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之忆 第4期

今日醒来，发现台风已经登陆到广东汕头。这里距离甚近，难免迎来狂风暴雨。

看着灰蒙蒙的天，在阳台刷牙的几分钟，吹着肆虐的无方向的强力风，感受到漫天袭来的雨，却没有听到类似咻咻咻的风刮声，有些许失望。

突然想起家乡，那里正处沿海地区，特招台风。每到那时，家里的每面窗都会发出咻咻声，像回到上世纪40年代充斥着战斗的声音那样。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全家人都乖乖躲在家里，在昏天暗地的咆哮中围在房间里聊天。

那种回忆，不可多得，温情不已。台风常在夏天席卷而来，电没有预警地被截断，我们的世界陷入了孤岛境地。

记忆里的许多次，我还未读初中。家里会点着几根蜡烛搁在房门角落里，爸爸还会放上几盏油灯，于是整座房子都是奶黄色的幸福味。

我的爷爷习惯睡在地板上，跟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家常。他们是一对性格迥异却相敬如宾的夫妻，彼此太多差异，上至处事方式，下至教育背景，甚至身高，也是搭不到边的，但是他们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我们几个孩子听着听着觉得乏味就开始在爷爷的床上利用枕头被子这些东西搭建虚拟的“房子”。我总是陶然自得地沉浸在如何把被单吊起来当“房门”的世界里，哥哥总喜欢抢我的“材料”，于是我们就会争吵打架。从房间追到大厅，从大厅追到楼梯间，耳边都是长辈声声“不要摔了”“给我安分点”等等声音，而我们都在给对方“不要跑”的愤怒警告中加快着速度。

那时还有很多游戏的。比如拉多几个邻居孩子，躲在另一个房间玩捉迷藏。在极致的黑暗里也就不需要借助红领巾绑来蒙眼，几个躲着的孩子屏住气息躲在任何可藏身的地方，而寻者就得一步一小心地摸索着。

我总是属于比较笨的一方，每次玩都抓不到人，搞得藏身者在角落里憋得汗意连连，最后摔出一句“怎么还抓不到？不玩了”这样的揪心话。或者玩剪刀石头布，谁输了就开窗对着大风唱歌。

那时哥哥说他才知道“塞风”(家乡话“撒谎”之意)其实是非常有道理的。风塞了嘴巴就说不出话，所以慌不是随便撒的。不过这种游戏很高难度，因为风级需要非常大，而为何我们能够玩这个游戏，可想而知。

夜深了。蜡烛也燃尽了，孩子们在轰隆雷声与呱啦雨声中沉沉睡去，而奶奶，还坐起来，拿起蒲扇为我们扇凉。也许是梦，因为我在梦里梦见她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