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完美混乱的现场

时间:2022-09-23 07:51:26

进入完美混乱的现场

关于乔・怀特

1972年出生于英国伦敦,毕业于伦敦的圣・马丁艺术学校,早期曾拍摄过两部短片,但并未引起注意。经历了几年电视剧集的拍摄经验之后,2005年因一部《傲慢与偏见》,吸引了几乎全球业内外人士的眼球,并一举拿下英国学院奖、波士顿电影评论奖、英国帝国电影奖、欧洲电影大奖、美国金球奖等国际级别的电影奖项。2006年,乔・怀特被《综艺》选为“十位最该关注的导演”之一。一年后,推出新作《赎罪》,同样叫座又叫好。其最新作品《独奏者》于北美时间4月24日上映,再次受到关注。

2007年,35岁的英国导演乔・怀特,带着他的电影《赎罪》,顺利入围威尼斯电影节竞赛单元,凭借此片及之前的《傲慢与偏见》,受到电影评论界的广泛关注。

乔・怀特的最新电影《独奏者》,一部激情四射的作品,它关注的对象:无家可归者、新闻职业道德、洛杉矶的贫民区,以及爱与艺术的关系。影片改编自《洛杉矶时报》专栏作家斯蒂夫・洛佩兹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故事讲述了他与一位精神分裂症音乐家纳萨尼尔・埃尔斯的友谊。

《独奏者》,2005年的历史片

和之前的电影《傲慢与偏见》及《赎罪》相比,《独奏者》在乔・怀特看来有很大不同;但同时,它也是一部历史片,准确地说,它是一部2005年的历史片。这位能还原英伦香岛19世纪气息的英国导演,并不认为还原2005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那是一个很独特的年份,实际上,你很难做这样的尝试。”这就是他拍这部电影的野心,不仅关注人类的精神世界,同时要捕捉外部世界的所有细节。

谈起吸引自己拍摄这部电影的缘起,乔・怀特说,他对现实中的精神病和极端想法特别着迷。在他20岁也许是21岁的年纪,有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朋友,他们一起生活了10天,那真是充满荒诞色彩的10天,一个精神世界有点错乱的“疯子”朋友,和“正常人”乔・怀特,两人在伦敦的街头一遍又一遍踱着方步;与此同时,那个疯子朋友不断出现幻觉和妄想的症状。

乔・怀特说,拍这部电影的部分原因就是想正视自己当年的那些恐惧。为了走进精神病罹患者的内心,《独奏者》导演和纳萨尼尔・埃尔斯在一起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一起去踢足球,去参加音乐会,在街上闲逛。当你真正走近这位天才音乐家,就会发现他是一个非常有创造力的人物,这点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在纳萨尼尔・埃尔斯状态稳定的时候,他是一个非常棒的朋友,总是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纳萨尼尔・埃尔斯的英语发音非常完美,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发音之一。他可以用完美的英语发音大段大段背诵莎士比亚的作品,这点也许只有约翰・吉尔古德能做到。”乔・怀特说,“和那些精神世界有些混乱的人交朋友,你就能发现自己内心的疯狂。”

听说你在20岁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精神出了问题的朋友,他那时的情况怎样?

■他精神有点问题,在医院住过一段时间,但他不是完全的精神分裂症;并且已经好多了,有了第一个孩子,他现在很好。他还算比较幸运。非常奇怪的是,精神分裂症大多在特定的年纪被诊断或显现,男人在18岁到25岁,女人在27岁到34岁。那是他们很特殊的一段时期。在那个特别的年龄,你被期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而对于女人来说,你要考虑生孩子或者已经有了孩子。

你从真实的斯蒂夫•洛佩兹那里得到了什么?

■我花了相同的时间和真正的斯蒂夫・洛佩兹在一起,但是如果谈到忠于原著的问题,我们确实偏离了斯蒂夫原来的角色。实际上,斯蒂夫告诉我们,在拍摄时没有必要太靠近真正的斯蒂夫本人。接近真正的斯蒂夫,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比方说吧,在现实生活中,斯蒂夫已经结婚了,并且有了孩子,一个稍小一点的孩子,还有几个大点的。我认为斯蒂夫在谈论这样一个事实,纳萨尼尔・埃尔斯所定义的友谊本质,他告诉了斯蒂夫真正的友谊意味着什么――所以如果你想把电影的终点导向这里,就得以此为目的开始你的工作……我们考虑到给电影中的斯蒂夫一个更有力的叙事线索。这个想法就是让他更孤独,最后他和纳萨尼尔・埃尔斯在一起。

艾伦•克拉克对我的影响很大

为真实存在的人拍传记电影,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是,你是否要对现实中的人负责,比如纳萨尼尔・埃尔斯和斯蒂夫。对于乔・怀特来说,答案是肯定的――在角色的背后,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尤其是纳萨尼尔・埃尔斯的眼睛,他甚至比斯蒂夫更让导演感到“责任”一词的重量。

在乔・怀特看来,纳萨尼尔・埃尔斯是一个天生异秉的人物。“他太聪明了,”乔・怀特说,“你无论如何也不想伤害他,所以会有一种责任感。”

让乔・怀特充满强烈责任感,除了角色背后的人物,还有洛杉矶商业区的那些无家可归者。在他为是否要接拍这部电影犹豫时,正好遇到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那些住在贫民区的工人,正是这些工人告诉他,应该拍这部电影。这让乔・怀特意识到,必须把这部电影拍出来。

要拍是一回事,去拍是另一回事。关于电影的风格,乔・怀特最先想到的是社会现实主义,还有肯・罗奇,以及艾伦・克拉克。(肯・罗奇,英国最重要的知识分子导演,善于把他社会主义者的信仰融入在其每一部发人深省的作品之中;艾伦・克拉克,作品有《无懈可击》。编者注)

听说你起用了很多贫民区的人做临时演员。

■是的。我觉得可以用一些在英国兴起的社会现实主义拍摄方法,在这部电影中,起用一些非职业演员,这在英国完全是一种类型电影。我可以在这部电影中用到这些方法,非常有趣。我也觉得那些人需要有一个发言的机会,在他们自己的生活中有表达的机会,然后我去了梦工厂,我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拍了这部电影。梦工厂的律师和会计想出一个给那些无家可归者发薪水的方法,基本上就是这样。

所以这就是我们做的――我们雇了贫民区500多人做临时演员,有台词的演员、顾问,还有剧组成员,你在电影中看到的所有无家可归者,他们都是真正的流浪汉。

和这么多非职业演员合作,你的策略是什么?

■和那些所谓真正的演员合作,以及同非职业演员合作,所用到的策略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在那个环境中人们感到安全可靠、受爱戴、受尊重――让人们觉得自己有表达的机会,不会被评判,同时获得支持。所以这也是我们和灯光师合作时尽力在做的工作。

老实说,那是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一段充满创造性并且非常让人满足的时光,我们一起跳舞,一起谈论,充满了欢笑。那种笑声不是你在好莱坞或者比佛利山庄能听到的。在那里,当你说一些好笑的事情,或者讲个笑话,他们只会说“哈哈,太好笑了。”他们告诉你很可笑,但是他们并不会真的笑;在贫民区,那种笑是只有经历过真正痛苦的人才有的。

确切地说,你从英国现实主义那里得到了什么?

■就是起用非职业演员,真正生活中的人,这个传统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纪录电影,然后又经过五十年代末以及六十年代,一直到七十年代的肯・罗奇。另外,艾伦・克拉克对我的影响很大。

一个正常人演了一个疯子,

一个疯子却演着正常人

同时与非职业演员和像小罗伯特・唐尼、杰米・福克斯这样的天才演员合作,在别人看来也许是项很大的挑战,但对乔・怀特来说,这样的组合至关重要。

罗伯特和福克斯让导演有安全感,尤其是在“那种经常陷于完美混乱的现场”。罗伯特是一个真正的演员,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头脑,以及狂热的激情,乔・怀特对他的评价是,在很多时候,尤其在摄影机前,这个疯子更像一团烈火,燃烧起来非常炽烈。很多人都爱这个天才演员,《独奏者》导演也不例外。

天才演员同时意味着,有时候,你很难跟上他,因为他那不羁的头脑经常游离于不断变化的目标之外。乔怀特说:“和小罗伯特这样的演员合作,你总是生活在惊喜中。这样的想法对于导演来说并不意外,在现场,除了脑中不断迸发的灵感,那个坐在监视器后面的人,最想看到的就是演员有出乎意料的精彩发挥,他们给你带来激动人心的时刻,也许比你想象的还要精彩一百倍。”

罗伯特和大卫(奈尔森・艾里斯饰)那段狂暴的对手戏,当罗伯特喊道再也不想对纳萨尼尔负任何责任,说实话,乔・怀特很担心那场戏变成干巴巴的辩论,但是不知为什么,那场戏却变成电影中最令人动容的一幕――那种强烈的拒绝,拒绝被友情的承诺所束缚。对《独奏者》导演来说,这段狂暴的对手戏确实很震撼,太让人兴奋了。

给导演带来惊喜的,还有杰米・福克斯。他在这部电影中再次出演一个音乐家角色,在2004年,这位堪称艺术家的演员曾主演过另一部影片《灵魂歌王》,也是一部关于音乐人生的作品。杰米・福克斯是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音乐家。在早年,他是被按照一个古典音乐家的标准培养的,会演奏古典钢琴曲,并被祖母送到古典音乐学校去接受系统训练。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都和古典音乐有关;与此同时,他的家庭成员也有罹患精神疾病的经历,所以他有这方面的体验。在乔・怀特眼里,杰米・福克斯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人,“和他一起工作真的非常荣幸,尤其是你看到他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中。”

对于小罗伯特•唐尼所饰演的记者角色,那样狂暴的拒绝也是合理的;记者保持客观性,保持与事件的距离无可厚非。

■但是保持距离也是一个很有用的借口,对于那些不想对友情有所承诺的人来说。那是非常有用的借口,如果你想和世界保持距离。那正是他所做的――他的角色利用自己的职业特点创造了一种完全的客观性,这就是他和世界的关系,他不想和这世界靠得太近。

这部电影也适时关注了一些最近停刊的报纸,电影中有一些新闻编辑室的解雇场景。

■我们非常幸运……或者说不幸。我着手这部电影的拍摄工作是在2007年中期,真正拍摄是在2008年初,那些话题和争论正在逐渐被人们所关注,但是很显然,经济危机还没有发生――至少没有到现在的程度。生活好像正在追赶这部电影,这非常可怕,但是同时,这部电影也给人们一些希望和启示――那些你必须珍惜并牢牢把握的东西。

那些东西正是你在电影中所要竭力追求和展现的?

■不,那并不是我要追求的。事实上,我甚至说过,我非常担心这点――当我在讲述它,同时对此并不确定。

我很讨厌“主题思想”这样的主意。我从不在自己的电影中说教或是传达特定的信息。一部电影是关于……真是那样吗?实际情况则是,我是为了领悟一些东西才去呈现这部电影。我不认为我有一些信息要传达,但我确实领悟到一些东西,因此我才说:“好吧,我能在这部电影中学到点什么?”拍摄过程中,我所学到的最后变成了这部电影。

拍摄这部电影,我确实有了一些希望――如果它能被观众理解,那将是件幸事。就是那段和贫民区居民共同度过的时光,以及纳萨尼尔和斯蒂夫之间的友谊――我想那种关系会给你希望――也许同我本人缺少和同类的交流能力有关。那确实花了一些功夫。

一个关于两个男人友谊的故事。

■当你变成成年人,意味着你很难找到真正的友谊。我是说,当你还是个孩子,你找到一个好朋友相对容易些――当我们进入成年期,你也会认识很多人,但是真正的友谊并不会相伴而来。

说起来,杰米饰演纳萨尼尔同罗伯特饰演斯蒂夫比起来,是一个更大的飞跃。

■可以这么说。从某种程度上讲,一个正常人演了一个疯子,一个疯子却演着正常人。(笑)

接下来,拍完《独奏者》,乔・怀特把目光由洛杉矶转向了南亚次大陆。这次他关注的焦点是印度独立和巴基斯坦的创立。“那是一个很大的主题,有很多东西要学。”乔・怀特这样说。而他关注的焦点,则是埃德温那・蒙巴顿和贾瓦哈拉尔・尼赫鲁之间的关系,末代总督夫人和印度的第一任总理。他要拍摄的这部电影取材于很多蓝本,特别是《印度之夏》。

“实际上这是一本历史书,但是那段历史引人入胜。希望我能把它做好。”乔怀特充满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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