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村困局 第8期

近日，一条由野村控股个人股东提出的提案频频成为日本人谈论的话题。其提案内容为要求野村将商号改为“野菜”（日语中为“蔬菜”之意），该股东借此讽喻野村股价跌成了白菜价。近年来野村效益逐年下滑，股价大幅杀跌，股东对公司经营层面也颇有微词。

不仅如此，3月15日，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也将野村控股的长期债务评级下调为投资级别中的最低一级“Baa3”，离垃圾债务仅有一步之遥。在日本国内，野村也因涉嫌三起公开招股内部交易而饱受诟病。野村目前的处境可谓内外交困、危机四伏，这家财大气粗的日本头号券商正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雷曼未成“馅饼”反成拖累

野村为何会跌落至此？对欧债危机等对市场前景的影响估计不足、盲目收购雷曼业务，有了人才却没了市场，人力成本剧增而业绩低迷是造成野村盈利下降、扭亏困难的直接原因。

2008年9月，为了将自己打造成世界性投行，野村趁着金融危机蔓延雷曼兄弟破产之际，以闪电速度一举竞购得其亚洲、欧洲及中东地区的业务，成千上万名雷曼员工加盟野村。

收购之初，野村业务量的确获得了迅猛发展。2008-09财年野村的外汇交易量（除日本外）增长了14.5倍，股票交易量增长了13倍，在伦敦交易所的业务占比提高至8%左右。

然而好景不长，由于全球经济复苏乏力特别是欧洲债务危机的不断发酵和升级，导致欧美资本市场萧条低迷。受此影响，野村在欧美虽然有了人才和平台，但是在市场上却难有斩获。

原因之一，雷曼最擅长的证券化产品等复杂的金融商品市场也随着雷曼一起不复存在了。危机爆发后，投资者已经对那些复杂的高风险产品敬而远之，相关规定更加严格使得通过自营交易托起市场也不太现实。美国即将引入的“沃尔克规则”及欧洲危机也使得这些领域长期难有起色。

此外，在包括承销股票及债券、企业并购业务、融资等在内的传统投行业务，野村的竞争力也在下降。据统计，2011年野村的投行业务佣金较前一年减少34.5%，在世界投行排名榜中下滑幅度最大。而且其佣金近六成来自日本国内，在日本国内排第二位，但在日本以外的地区如欧洲、美洲和亚洲，连前20名都进不去，所以看不到收购雷曼带来的协同效应。

当初收购雷曼之时，野村慷慨承诺保证雷曼员工的收入在两年之内维持2007年的水平，这使得野村的人力成本大幅上涨。人力成本剧增而业务并无明显增长，使得野村难以走出低谷。2008年收购雷曼之后，野村在2009年一度亏损超7000亿日元，2010及2011年虽然勉强扭亏，但利润也只有区区几百亿日元，并逐渐减少，几近为零。尤其是其海外部门已经连续亏损近两年。

由于公司业绩滑落，2011年，野村不得不收紧扩张之路，提出总额高达12亿美元的成本削减对策。12亿美元中60%是削减法人部门的人力成本。裁员规模达1200人，对象基本上都是仍在危机漩涡中挣扎的欧洲部门。与此同时，野村还将目光转向亚洲，从2012年4月起，野村还重点强化了其在亚洲，尤其是中国、印度及东盟的投行业务，希望以此提高收益。

显然，一向标榜“熟虑断行”的日本人在收购雷曼问题上对世界金融危机及欧债危机的深远影响仍欠考虑，从而不得不为其“断行”支付昂贵“学费”。

日本国内业务亦危机四伏

不仅海外业务受挫，野村在日本国内的业绩增长也在减速。其销售的投资信托产品因为巴西雷亚尔等货币选择型基金的价格暴跌及销售限制增加而迅速减少。之前大量销售这种高佣金的高风险投资信托产品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正逐步显现。另外，据调查，与其他公司的产品相比，顾客持有野村信托产品的时间较短，而且野村的信托产品多达700多支，野村有为了赚取手续费而让投资者频繁买卖其产品的嫌疑。

更为致命的是，据日本媒体报道，野村证券因在国际石油开发帝石、瑞穗金融集团、东京电力3家公司的公募增资业务中因向相关客户泄露信息而涉嫌内部交易。6月20日，日本证券协会会长前哲夫狠批野村，认为“其行为极大地损害了证券业界的信用”。在公司内部信息管理上，投行部门与证券营业部门之间本应该有业界称之为“万里长城”的防火墙，野村此举无疑于自毁其长城，并将为此付出代价。

日本证券协会规定，如果会员有不法行为，将有可能被处以最高5亿日元的罚金。比起被指责和处罚来，野村信誉受损，将直接影响其今后业务的开展，已经有部分机构表示“不得不取消和野村的交易业务”，如此则野村的收益恶化将不可避免。6月18日日本财务省消息说，在日本烟草产业公司（JT）的股票转销业务的主承销商候选名单中即剔除了野村。另外，日本政策投资银行及住宅金融机构也先后将野村从债券债券发行主承销商名单中去除。

评级公司穆迪7月9日表示，野村被排除在相关债券的主承销商名单之外，将对其评级造成负面影响。3月15日评级为Baa3据称将使其衍生品交易多支出保证金100-200亿日元，而且融资成本也会上升。如果今后再次下调被打入垃圾级行列，无疑将对野村产生致命打击。

2007年野村股价最高的时候超过2500日元。6月20日野村股价收盘价为284日元，比内部交易暴露前的3月19日（413日元）又下跌了30%以上。如果野村在经营及业绩等方面再没有大的改进，其股票将真的连白菜价都不如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野村目前一级核心资本充足率约为9%，比巴塞尔协议Ⅲ所要求的6.5%的标准高出不少。公司拥有充足的流动性，有日、美、德、英各国国债及日银存款等将近700亿美元，是平时的3倍以上，据称即使不再融资，该流动性也足够维持公司业务一年以上。另外还有大量可以随时变现的优质股份和资产。

另外，在日本国内市场，野村地位仍然高出其他券商一筹。受托资产3月末统计为72万亿日元，远超其他竞争对手，甚至比雷曼危机之前也不逊色。尤其是在二级市场仍然优势明显，在公募增资及股票承销业务方面仍有很强的实力。

野村所面临的危机或许暂时还不至于致命，但其是否能通过削减成本、加强管理及重新布局亚洲等走出困局仍然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