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心 第15期

时间:2022-09-21 01:45:42

成名后的麦迪,始终没能突破“超级巨星”的那道坎,“自私、软弱”是近几年对他最多的指责,事实上,这一切都来自于他的孤独。当孤独的心不被了解,软弱和自私自然席卷而来,带走勇气。

本文由蒂姆・克罗瑟写于1997年12月29日

1997年1月10日,一场高中篮球赛结束后,幽暗发霉的更衣室中。特雷西・麦克格雷迪。

他正在收拾队友留下的臭袜子和烂鞋,因为这天刚好轮到他值日。这几天,麦迪一直被一名记者纠缠着――后者不厌其烦地打探他是否会以高中生身份加入NBA。麦迪几乎把自己的生平都告诉了他――贫穷的出身、父亲的遗弃,同外婆一起生活。在他高中的最后一年,麦迪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飞行――从北卡罗莱纳飞到新泽西参加一个篮球夏令营。在那里,他震惊了所有人――肯塔基,锡拉丘兹和其他几所学校承诺为他提供奖学金,NBA球探们信誓旦日地保证:如果麦迪参加选秀,他将排在十五名以内。只有17岁,麦迪却要作出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最后,他谈到了防守自己偶像(“便士”哈达威)时的感受,与“Air McGradys”擦肩而过,以及在麦当劳赛奖杯上看到自己的面孔时的感受。

比赛结束45分钟后,麦迪把最后一块脏毛巾扔进袋子,和记者说了“再见”后便向球馆出口走去,但他很快又转了回来,反问记者道:“该我问你件事儿了。”麦迪说――就像天真的信徒看着圣人一样:“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现在,麦迪已经是多伦多猛龙队的一名新秀了,他总是感到很孤独。高中时,他的身边总有个“跟班”,但那家伙现在去了佛罗里达的一所美容学校。所以麦迪现在每天只能一个人呆在他那间有三个卧室、三个浴室和三台电视的房子里,享受着寂寞――除了训练和比赛之外,他就是个宅男。只要猛龙队不在客场比赛,麦迪就会呆在家里,窝在沙发上研究“showtime”时代“魔术师”如何引领湖人队进攻的录像、玩玩电视游戏或看看那些令人震惊的大学篮球比赛。麦迪从来不看报纸,在他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一本书――斯潘塞・杰克逊的励志名著《珍贵的礼物》。

独处的麦迪始终沉溺在对青春的怀念中,他开始煲长途电话粥,而且现在没人(主要是母亲和外婆)在他耳边唠唠叨叨,嫌他打电话的时间太长了。在整个十一月,他的电话费高达一千五百美元。麦迪的电话多数是打给佛罗里达的家人和朋友,以及北卡罗莱纳的女朋友。他每周还会给科比打个电话――虽然后者仅有两年球龄,却足可以算得上麦迪的高中生前辈了――两人是在去年夏天一次由经纪人安・泰勒姆安排的聚会上认识的,科比一直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着麦迪。

由于寂寞,麦迪有时甚至不敢看一眼窗外加拿大的美丽冬天――尽管在来多伦多之前,他只见过一次雪,他就像一只冬眠的熊,有时一天能睡20个小时。只有在比赛的时候,麦迪才能摆脱寂寞的困扰――可谁又喜欢成千上万人注视着你的那种热闹呢?

当猛龙队的篮球副总伊塞亚-托马斯用九号签选中麦迪时,他坚信这个睡眼朦胧的家伙会成为那年选秀中第二优秀的――仅次于状元蒂姆一邓肯在九月份正式签下一份三年468万的合同之前,麦迪已经与阿迪达斯签订了一份六年1230万的代言合同,他曾经自夸将会成为年度最佳新秀,并放言要在全明星周末的扣篮大赛上一展身手、用一记前所未有的暴扣动作赢得冠军。签下合同后不久,麦迪就买了一部雷克萨斯运动款车和一部1995年的奔驰犒劳自己,他还捐给了自己的高中母校三十万美元,为外婆在佛罗里达湖买了一幢房子,而他自己则在附近买了一套公寓。“至今为止,我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麦迪在训练营开始之前说,“一切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说得对。

或许是心情过于亢奋,麦迪在自己的第二场比赛中还闹了个小笑话――他忘了绑上短裤的带子,不得不在几分钟内一手打球,另一只手去照顾随时准备掉下去的短裤,“我想我还是有一点紧张,”麦迪在赛后说。

18岁的麦迪是过去三年中第四位进盟的高中生球员,而且与其他三位不同:两年球龄的加内特与森林狼签下了体育史上的最肥合约――六年一亿两千五百万:科比已经成为洛杉矶的未来主人:而杰梅因・奥尼尔依然在波特兰坐板凳,甚至偶尔还被列入伤病名单。“高中生直接进入NBA打球,就像让一个小姑娘和一个生过三个孩子的四十几岁的娘们睡在一张床上――要么你掌握自己的命运,要么就得被羞辱。”猛龙队的沃尔特威廉姆斯说。

对于威廉姆斯的话,麦迪在季前赛对阵掘金时就深有体会了 在一次大风车补扣得手后,麦迪退到后场防守,掘金队的新秀中锋托尼・巴蒂用肘子狠狠地招呼了他麦迪被狠狠撞开,并被这次粗野的袭击撞坏了下颌,因此缺席了一场季前赛,可裁判却任由巴蒂投篮得分,并未作出任何判罚。11月4日对阵勇士的常规赛也让他理解了职业篮球的概念:当比赛还有1分31秒结束时,猛龙队已经领先了21分。而年少气盛的麦迪并未打算就此放过对手,面对对手的上篮,他毫不犹豫地跳起封盖――结果他因此扭伤了膝盖,缺席了11场比赛。“特雷西自己觉得很难过,但我觉得这没什么。“伊塞亚托马斯说,”我告诉他:“你现在还在成长,可千万不能这样倒下。”

即使在健康的时候,麦迪在赛场上的表现也极不稳定这也导致了他的出场时间极不确定,在赛季初的14场比赛中,他的场均出场时间是12.4分钟,但在最近三场比赛中,他的出场时间起伏极大:12月17日对凯尔特人,麦迪出场26分钟:之后对阵雄鹿,他出场15分钟:而最近一场对奇才的比赛中,他仅仅打了1分钟。

没错,麦迪在球场上的表现总是令人赞叹――精准的大范围跳投,良好的手感和扎实的运球技巧以及极有天赋的扣篮。他的垂直起跳的高度达到1.1米,有鹰一样的臂展。但他的场均数据只有4.7分和2.9个篮板,而且表现总是好一场,坏一场。他能在对阵鹰队的11分钟里得到8分,能在对步行者的比赛里拿到10分11个篮板的两双,在前面提到的对阵凯尔特人的比赛中,他拿到了职业生涯最高的17分。但在对雄鹿的比赛中,麦迪仅仅上演了一次扣篮和一次盖帽。用他的说法就是:“我的职业生涯还太短、还没发生什么令我兴奋的事情。”当他发现下一场比赛将对阵乔丹的公牛队时,麦迪说:“我曾经幻想过当自己和迈克尔对位时的情景,我试图在脑海中描绘出那场面,可一旦想到‘对位MJ’,我的脑袋就充满了血,其他思维就会停止。”

对麦迪来说,NBA是他打的第一份工,他的第一份工资就有二十二万美元。这么一大笔钱揣进一个年轻人的腰包可不是什么好事,猛龙队的后卫达蒙斯塔德迈尔像个守护天使一样监护着麦迪的一举一动。斯塔德迈尔的更衣柜挨着麦迪,在球队去客场的航班上,两人也总是坐在一起,无论在何处,他们俩总在窃窃私语。“我告诉他:‘你现在出名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围着你转,当然,主要是女人。”斯塔德迈尔说,“每打一场比赛,他都会遇见一些嫉妒他的球员,我会提醒他对接触的人保持警惕。”

在场外,麦迪能够很乐观地面对逆境。11月18日,托马斯告诉猛龙队的球员,自己有可能失去球队副总裁的职务,环视了队员一周后,托马斯的目光停在了最年青的家伙脸上:“特雷西,欢迎来到NBA。”两天后,托马斯被解雇了。“这个消息让我感到很受伤,伊塞亚就像我的父亲一样。”麦迪说,“我感到很失落,就像其他人都在一条船上,而我却在水中不断地挣扎一样。”

托马斯离开的第四天,猛龙前锋波佩・耶琼斯神神秘秘地把麦迪叫进了更衣室,对他说:“听着,T-Mac,我们要被打包交易到费城了。”这消息很快就被多伦多和费城的报纸证实了――据报道,猛龙很可能用麦迪和琼斯换来费城76人的杰里・斯塔克豪斯和克拉伦斯・威瑟斯庞。虽然这笔交易最终还是没有发生(12月、76人把斯塔克豪斯送到了底特律),但麦迪再一次大失所望,托马斯走之前对他说过的一段话回荡在他耳边:“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在一个非常团结的集体中,你的地位很稳固,但可能突然有一天,你就会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威廉姆斯说:“两个月间,麦迪一下子从18岁长到了26岁。他明白了,妈妈不再在身边保护他了,没有人领着他向前走了。”

于是,1997-98赛季成了麦迪的“研究生年”,他学会了怎样打职业比赛,学会了主动走进健身室,努力增加自己的体重,他希望借此稳固自己在多伦多的地位。

特雷西・麦克格雷迪,这个害怕孤独的人,又将独自面对多伦多冰冷的寒冬了,孤独的心,究竟会飞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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