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昱:在中英双语之间自如游走

时间:2022-09-15 03:47:13

欧阳昱:在中英双语之间自如游走

一部《表现他者――澳大利亚小说中的中国人(1888-1988)》吸引我把关注的目光投向欧阳昱,他在此书中对澳大利亚(又称澳洲)小说中的华人形象所做的分析,让我对澳洲文学及其研究有了初步的了解。在墨尔本见到欧阳昱后,经过多次接触,我对他的了解进一步加深,发现他个性坦诚率真,特立独行,有能力从文字中掘金,从容地在中英双语之间自如游走,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文人和学者气息,在澳洲主流英语文坛和华人文学社区均有一定的影响力,是海外作家中少有的、能在移居国主流文坛占有一席之地的华人文学精英之一。

一、创作、翻译、研究、出版――著作等身的双语精英

欧阳昱,男,1955年生,原籍湖北黄州,现为澳洲公民,定居墨尔本。中英文双语作家、诗人、翻译家、《原乡》文学杂志和原乡出版社创办人及主编,澳洲墨尔本华人作协会员。

1973年,欧阳昱从黄冈中学高中毕业,随即下放农村,后在工厂当工人。

1979年,欧阳昱考上大学。1983年获武汉水利电力学院(该校已于2000年并入武汉大学)英美文学学士。1986年,考入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攻读英澳文学硕士,1989毕业后任教武汉大学,同年开始创作第一部中文长篇小说《愤怒的吴自立》。

1991年,欧阳昱到墨尔本留学。同年创办澳洲唯一的纯文学杂志《原乡》,随后又创办原乡出版社,翻译国内诗人诗作,出版海外作家作品,该杂志已被写进2000年的澳洲文学史(Elizabeth Webby编)。1995年获拉特罗布(La Trobe,又译为拉筹伯)大学英文系澳洲文学博士。其博士论文《表现他者――澳大利亚小说中的中国人(1888-1988)》于2000年由新华出版社出版发行。

2005-2008年,欧阳昱任武汉大学英文系讲座教授。2005-2010年,任南京大学比较文学与比较文学研究所兼职教授。2006 -2012年,任澳大利亚翻译学院兼职教授,讲授文学翻译课程。2012-2016年,任上海对外经贸大学“思源”学者兼讲座教授,为研究生和本科生讲授中英文学翻译和英文创意写作。

2011年,欧阳昱被评为2011年度百名顶级墨尔本人之一(Top 100 Melbournians of 2011)。2012年,他被编辑部设在纽约的中文杂志《明镜》月刊评选为十大最有影响力的海外华人作家之一。

2013年,其《自译集》(Self Translation)入围澳洲新南威尔士总督奖的文学翻译奖。欧阳昱还因其全部作品而获得2013年度纳吉・纳曼(Naji Naaman)文学奖的荣誉奖。同年,《关键词中国》由台北新锐文创出版,《译心雕虫:一个澳华作家的翻译笔记》也在台湾秀威出版社出版。“关键词中国”和“译心雕虫”分别是他在墨尔本两大中文报纸《联合时报》和《大洋时报》开设的专栏名称,他每周都同时为这两家报纸供稿,持续多年不辍。

2016年,台湾猎海人出版社出版了欧阳昱的《澳中文学交流史》。迄今为止,其中英文出版物总数已接近80部(含译著41部)。如果把这些出版物堆在一起,高度应该会超过他本人的身高,因此,说他著作等身应该一点也没有夸张。

欧阳昱曾数度获澳洲创作基金奖,两度入围新南威尔士总督文学奖。第四部英文诗集《异物》获悉尼2003年快书自费出版诗歌奖。英文诗歌代表作为《最后一个中国诗人的歌》(Songs of the Last Chinese Poet),41部译著中代表作包括《女太监》、《新的冲击》、《卡普里柯尼亚》和《致命的海滩:澳大利亚流犯流放史》。

诗歌创作方面,欧阳昱已在世界各地数百种杂志上发表数千首中英文诗歌,其作品发表地遍及英国、美国、加拿大、澳洲、新西兰、爱尔兰、新加坡、印度、爱沙尼亚、俄国、瑞典、德国、奥地利、越南等众多国家。他迄今共出版14本英文诗集和8本中文诗集。中文诗集《诗非诗》2011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中英文双语诗集《自译集》于2012年由澳大利亚艺术理事会出资在墨尔本的Transit Lounge Publishing出版。英文诗集《自由晕眩》(Fainting with Freedom)也由澳洲艺术理事会出资于2015年下半年在澳洲五岛出版社(5 Islands Press)出版。其中文诗歌两次入选中国最佳诗歌选,英文诗歌自2004至2014年,连续九次入选澳洲最佳诗歌选。

小说创作方面,1999年原乡出版社出版其首部中文小说《愤怒的吴自立》,该小说从写作到出版经过长达10年的历程。英文长篇小说处女作《东坡纪事》(The Eastern Slope Chronicle)获2004年阿德雷得文学节文学创新奖,欧阳昱凭借这部小说,首次把华人作家的名字骄傲地加载在澳洲历史最悠久的阿德雷德艺术节的文学获奖名册上,南澳州长迈克・兰亲自向欧阳昱颁发奖金一万澳元。该小说一经出版,悉尼大学英文系就把它选为教材,并邀请他前去讲学授课。

第二部英文长篇小说《英语班》(The English Class)由Transit Lounge Publishing出版社于2010年在墨尔本出版,并于2011年获得新南威尔士总督奖社区关系奖,新南威尔士总督奖克里斯蒂娜・斯台德长篇小说入围奖,昆士兰总督文学奖入围奖和西澳总督文学奖入围奖。2012年,该书又入围墨尔本奖(the Melbourne Prize)。

第三部英文长篇小说《散漫野史》(Loose: a Wild History)由南澳威克菲尔德出版社(Wakefield Press)于2011年出版。澳洲书评家丽莎・希尔(Lisa Hill)说,可以根据该书认为,如推荐三个澳洲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欧阳昱应为其中之一,她说:“This is because I think that (along with Brian Castro and Gerald Murnane) Yu is a possible candidate for a Nobel Prize in Literature”。

《东坡纪事》、《英语班》、《散漫野史》构成欧阳昱的英文长篇小说三部曲《黄州三部曲》(The Huangzhou Trilogy)。

第二部中文长篇小说《淘金地》于2014年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欧阳昱第一部在中国大陆发表的小说作品。

翻译方面,《我不知道的那些事情》、《致命的海滩》和《绝对批评》分别于 2013、2014和2015年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致命的海滩》还获得2014年的澳中理事会翻译奖。

他用英文翻译的中国诗人树才、伊沙、杨邪合集于2013年由澳洲Vagabond Press出版。英译当代中国诗人诗歌选《打破新天》(Breaking New Sky: Contemporary Chinese Poetry in English Translation)同年由澳洲墨尔本的五岛出版社出版。

此外,2002至2012年,欧阳昱多次应邀参加澳洲及国际文学节,比如香港国际文学节、丹麦中国诗歌节、悉尼文学节和诗歌节、新加坡国际文学节、墨尔本作家节、新西兰基督城国际文学节、青海湖国际诗歌节、上海国际文学节、达尔文Word Storm文学节、布里斯班作家节、北京和成都两地举行的澳洲作家周。2007年,欧阳昱在澳洲国立大学、国防大学和堪培拉大学任驻校作家。2012到2014年,他应邀前往南京大学、成都科技大学等多所大学讲学。2015年,应邀参加澳洲卧龙岗大学多元文化写作研讨会,两次到复旦大学为创意写作研究生演讲。由此可见,作为双语精英,欧阳昱在创作、翻译、研究等领域的影响力在海内外不断扩大。

二、双语诗歌:挑战读者的阅读与接受底线

1991年出国前,欧阳昱就已写诗1000多首,却仅在《飞天》杂志公开发表过一首诗,其诗歌创作努力与其当时所得到的诗坛认可程度严重不匹配。据他自己说,其中英文诗歌,迄今加起来已逾万首,很多都没有公开发表,且永远不可能全部发表。读研期间,他翻译《西方诗选》,在国内未能公开出版,出国十多年后才于2005年在《原乡》文学杂志第10期以特刊形式推出。

在已出版的20余本诗集中,其诗占的比例不小,有人统计他写的诗超过1000首。这些诗歌让人读后感觉他有时是在以下半身思考用上半身写作,有时又是在以上半身思考用下半身写作,他在用诗挑战自己写作底线的同时,也在挑战读者的阅读和接受底线。比如《啊,月下的树荫多么宁静》、《我多么渴望,有一个女人》、《渴望》、《性的告示》、《是一件体力劳动》、《黑美人》、《迪斯科舞厅》(Discotheque)、《们》(Prostitutes)、《与时光》、《性而上》(Sex Up)等,性语言、性动作、性暗示屡屡出现于其诗作之中。不了解他的读者,猛不丁读到这些诗,可能会感到不舒服,甚至会对他本人及其作品产生反感。

他数量庞大的万余首诗中,包括诗在内的很多诗歌,因直白、不避粗俗鄙陋而对读者构成直接而强烈的冲击力,也同样对读者的阅读和接受底线进行挑战。他的诗中不乏粗话,比如组诗《男人四十》。而《厕所沉思》:“飞机在一万米高空飞行时/我在厕所大便/无论他此时飞过中国/还是地狱/我都有一种/在世界的头上/拉屎拉尿的感觉”。这首形同大白话的诗,看上去直白粗陋,读者却能从中体会到作者真实的感受和心态。再比如《海外工作》一诗:

过去我们不耻于做的

现在我们都耻于做了:

修栅栏剪草坪做清洁

开机床送外卖洗盘子

看孩子摆摊子当

开奶吧卖杂货跑生意

吃救济吃工伤吃自己

下下水道下地狱

做死人做活人做洋人

为移民为活命为孩子

从前的生活似黄连

如今的日子甜如蜜

有什么知耻不知耻

生活就是这么回事

这首诗道出了许多华人移民海外之后真实的生存状态。移居他国的华人新移民,大多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高学历知识分子,有不少人原本在国内就已身居高位,诗中列举的这些海外工作,他们在国内原本是不会去做的,可到了海外之后,迫于生存压力,却不得不把这些职业纳入自己的收入来源选择,而不愿家乡父老知道自己真实的海外生存状况。

直白、不避粗俗鄙陋,可以看成是欧阳昱诗歌风格的重要特征,这一特征贯穿在他的众多诗作之中。生长于湖北黄州的他,有时还把家乡方言直接入诗。比如《净化》中的“养活她必须以猪粪牛粪和人的芭芭”,这句诗中“芭芭”在不少湖北方言中指的是大便。再比如《皮绊》:

湖北人

把这词

读成“皮判”

…………

前面加上一个“搞”字

成了“搞皮绊”

…………

某某与某某皮绊

而被

某某与某某皮绊

而被关进监狱

…………

这首诗中的“皮绊”在湖北武汉、黄州、鄂州一带的方言中就是有不正当男女私情或通奸之意,欧阳昱不避粗俗,不光把它拿来直接入诗,而且还在诗中明确表达了他对这个词的喜爱之意。

欧阳昱在诗歌创作方面所做的探索是多侧面的,即使是在写乡愁和离愁这一华人作家常写的题材时,他对故乡异乡、原籍国移居国、母族和异族语言和文化等方面的理解和表现,也与其他华人作家有明显不同。比如《双性人》:

我的姓名

是两种文化的结晶

我姓中国

我叫澳大利亚

我把它直译成英文

我就姓澳大利亚

我就叫中国

我不知道祖国是什么意思

我拥有两个国家

…………

类似诗歌还有《永居异乡》、《我对儿子说》、《二度漂流》、《我的祖国》、《独立宣言》、《我的两个女人》等。这些诗反映了欧阳昱离开中国、移居海外之后,对自我、身份、语言、文化、归属等认同方面的迷茫与思索。

三、中英翻译:数量与质量足以傲视同侪

《译心雕虫》是欧阳昱用中文写作的第一部笔记非小说作品,全书450多页,35万多字,在2013年由台湾秀威出版社出版,是一本以笔记非小说形式、从各个角度深入浅出、由浅入深、显微镜似地解剖文学翻译和商业翻译中碰到的各种疑难问题的非理论书籍。欧阳昱积30多年翻译之经验、40多本中英文译著之大成,在书中侃侃而谈,对中英文翻译有兴趣的读者、从业者或研究者读后定能从中受益。欧阳昱在其博客中如此介绍此书:“此书可顺读,也可逆读,还可从任何一页翻开,找感兴趣的关键词或句阅读。”

前文说过,欧阳昱已出版译著41部,也就是说,翻译作品在他近80部著作中占据着大半壁江山,而41这个数字足以让绝大多数从事翻译工作的从业者望其项背。不光在数量上取胜,其译著质量也得到认可,《自译集》曾于2013年入围澳洲新南威尔士总督奖的文学翻译奖。

作为一名资深翻译,欧阳昱不光翻译他人的作品,也致力于翻译自己的诗作,这本《自译集》就是他将自己的诗歌从中文翻译成英文的成果,书中收录了90余首他历时40余年写就的中文诗歌和他自己对这些诗歌所做的英文翻译。这种写作与翻译尝试,在作家和译者中鲜少有人踏足,究其原因,主要是会写诗的不一定会翻译,会翻译的不一定会写诗。而欧阳昱敢于在这两方面接受挑战,其勇气主要来源于他对自己在诗歌创作和文学翻译这两个领域的双重自信,是他作为双语精英的有力证明。而自译作为一种独特的翻译现象,对传统的翻译原则、译者任务、翻译技巧与评价标准都已造成新的冲击,创作界和翻译界都对自译怀有畏惧感,因此自译活动乏人问津。欧阳昱的自译尝试则强势展现出其信心和勇气。

其翻译覆盖面很广,涉及诗歌、小说、历史和学术著作,在30多年的翻译生涯中,欧阳昱时常展示其敢于创新的一面,自创了很多中英文新词,来解决这两种语言中无法对等翻译的难题和困境。比如:他在写《油抹布的气味》(On the Smell of an Oily Rag)时,就通过直译自创了一个词来给这本书定位,称其为“pen-notes nonfiction”。他在翻译实践中逐渐否定了严复关于“信达雅”的说法,在《译心雕虫》一书中甚至提出了翻译可以既不信、也不达、更不雅的观点。他还创译了三个字:stereotype(“滞定型”),teenager(“挺奶仔”)和scribble gum(“草书桉”),发现了“反译”这种翻译方式,并在《中国翻译》发表的《翻译即反译》这篇文章中对此加以详细阐释。

四、小说创作:坚持用双语尝试先锋实验

与其诗歌和译作相比,欧阳昱的小说数量明显少得多。他迄今出版的长篇小说一共五部,两部中文,三部英文。但他在小说创作上进行的双语先锋实验所取得的成就和达到的高度,却远超其诗歌创作所做的同类尝试。

海外华人中能坚持先锋创作实验的作家不多,除了高行健、马建、严歌苓、裘小龙等少数作家还会在创作中尝试先锋写作技法外,绝大多数华人作家都是采用现实主义的传统写实技法来撰写作品。而欧阳昱不光在诗歌写作中进行先锋写作实验,更在其小说创作中将其先锋实验探索之路延伸得更远。

《愤怒的吴自立》中的吴自立是年仅21岁的在校大学生,却整日陷入寻死自戕的冥想之中而不能自拔。书中主要描写他对自我毁灭的设计,对他人即地狱的仇恨,对世态的仇视和愤怒,认为“只有彻底毁灭自己,才能够整个儿毁灭世界。”“现在唯有一个愿望:自杀。”

小说并无紧凑的情节,充满幻妙的描写,谐音语意的建构,用死亡来消解死亡,用荒诞来解构荒诞,读者从中能感觉到,写作时的欧阳昱其实和主人公一样内心充满愤怒、无望、无力、迷茫,欧阳昱在该书的《自序》中说:“也许我跟吴自立的唯一相似之处在于,我们都想自杀,都在寻找一种最完美的自杀方式。在找到这种方式之前,我们都还没死成。”

三部英文小说《东坡纪事》、《英语班》和《散漫野史》也都明显表现出先锋探索意识,在写作技巧上都有大胆创新,带有实验特征。特别是《散漫野史》,其最大特点就是“散”,比如各章节不按传统的数字顺序排列,而是随意加小数点;书中包含日记、回忆、笔记、信件、录音、电子邮件和其他文字资料的片段。整部作品就像大杂烩,无所不包,也没有清晰的情节结构。小说让人感觉是一部实验性极强的作品,各种故事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后现代的拼贴手法被用到极致。或许正因如此,澳洲书评家丽莎・希尔(Lisa Hill)说,如推荐三个澳洲人得诺贝尔文学奖,欧阳昱应为其中之一。

《淘金地》是欧阳昱在中国大陆发表的第一部小说,以19世纪中叶华人远赴澳洲淘金为背景,书写了17000名华人为逃避澳洲政府的高额人头税,从南澳城市柔埠登陆,肩挑手提,带着行李,经过 800多公里的跨陆远征,千辛万苦赶赴淘金地的艰难历程。叙述者不断变化的76篇对话构成作品的全部内容,而对话中作家的声音却近乎隐匿,带有零度叙事特征,而且中英语混杂使用。

2009年,欧阳昱在诗集《慢动作・自序》中说:“先锋的意义至少有三:一,不写别人写过的东西;二,写别人不敢写,也不愿写的东西;三,写到完全没有可能发表的程度。……”“先锋不是姿态,而是一种亲力亲为的实践活动。”“先锋是一种精神,但它一定得实事求是、实字求字、实诗求诗地加以实践。”由此可见,他在创作中进行先锋实验是一种有意的尝试。能有这种创作态度,能在创作中对此加以长期坚持,实属难能可贵。

五、学术研究:捕捉澳洲华人先辈的身影

新华出版社于2000年出版《表现他者》,这本书其实是在欧阳昱博士论文的基础上修改而成,是他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所取得的成果。该书对100年里澳洲文学中对中国人的人物形象问题作了深入研究,并从文化大背景、地理原因以及微妙的民族心理等方面对此进行详细论述。这本书也是他身为华人对自己祖先在澳洲文学作品中留下的身影所做出的具体、深入、细致的捕捉、概括和探索。

澳洲历史文献称早期的居澳华人“勤劳俭朴、奉公守法”,是“整个社会的典范”,但在澳洲作家笔下,华人却成了邋遢懒散、奸诈狡猾、心怀鬼胎、面目可憎的“异类”。他们称华人为“中国徒”、“这些中国坏蛋”、“居心险恶的东方人”、“黄祸”等。为什么官方和作家笔下的华人形象反差如此之大呢?欧阳昱说是种族歧视和排外情绪使然。从文化大背景来看,澳洲文化是一种欧洲文化,在强大的亚洲文化挤压下,本能地对外来文化保持高度警惕,产生排外心理;而且早期的澳洲人相较于英国人而言有一种普遍的自卑心理,歧视和排挤地位比自己更低的人,就成为他们求得心理平衡的一种有效方式;澳洲四面环海,地理上与外界隔绝,客观上造成了澳洲的自我封闭,再加上澳洲地广人稀,本地人和外来人口之间容易产生隔膜,澳洲人容易轻易相信“黄祸”之类的谣传。以上是欧阳昱在他的这部学术著作中对澳洲官方和作家笔下的华人形象反差巨大所做的深入分析,他采用爱德华・萨伊德东方主义理论作为依据,对澳洲文学中表现中国人的问题进行评论和阐述,表达他对东西方不平衡现象的个人思考,对华人在澳洲文学中的存在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

欧阳昱的另一本学术著作是2016年由台湾猎海人出版社出版的《澳中文学交流史》,这是他对澳洲文学和华人文学的又一重大贡献。他编著的这本书讨论了澳华文学的特色及其与中国大陆文学的关系:对身份焦虑的突出表达;对某些文学母题的开发和发展;在文学手法、语言艺术和风格上的创新;也讨论了澳华文学与澳洲主流英语世界的关系,并分析了三个澳洲华裔作家及其作品。他还在书中指出,从1906年开始,就有澳洲文学作品被译为中文发表,只是作者的国籍被错标为美籍,这一发现也是他在研究过程中所取得的有价值成果。

与其诗歌、小说和翻译作品相比,欧阳昱的学术著作数量不多,但他探索的都是开拓性的、前人很少涉足的领域,这两部著作足可见出他作为一名学者的钻研精神与研究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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