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和现实的距离:一地碎鸡蛋

朋友送给女儿凯丽一个Wii的游戏盘叫《煮饭妈妈》(Cooking Mama),里面有各种食谱及每道菜的操作程序。Wii和其它电视游戏的玩法不一样,它需要所玩的人的手和脚及身体各个部位一起配合,而不仅仅是动动手指头。凯丽兴奋极了,她专注地盯住屏幕,一阵手忙脚乱后就听到了美妙的音乐――凯丽成功了,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盘冒着热气的佳肴。4岁的三猪在一旁看姐姐玩得如此投入、兴奋,也蠢蠢欲动了起来。终于,趁姐姐被小伙伴叫出去玩的时候,自己把游戏盘装进机器并玩了起来。

三猪最喜欢玩那道炒鸡蛋的菜。“炒鸡蛋”游戏的玩法和我们现实中炒鸡蛋的步骤是一样的。只见他手握遥控器,使劲摇着小胳膊,试图把鸡蛋打进碗里,可他毕竟还小,控制不好力度和方向,往往是五个鸡蛋里只有两个鸡蛋能装到碗里去,其它的则都打碎在地。尽管这样,三猪还是不厌其烦地练习着。

一天早晨,我准备煎鸡蛋给三猪吃。我刚把鸡蛋放在厨房的台面上,就看他站在桌子前一动不动,小眼睛一直盯着台面鸡蛋,不知在想什么。我没有当回事儿,转身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等到我再回到厨房时,眼前的景象把我吓了一跳:厨房的地上到处都是打碎了的鸡蛋!

家里只有我和三猪两个人,毫无疑问,这一定是他干得好事。可是他为什么要把鸡蛋打碎在地上呢?

我想到了他最近玩的“炒鸡蛋”的游戏,猜测可能是他玩了游戏之后,心血来潮要实际演练一下,没想到搞砸了。如果完全照着游戏的玩法,甩甩胳膊,把鸡蛋甩到碗边一磕,那肯定是要出问题的。他才4岁,分不清游戏和现实的差异,才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我在起居室里找到他时,他正坐在地上若有所思。我问他厨房地上的鸡蛋是怎么回事,他涨红了脸,却扭头不回答我。无论我怎么劝诱,他就是“打死也不说”,到后来连眼圈都红了起来。我了解三猪,他肯定不是因为犯了错而害怕得想哭,而是那种怎么做也做不成的挫败感让他很沮丧。

我搂着他坐下,慢慢讲给他听,游戏里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不一样,可以学习精神,却不能生搬硬套。然后拉他起来回到厨房,教他怎么轻轻地在碗边磕碎鸡蛋壳,然后举到碗的上方,分开蛋壳将蛋液打到碗里,又演示给他看实际搅鸡蛋及炒鸡蛋的方法。

这件事之后,他再也不去玩那个《煮饭妈妈》的游戏了。

我想他之所以对游戏失去兴趣,大概和他的年龄有关。周围的真实世界有那么多有趣的东西可以去探索,在发现游戏世界是虚幻的以后,他就觉得没有意思了,即使做出了炒鸡蛋,也是假的。我继而又想到,那些沉迷于游戏的大孩子们,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有让他们更感兴趣的事情,有令他们发挥一己之长的环境,他们可以像在游戏里那样自由地选择、自由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和监管,错了可以汲取教训重新来过,而不是背负着大人失望的目光甚至嘲讽,那么,他们是不是也会像我的三猪一样,回到真实的世界中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