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蒙古族传统舞蹈安代之文化属性

时间:2022-09-21 04:38:11

试论蒙古族传统舞蹈安代之文化属性

摘 要:“安代”是蒙古族萨满进行精神治疗仪式之中,一种为了达到其治疗之目的而利用载歌载舞的形式,为以舞疏郁,以舞化病的一种治疗手段和治疗方法。本文采用了文献分析、形态描述、文化阐释等方法,尝试运用民俗学、宗教学、文化人类学、历史学以及舞蹈学等相关理论及研究方法,将“安代舞”作为“安代”仪式的重要组成部分为加以研究,力求能够较为详细地对“安代舞”的舞蹈形态、舞蹈特征、舞蹈意义、舞蹈文化属性作出阐述和论证。本文的结构呈现为安代舞的起源、安代舞的表演形式、安代舞的文化属性三个部分。“安代舞的起源”部分主要阐明了 “安代”的起源、传说、释义及形态;“安代的表演形态”主要以“安代”中的舞蹈形态及其特征为主要内容,对“安代”的舞蹈动作、特征、道具及队形进行描述,并对其意义和功能加以详尽的阐明和论述;“安代的文化属性”主要探讨安代文化性质的归属,即从不同的角度对其文化性质归属加以确认或辨别其属性特征。

关键词:蒙古族;传统舞蹈;安代;文化属性

中图分类号:J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32-0148-03

一、安代舞的起源

众所周知,蒙古族的《安代舞》是文明于世界舞坛的群众性的广场舞蹈。如同藏族的《玄子》、达斡尔族的《汉拜》,至今已流传千百年,可谓蒙古族的第一舞。安代舞的起源有三十余种说法,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说法认为安代最初是用来医治妇女相思病的宗教舞蹈,也含有祈求神灵保佑、消灾祛病之意。那么,笔者认为,安代是由“博”衍化而来的祭祀民俗。

“安代”一词,是由“阿答太”演化而来的,“阿答太”意为“着魔”或“中邪”。过去,在蒙古族居住区,为中邪或着魔的年轻妇女治病,是由蒙古族萨满承担的。蒙古族萨满教的男、女专职神职人员,蒙语称谓分别为“博”和“渥德根”,后来统称为“博”。蒙古帝国建立之后,萨满教曾被认为是国教,享有极高的地位。成吉思汗曾经说过:“蒙古的管制从来以别乞(萨满)那颜(贵族)为尊。被封为别乞的,可以穿长袍,骑白马,坐于上座。”随着蒙古帝国的衰亡和喇嘛教的传入,到十六世纪末,蒙古族居住地区的萨满教终被喇嘛教所代替,藏传佛教――喇嘛教在内蒙古大草原和蒙古族居住地区居于统治地位。据黑龙江省“解放初统计,全省共有大小喇嘛寺庙三十多座,喇嘛仓二十余座,喇嘛四百多人。”据辽宁省《阜新县志》记载:“自明朝以来,阜新先后建筑庙宇三百多处,其中七八处清朝皇帝钦授匾额。”1704年,康熙皇帝御赐金龙镶边匾额的瑞应寺,全盛时期有喇嘛四千余人,素有“东藏”之称。《瑞应寺志》记载:“清朝年间法事活动十分繁荣活跃。当时阜新地区已有大小寺庙一百六十余座,较有名气的有六十余座。”黑龙江、辽宁尚且如此,内蒙古地区的喇嘛教状况如何就可想而知了。在喇嘛教重压之下,蒙古族地区萨满教几乎灭绝,只有内蒙古东部偏僻山区草原上,有少数萨满跳神驱邪、兼职行医。

明末清初,在蒙古族宗教转化时期,东蒙地区的萨满从蒙古族群众治病的需要出发,将过去为人“驱邪治病”的宗教性的“唱安代”变革为民间性唱安代。目前,流行唱安代的地区,除内蒙古自治区的哲里木盟、昭乌达盟之外,还有辽宁的阜新蒙古族自治县、吉林的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和黑龙江的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在内蒙古地区,用以治疗妇女患“魔鬼附体”疾病的安代,称为“阿达安代”,用以治疗妇女婚后不育的安代,称为“乌如噶安代”。此外,还有“驱鬼安代”、“求雨安代”等等。在辽宁阜新地区,治疗妇女“魔鬼附体”的安代被称为“苏努斯(幽灵)安代”;治疗妇女婚姻类病的安代被称为“乌日格(婚事)安代。”求雨的祭祀安代被称为“胡都根(井边)安代”;群众在田间自娱自乐的安代被称为“塔然(田间)安代”。“阿达安代”与“阿答太”、“乌如噶安代”与“乌日格安代”,不仅相连,其实质也是一样的。

安代的演唱是无伴奏的,十几个曲牌基本上也是固定的。黑龙江省杜尔伯特蒙古族自治县的安代,经改造之后,成为单纯的集体群众性娱乐舞蹈,已经失去“阿答太”原意。内蒙古自治区哲盟、昭盟和辽宁阜新地区的安代,具有较强的祭祀性。将以上地区安代加以比较,不难看出“安代”与“博”之间的传承变化关系。

二、安代舞的表演形式

依据习俗,早期的安代舞表演场地,中间要立一根断轴车轮或木杆,然后以车轴为中心的大场子中“由正向反”方向绕圈踏舞,这与蒙古族的牧猎生产方式和森林草原特殊生态有着密切渊源关系。再进行深层次的推断,可以得出:那是由“巫师跳巫仪式的蹦踏并绕着萨嘎啦格尔树起舞”演化而来的。据史料,在蒙古高原上繁衍生息的各民族均信仰萨满教,并有以日转方向绕树跳舞和举行祭祀礼仪的传统。事实上,这种形式普遍存在于蒙古族人民围猎、用奶油涂抹五畜、缔结盟友等现实生活中大户举办的祭祀礼仪中。如其是,车轴才作为联想和形象思维的产物来代替“萨嘎啦格尔”而竖立。这是因为它具备了以下三个条件:

1、在“居民”定居以前,“明朝时期的库伦旗地面上居住者并非那么多”,因此不存在对“萨嘎啦格尔”的信仰。跳唱安代场时在车轴上系一条哈达,就是在并非信仰之地以此代替“萨嘎啦格尔”的标志。

2、车轴是完全能代替“萨嘎啦格尔”的吉祥物。因为蒙古人自古信奉“万物皆有神”的观念,认为日常生活中主要实用物车辆也有神保佑,便拿黄油加以祭祀涂抹。因此只有天赐的车辆之主――车轴才有资格代替“萨嘎啦格尔”。

3、在竖立车轴中潜藏着迷惑黄教徒的极为巧妙的智慧。此点,我们从“金柱子”一词上即可感悟。众所周知,金子是永不生锈变质的物质,蒙古人民神话金子的这种性能,用它来比喻象征他们心中推崇的永久的、真实的、纯正的事物和现象。把车轴命名为“金柱子”是由于回避被黄教徒易于发觉的绕大树而结盟友的原有仪式的作为。

安代的参加者围成圆圈,右手握一块绸巾或扯起蒙古袍下摆,随领唱(领舞者)边歌边舞。曲调悠扬婉转,韵味醇厚,善于表达情感。唱词内容丰富,活泼生动,富即兴色彩。舞蹈动作主要有:原地踏脚摆绸或向旁轻移;前倾身甩绸立起后向前“小踢步”迈动;边绕圈奔跑边甩绸;连续做“吸腿跳”步并用力向两旁甩绸等。

跳安代舞由每年的秋收季节开始,人们能从傍晚跳到天亮。连续七天,甚至二十一天,最长达四十九天。舞者数目不定,最少十几个人,多达几百个人。跳安代舞的场所是宽敞的平地,翻土三尺,铺上马粪或草,再用湿土盖硬,所以有很好的弹性。场中央埋一空碗,上面架起座车轴,轴顶用布盖紧。传统安代舞中常以歌相伴,歌唱是安代舞的主要特征。安代舞的动作舒缓并和节奏融为一体,跳到高潮时使人们的朝气大发、产生雄伟的姿态,从而有死而复活般的魅力。“踏步”、“跺脚”、“甩巾”及自定围圈是安代舞通常使用的基本舞姿。安代舞在其发展过程中又加入了大量的民歌、好来宝、祝赞词。舞与歌,舞蹈与说唱有机的结合为一体,逐步形成了几十种曲目。安代的音乐曲调风格独特,有强烈的感染力,便于歌手根据不同情景表达不同的情感。安代的唱词除开场和收场部分因仪式需要基本确定不变之外,其它皆不固定。那些才思敏捷、善于辞令的歌手可以尽情地用诙谐幽默的唱词抒感,或赞美,或嘲讽,或嘻笑怒骂,不拘一格。

草原上的安代舞一般要在老安代的带领和指挥下,人们围成圆圈,经常变换舞圈运转方向、速度由慢至快地边唱边舞。参加舞蹈的人们一边挥舞彩巾一边踏足为拍,整个舞蹈虽然动作简单但却不失优美、豪放和抒情。作为伴奏的歌曲其中不时夹入好似呼喊的蒙语,更增添了《安代舞》的民族特色。在人们的歌声、笑声中,舞蹈节奏由慢渐快地进入最后的狂热阶段:老安代和为舞蹈添加乐趣的助舞者一会儿双脚高跳,一会儿蹲下走矮子步,引导着众人不停地在头上摇动彩巾,好似一群纷飞的彩蝶来到了草原。这种发自众人肺腑,期盼病人康复良苦用心下的歌舞,无人不因此而受到感动。也许老安代所以能用歌舞获得治疗成功、驱走妖孽的秘诀也正在于此。

传统的安代从艺术角度来看,是一种以唱为主,伴之以舞蹈动作的一种民间歌舞形式。当进入六十年代以后,安代的发展进入黄金时代。随着舞蹈事业的发展繁荣,在广泛普及的基础上,有了较大的提高。这时的安代按舞蹈运动规律,增加了向前冲跑,翻转跳跃,凌空吸腿、腾空蜷曲、左右旋转、甩绸蹲跺、双臂轮绸等高难动作。舞蹈语汇新颖丰富,具备了稳、准、敏(速度)、洁、轻、柔、健、韵、美、情等审美特征。被各种形式、内容的歌、舞等表演艺术普遍应用,成为比较完善的,能表现传统戏剧心理结构式作品的舞踏艺术。

三、蒙古族安代舞的文化属性

安代舞作为蒙古族的一种古老的传统民间舞蹈,自有其文化属性,即文化性质的归属。我们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对其文化性质归属加以确认或辨别其属性特征。我认为蒙古族安代舞的文化属性如下:其一、狄历历史文化;其二、原始社会文化;其三、草原游牧文化;其四、古朴艺术文化;其五、复合传统文化。以下将逐步展开分析:

(一)狄历历史文化

以语言文化作为切入点,用语系、语族作为类型划分的方法,那么草原民族的语言分别属于阿尔泰语系的突厥语族、蒙古语族和满――通古斯语族。属于阿尔泰语系的各民族,他们都经历过渔猎、狩猎与游牧生活,都曾信仰过萨满教或仍有这种信仰习俗的遗存,随着社会的发展他们先后转向农耕、畜牧或兼营商业。起源于蒙古高原原始人群中蒙古语群体的蒙古民族,北上贝加尔湖原始森林的部分,被称为森林之王,从森林中的狩猎经济,发展成为草原上的牧猎民族。在西伯利亚接触了来自大鲜卑山的拓拔文化,在贝加尔湖接受了来自汉族边缘阴山的匈奴文化,内迁诸狄又带来了中原文化,结合蒙古民族古代的狄历文化,形成了蒙古民族自己的独立文化,和区别于其它北方民族的意识形态。在上,蒙古族的原始信仰是萨满教,蒙古汗国时期才开始信仰藏传佛教;突厥语族的各民族以及东乡、保安族信仰伊斯兰教;只有满――通古斯语族的民族仍有萨满教信仰的遗存。从语言谱系角度,蒙古族源与同属蒙古语族的裕固(恩格尔)、达斡尔、东乡、保安、土族关系最为密切。突厥语族的哈萨克、裕固族(尧乎尔)和满――通古斯语族的满、锡伯、赫哲、鄂伦春、鄂温克族语言关系及族源关系都相当密切。事实上,同属阿尔泰语系的突厥、蒙古为并存共长形成的两个不同的语族,但万变不离其宗,其原始时代形成的共同语言,紧密地联系着两族人民,从语言的角度考察便可得知有些语言既是突厥语也蒙古语,有时也相当于匈奴的遗语。俄国史学家俾丘林就曾经说过:“从蒙古人与通古斯人和突厥人在语言的习惯和文法形式上的一些相似处去观察,就可以发现这三个民族来自一个根源。他们在大约公元前二千五百年前就分为三支。” “蒙古语言在文法上与突厥语言相似,许多字根亦互同。”由此可知,蒙古人使用匈奴语和突厥语是有其历史渊源的。追溯其根源,?蒙古、突厥,分属于白狄、赤狄的狄历一系,与匈奴、鲜卑共为来自蒙古高原的三大系。因此,从文化渊源的角度对蒙古族的传统舞蹈安代舞确定文化属性的话,它必然是狄历历史文化的延续。

系属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的蒙古族,在远古时,就有宴会或喜庆节日时会集在某一固定的地方,大家“围绕蓬松树”歌舞的习俗。这种例证在《蒙古秘史》中相当多:如“众达达泰亦赤兀惕每于豁儿豁纳川地面聚会着,将忽图刺立做了皇帝,就于大树下做筵席。众达达百姓欢喜绕着树跳跃,将地践踏成深沟了。”仔细考察上述例证,蒙古部族从远古以来结为安达、继承汗位、举行各种喜筵等大型礼仪时,都有“围绕蓬松树”、“跺脚欢娱”的风习。而这一风习融入了安代并传承了下来。例如安代歌中有这样的唱段:“四个四各地踏脚,踏足四百二十步!……把坚硬的荒地,踏出沟壑来!”显然,这与《蒙古秘史》众所记述的“直踏出没肋之蹊,没膝之尘矣”的风习是源流相符的。绕树跺脚而舞的风习在古代北方民族中普遍存在:匈奴人祭祀祖先时要绕树而舞;鲜卑人秋天之祭绕树而舞,无林木者尚竖柳枝,众骑驰绕三周;突厥人、敕勒人的喜庆风俗中也看到这样的特征,而这明显是狄历文化的遗迹,因此,蒙古族传统舞蹈安代舞应与狄历歌舞文化血脉相联。

(二)原始社会文化

蒙古族社会发展阶段的划分上,一般都认为有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社会主义社会几个阶段。而安代的历史发展可划分为母系氏族社会、父系氏族社会、封建或阶级社会。学术界普遍认为,中国的原始社会经历了原始人群和氏族公社两个时期,氏族公社又经历了母系氏族公社和父系氏族公社两个阶段。由此可见,蒙古族安代舞属原始社会文化的流传。蒙古族的“围绕蓬松树”、“跺脚欢娱”的风俗随着历史的变迁,从母系氏族社会向父系氏族社会发展时,母亲的地位下降,父亲的地位上升,经过以父母为根本而构成家庭的过程,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即伴随着对“母亲树”、“母亲大地”的崇拜,和父亲相关的“猫头鹰父亲”、“石头父亲”等亦相继出现了。其中,“天父”具有了特殊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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