厉地说：“舒小语，全班同学就你的作文没交，你想等到什么时候？是没写呢，还是不想交？”舒小语嘟囔了一句：“我写不出来。”朱大志老师紧接着说了一句：“是写不出还是根本就没写？”舒小语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不想写，怎么了？备考作文都是八股文，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

舒小语激怒了朱大志老师，他咆哮起来：“叫家长来，叫家长来！我还不信了，治不了你！”舒小语瞅着这个暴怒的中年男人，飘出一句话：“抱歉，我不负责传话，你自己打电话叫家长吧。”

走出教室，身后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舒小语的眼泪，急急地滑落一脸，她根本没想跟老师对峙的，跟老师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可是话一出口，就不由自己控制了。老妈说，她就像仙人掌，满身都是刺，她一直不肯承认，可今天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像仙人掌呢！

三

下午没有课，舒小语坐在钢琴边弹琴，一首《绿岛小夜曲》被她弹得支离破碎。

老妈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喊：“小语，你弹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你知不知道我送你去上钢琴课要花多少钱？”

舒小语“嚯”地一下从钢琴边站起来，没好气地回：“花再多的钱我也不领情，我还不想学呢！就我那遗传基因，既不可能成为舞蹈家，也不可能成为钢琴家，看在钱的面子上，您老人家还是省省吧！”

舒小语和母亲很多时候都能平和地沟通，可是进入青春期的舒小语，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忽然变成了一株仙人掌，身上长满了刺，谁接近她，谁就会被刺到。舒小语不想这样的，可是，她常常身不由己，无法掌控。

老妈愤怒地冲进来，指着舒小语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不领情就算了，以后别学了。”舒小语摔门而去。她去了书城的二楼，找了一个角落，抱着自己喜欢的书，一直看到天黑。

出了书城，她的心仍然没有宁静下来。和最好的朋友闹翻了，麦子伤心离去的背影让她心生懊悔；和老师对峙，看到老师被自己气得暴跳如雷；和老妈对抗，看到老妈的无奈和失望……她就想：我怎么会这样呢？这不是我的本意。

叛逆是青春期前期的主题，刺伤别人的同时，也会刺伤自己。舒小语走在车如流水人如潮的街头，擦肩而过的人群，让她倍感寂寞和孤单。她知道，流年总会过去，另外一个她就站在青春的不远处，与自己微笑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