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理性靠近,但更迷恋率性

时间:2022-09-23 08:20:42

“我”流连在大树林、光荣镇里,无所事事,像个以管闲事为主业的农夫,不事稼穑,却好包打听。镇里的大小人物发生的好歹事情,莫不被“我”知晓。里面的人物,倾诉的多,基本信任“我”。“我”自由地“约见”大树林、光荣镇里的人物,“我”默默关注着生活中的“残忍与温情、崇高与懦弱”。

在大树林、光荣镇里,作者黄惊涛散漫地构造自己的人性博物馆。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懂鸟语的,贩卖梦的,寻找名词的,都是身怀绝技者,可以住在树上,可以潜入别人的梦境。你可以说,想象力是寓言体小说的基本品质,但黄惊涛的小说,让人诧异的是想象力的信手拈来与多向性。一般所谓的寓言小说,作者在故事里置入荒诞或超验的人物或情节之后,其他的情节设计与细节处理,多是指向一个方向,所谓万水奔流,大海一统。而在《花与舌头》中,譬如在《贩卖梦的人》里,“我”新鲜地与各类卖梦的人交流梦的质地与形态。亲爱的读者,你看到贩梦人的饶舌,自以为这是一个以“梦”检讨人性、以“梦”探讨现实的故事,但接下来让你诧异——小说又出现了镇政府好心地派人入梦监管、负责梦境清洁的情节。由讨论梦的形态与梦的消费价值,到讲述无孔不入的梦境管理。你想到这个隐喻,结果还是落后了,作者又安排了一场主人和仆人围绕梦进行的惊险故事。

在《花与舌头》里,类似《贩卖梦的人》的篇章不少——文章情节斜枝旁逸而妙趣横生,在恼怒故事吊诡之后,你必须承认确实享受到了磅礴想象力带来的汹涌而刺激的阅读。

大树林与光荣镇,是一个神奇的所在。这里容纳着流言与真诚、投机与忠厚、肮脏与纯洁、俗与圣。凡人与诸神同在,超凡的现象比比皆是。读完小说集,你会错生那是一个类似电影《魔戒》里某个处所的感觉——荒涼孤單,而內在生机勃勃。与外界的联系,多是一个能经常传来惊奇消息与不凡人物的小镇——自由镇。至于自由镇是什么模样,“我”不知道,大树林与光荣镇的人也莫衷一是。

黄惊涛的兴趣,似乎不在于圆满地讲透一个事理,不承担满足阅读者一次性消费的义务——你不会看完小说后满意地感叹,“是这样啊。”他像个任性的捣蛋鬼,故意击碎读者那种猜中作者意图时的快意。是的,他的故事主题不屑纠缠在一以贯之的发展逻辑上,譬如清晰的价值链、圆通的结局。

在我看来,《花与舌头》,语言简白,晓畅而富有张力。众多纷繁的想象,辩驳着,缠斗着,编织着作者所思考的世界景象。叙述的语言精致到位,超验的细节安插得针脚细密。你可以说这些细节组织是迷茫与纷乱的。他废弃了传统的闭合式的结构定律,直接搭建开放式的叙述套路。是的,生活本来繁复多义,给个确定答案,向来是圣人的工作,黄惊涛对此似乎意兴阑珊。他的叙述野心也许就藏于此——希望读者常看常新。

问过身边看过《花与舌头》的人,似乎越求寓言真义的读者越迷茫,越当故事看的人越乐活。这个情形有点谙合黄惊涛的气血心性——似乎要向理性靠近,但更迷恋懒散与率性。他不想正襟危坐地讲故事,他就是想散漫地做梦,白日梦也罢,高洁的梦也罢,自己快活最重要。当然,你也快活了,他更高兴。

《花与舌头》,黄惊涛著,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2011年4月,定价:24.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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