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烟壶》中乌世保形象

[摘要]邓友梅创作的一系列京味小说中，《烟壶》是代表他新时期创作风格的作品。小说中众多的人物形象，构成了一幅“清明上河图”式的画圈，其中小说主人公乌世保的形象尤其鲜明。本文将从人物、环境和语言三个方面，来分析乌世保这个人物的形象。

[关键词]邓友梅《烟壶》乌世保形象　艺术手法

邓友梅从小生活在京津地区，熟悉旗人生活，有关老北京的知识也是如数家珍。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文坛的“寻根”热潮中，他以一系列反映旧北京市民和旗人生活的作品《寻访“画儿韩”》、《那五》、《烟壶》、《双猫图》等吸引了人们的注意。邓友梅创作的这些小说以现代审美意识塑造了一系列王公贵族、八旗子弟和市井细民等面貌各异的人物形象，因此被称为市井小说、或是京味小说。其中，《烟壶》就是一篇颇具特色的作品。

《烟壶》讲述的是曾经一无所长的八旗子弟乌世保，如何由于偶然的机缘。学会了极具神秘色彩的烟壶内画技术和“古月轩”瓷器烧制技术的故事。为了更好体现主人公乌世保的人物形象，作者调动了多种艺术手段：

一、以“次要人物”衬“主要人物”

小说有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之分，借助次要人物的对比映衬，主要人物的性格特征将会更加的鲜明与生动。因此，《烟壶》中众多人物性格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主人公乌世保的形象塑造。

(一)寿明与乌世保

小说中寿明是一个精于世故的人物形象，他的性格特征是：“一是对朋友热心肠守信用，二是过分的讲面子要虚荣。”他的这一性格特点与他从事的职业有一定的关系：他无正当行业，以走堂会及兼营点副业――替古玩店与宅门跑合拉纤，从中挣出几个“谢仪”――谋生，干这行的全凭世故与精明，一被人看不起，就断了财路了。而寿明的精明与世故，则更加反衬出了乌世保的憨厚与纯真。乌世保给端王爷府出堂会，因即兴加了几句奉承话，就被王爷一高兴派去虎神营当差，急得他“像发疟子”，后悔编那几句唱词邀来了恩宠。寿明“老于世故”，给他出主意解了围。相比之下，乌世保的愚笨和不谙世事得到了衬托。接下来，乌世保被徐焕章陷害入狱，寿明前来探监，乌世保要问家里的事情还没开口，寿明就抢着说：“您是为我才得罪的他，我不能站干岸。您放心，我想什么办法也得把您救出去。”随后他不知使了什么法术，救出了乌世保，这间接表现了乌世保的“与世隔绝”。故事进一步发展，寿明又为乌世保安排住处和今后的过活，寿明在义顺茶馆“推销”乌世保画的烟壶与讨价还价时的圆滑。以及寿明知道乌世保私自卖了一个烟壶后对于乌世保的批评正好与乌世保自己卖烟壶的过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为精彩的是后面，寿明和乌世保去聂家，聂小轩提议让乌世保搬过来一起干，乌世保滔滔不绝地说些拒绝的话，“寿明突然又踩了他一脚，向他急使眼色”，说乌世保“可真是书呆子!……哪有您这样师傅上赶着教，还一拽三打挺、三拽一哧溜的?”以及后来他做冰媒替乌世保和柳娘撮合等细节，都体现了寿明的精明世故，也更衬托出乌世保的愚笨和不通世故。

二、以典型环境再现乌世保形象

典型环境塑造典型性格。人物性格可以通过典型环境。包括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来得到鲜明体现，《烟壶》就采用了这一艺术手法。

(一)旗人生活――乌世保的“遗少”气质

乌世保，是火器营正白旗人。祖上因军功封过“骁骑校”，到他这一代没落了，他“闲散在家，靠祖上留下来的一点地产，几箱珍玩过日子”，“每日里无非逗逗蛐蛐，溜溜画眉，闻几摄鼻烟，饮几口老酒”，有时一高兴也出堂会，唱几句八角鼓。这样的生活形成了他懒惰、游手好闲的性格。一旦这种养尊处优的生活消失，他就会沦落为一个不思进取、爱虚荣要面子的穷旗人。这在下文得到了很好的体现：在狱中，他即使烟瘾上来，哪怕天天挖他那个早已没有烟末的烟壶，也不肯放下大爷的面子，上前向库兵寻烟。出狱后，当他得知妻离子散、无家可归时，他问自己：眼下连个住处都找不到，往后又怎么谋生呢?于是那些败了家、除了籍、流落街头的穷旗人的种种狼狈景象。一古脑儿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犹豫着：要活下去，苦可以吃，气可以忍，但这个人丢得起丢不起呢?诸多的矛盾显示旗人生活对他影响至深，即使穷困潦倒时他仍要顾及着旗人颜面。

(二)杜家店与聂家生活――乌世保性格的潜藏一面

自打出狱后，乌世保穷困潦倒，无处谋生。寿明为他安排了住处――小小的杜家店，替他谋到了讨生活的过活――画内画壶。乌世保作为旗人遗少，自幼过的是悠闲自在的日子，而如今落在有失身份的地步，或许会沮丧，会愁眉不展，会丢不开面子，但他“也有随遇而安、乐天知命的一面”。他自知如果继续保留懒惰的生活，那他将会无法生存，于是他用“结庐在人境，心远地自偏”这样的诗句警醒同时也是激励自己要心怀高洁、自强不息。

(三)以传统民间工艺营造独特文化气氛

正如小说所说：“烟壶虽小，却渗透着一个民族的文化传统、心理特征、审美习尚、技艺水平和时代风貌。”“因为鼻烟壶在造型上有定例，瓶口阔者放不进一粒豌豆，窄者只能插一根发簪。一般人用掏耳勺瓶内掏烟还难以面面俱到，要想往内壁画图谈何容易?更何况不论多精多美的图画文字，画时一律要反面落笔，看起来才成正面图像。”因此乌世保学习、掌握这门堪称“鬼斧神工”的民间工艺的过程，就成为展示他身上深厚传统文化底蕴和绝佳悟性的大好时机。

三、以个性化语言再绘乌世保形象

“语言不只是技巧，不只是形式”，“语言是小说的本体，不是附加的，可有可无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写小说就是写语言。”邓友梅曾说：“好的小说语言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个是时代性，一个是性格化，再一个是地区特点。没有地区性的语言常常是没有特色的。”邓友梅写的是北京民俗风味的小说，如果离开了北京方言，小说必将失掉了它的地方色彩。同时这些个性化的文学语言也使乌世保的各种情感心理变得更加生动形象，别富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