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倌切甑牟良缬氪砉

时间:2022-09-27 12:55:33

国学倌切甑牟良缬氪砉

我们一直以女儿为骄傲。她刚读完幼儿园,我们就举家来南方了。她先后就读过两所小学,一所初中,一路跟着我的谋生足迹,读的都是民办学校,若叫“贵族学校”,也无不可。外语特色,高度信息化,国学,也都是那些学校,在那些年月里,同步被重视和接触到的。情形可能是这样,接触的多了,反而会觉得,错过的更多。或许,时光能倒转的话,在女儿身上,一些方面,我们原本能做得更好些。

她识字早,写字也早,对毛笔书法慢慢地有了些兴趣。那时候我在乡村小学教书,到年底,会给同事和村里写好多春联,有时是踏着深雪到邻居家里,主人厅里生着火,铺纸研墨,热茶伺候着,虽说辛苦,也不无乐趣。家里的对联,也喜欢琢磨词句,编几联,女儿也跃跃欲试,就让她在红纸上涂鸦,写完了贴在爷爷奶奶的门上。邻居过年来串门,难免夸一夸,对她,是个莫大的成就。我在班上做“手书春联迎新春”的活动,女儿也开开心心地到我们班来,跟大孩子们一起写春联,挂满教室四壁。平时她喜欢用毛笔在旧报纸上涂抹,偶尔也会看看贴,但都是随性的多,更多是当作学习之余的调剂。我们也常去岐江公园里的中山美术馆看书展,兴趣是一直都有。早几年看吴小如先生书法展,回来我们谈的更多的是那幅行书《问刘十九》的诗句意境之美。上月看王树秋的书法展,进门正中占去半壁位置气势宏大的八条屏《秋兴八首》,有魏碑的金石之气,奔放激越,其书风正与杜甫代表作的沉郁高深波澜壮阔交融生辉,使人流连感叹。许多观者以此大幅条屏作背景拍照,我们也未能免俗。而回来看照片,谈得更多的,也只是那灯光背景下如剪影一般的拍摄效果,而已。

更不必说,电视里看到京城某中医世家女子以毛笔小楷恭书处方笺的情景,以及有朋友手书蝇头小楷《心经》相送,展卷观摩时,女儿也一样地把羡慕向往之心写在了脸上。想起来我们小时候,兄长不知从哪里弄到半本《芥子园画传》,冬天里兀自秃笔残墨,兰草梅花竹木器物,描摩不停,也乐在其中。现在的许多孩子,连这种记忆也难有了吧。

在顺德时,学校重视民乐,建有民乐队,在靠着植物园的琴房里,每日早晚,弦歌不绝。我刚到那所学校时,女儿读四年级,有个叫毕桐的女孩子,两人颇投契,初来乍到,毕桐课余便带着她校园里四处闲看热闹。她们在民乐室的门前窗外徘徊了几次,给当时正在辅导乐队的音乐老师瞧见,乐队当时正缺一指挥,老师当即让女儿进去试了试。这一来,她竟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民乐队指挥。当时的种种过节,是她后来告诉我们的。我也心知,她能站到台前,可能更多地,跟她的形象气质有关。后来女儿还是淡出了民乐队,并没有过正式的舞台指挥经历――这是自然的事情,她对民乐,差不多全然陌生,只是有一些基本的乐感而已。这件事之后,学校另有一个同事,杨柳――她是音乐老师改教语文的――曾跟我说到,叫我女儿跟她学二胡吧。我们都看过学校教师乐队的演出,至少在我们当时看来,杨柳的二胡演奏,面容皎然,长发披拂,静时如水,发力运弓时,琴声如行云流水,奔马雷霆。学二胡一事还没正式提上日程,女儿小学的毕业季就来了,随后,我们离开了顺德。

断断续续地,女儿在中山青少宫学过短期的民族舞,考入过顺德区的合唱团,她唱的《绒花》给我们印象深刻,她唱着中山的音乐老师教会的《马兰谣》得到了顺德的学校独唱第一名。上高中后,这些差不多都丢开了。现在,偶尔,我们背古诗文,背到那首我们都喜欢的《琵琶行》,“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都觉得好玩;背到“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又觉茫然(这里边有专业的琵琶技巧的描述)。我在想,如果她能对弦乐有更多一些了解,是不是更能入心入情,也更能理解古代诗人琴棋一炉箫剑江湖的学识和胸襟呢。

女儿倒是对吉它念念不忘。她喜欢弹琴,有修长的手指和不错的乐感,但多年在南方辗转,我们没有给她提供更好的练习的机会。这两年她非常想学吉它,可我现在似乎没法为她安排出时间了,虽然身边就有朋友曾是大学乐队的吉它手。那天晚上停电,我拿出女儿的MP4来听听歌,也翻了些她收藏在里边的她最喜欢的图片,好多图里都有吉它的影子――黑色背景里闪着梦幻光辉的吉它,乱云飞渡的天空下斜挎吉它的歌手,抱着蓝色吉它坐在草地和落叶中的女孩,整齐悬挂着的一长溜各种艳丽颜色的漂亮吉它――忽然生出许多愧意和无奈,感动到想要流泪。同时我想,她只是没有更多的接触到古琴,古筝,琵琶……

我走过的民校,校方为招生计,着眼学校声誉,大多图一些相对短平快的艺体项目。棋类运动既无传统,更缺土壤,都未成气候,我一直觉得多少都有些遗憾。女儿除了游戏的五子棋,对象棋围棋几无所知。我也并没有精通,但确曾热爱过。师范时的围棋热,课堂上同桌都会用红蓝色笔在纸画的棋盘上用圈画代表落子。好几年暑假在家,长夏无事,暑热难耐时,都是自己找一处槐阴,一把蒲扇,一本入门棋谱,独自打谱,消磨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落山,暮云四合,从稻尖上吹来丝丝清风,书上的黑白子已经不甚分明,才算罢了。在乡村小学教书,刚去时就听说,上边发下来体育器材,其中就有几盒云子,学校里无人识得是何物,一直闲置着。偶尔镇上中学的朋友过来,才会敲敲棋子,聊一聊似乎茫然的未来。学校在村野中,稻田漠漠,绿竹丛生,荷塘环绕,时间在这里似乎也格外缓慢。“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是那时再真切不过的写照。就是无人对局,看书之余,独自摩挲温凉的棋子,也是内心莫大的慰藉。女儿初中时,学到小说《棋王》,惊叹小说气定神闲,平静如水,行文冲淡,几无形容词汇,却对一般棋类爱好者都会惊叹无比的对局场面,盲棋的桥段,作家对中国古典哲学、对道禅精神与传统象棋精髓的领悟,以及主人公学棋经历中,对“气”与“势”的了悟,等等,无甚感触,我也不得不在心里发一声浩叹。

女儿一路读的书里,文学名著最重。初中时看过几本武侠,曾发愿初中毕业后暑假好好读读金庸全套,又听闻高中分班需入学考,武侠只好暂缓,预习高中数学。高一读罢,高二将要文理分科,又是一个新的起点,哪容疏忽。她的武侠梦,高中以前怕难如愿了。史书读的也并不多,读史是件太费工夫的事情。失去了对历史人物事件血肉丰满的感知和印象,历史教材就难免显得抽象生涩散碎,这是我之前所未料到的。现在自己带的学生,中高年级以上,《吴姐姐讲历史故事》几乎人手一套,读历史书演讲历史故事是每周都有的一项活动。《明朝那些事儿》的系列一度也为班上的孩子们所追捧,作者“当年明月”曾说,他最早接触历史应该是在5岁时,爸爸带着去逛书店,给买了一本《上下五千年》,后来7年的时间里他读了11遍《上下五千年》。

一路行走,低头抬头间,擦肩即是缘分,错过也总难免。女儿的成长,在某种意义上,是错过了故乡,错过了发小,错过了独自走放学回家的路,错过跟朋友踩单车呼啸过长街走绿道看村野,而与传统的国学种种,错过也好,擦肩也罢,缘深缘浅,也总在继续。日本小说家村上春树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这话常常被用来形容网络世界里相遇。我倒觉得,把这处森林再放大千百倍,用来比之我们的国学,也无不可。我们注定永远无法走出这森林,那么,也总会那么一条林中小径,会引我们到更幽深更美妙的所在。

(作者单位:广东中山市纪中三鑫双语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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