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商业油画华丽转身

乌石浦油画村的辉煌，让厦门成为世界行画集散地之一。在国际商业油画业界，乌石浦的名头甚至比厦门还要响亮。

乌石浦，原是厦门岛内一个小村落。20年里，这里逐渐被城市和工业区包围，聚集了众多外来务工者，其中，又有着一批手握画笔的画师。这个散发着亚麻仁油(油画中用于调和颜料)香味的城中村，在20年里，径自孕育出一个世界级的油画产业基地。在党的十六大提出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战略后，厦门人这才发现，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艺术村落，一个绿色产业。

如今，厦门已形成乌石浦、海沧、明发商业广场等三大油画街，拥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画家、画师1万多名，拥有油画进出口企业30多家，大中型油画创作室100多家，画廊近500家，销售油画颜料、生产油画布及画框企业近40家，整个厦门油画产业链每年可创造超过10亿元人民币的经济效益。

舶来的商业油画

商业油画，在业内也被称为“行画”。在国内艺术品市场，艺术家或工匠为应付市场而批量生产的不精美的艺术品，被称为行货。行画，指的便是批量生产的油画。

在欧美国家，油画是家庭必需的装饰品，一年还更换好几次，因此产生了行画的市场需求。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意大利，一批油画画师通过大量复制名画谋利，并逐渐形成一套行画的作画技巧。行画产业经由欧美、韩国、香港，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传入中国大陆，并在最先实施改革开放的福建、广东两省形成了数个行画生产基地。

1986年，晋江籍香港客商施并胜在厦门集美举办了“西洋油画技法培训班”，学员150名，90％是福建人。这批学员毕业后，成为厦门第一批商业油画画师，并把商业油画技法带回各自的家乡。随后数年，外资、合资油画公司纷纷落户厦门，带来大量国外订单，一时间，画师紧俏。商业油画的迁延，其实是向低人力成本地区的转移――行画是一个劳动密集型产业。“前几年，商业油画价格高，很多工厂里的农民工也跑来学，今年行情不太好，他们又跑回工厂去打工。”厦门乌石浦油画村知名画师黄大刀介绍说。

行画的作画技法不同于学院传统技法，不需要知道层次、对比、透视，普通人培训个半年一年，甚至画得比美术院校的毕业生还快。“比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你画眼睛我画鼻子，流水线一样，熟练以后平均一人一天可以画个十几张甚至几十张。”

这些批量生产的油画，价低量大，国外画商下订单一幅就是几百上千张，然后，一批批地发往欧美的沃尔玛。

商品还是艺术

乌石浦油画村，黄大刀的莆田老乡不少。莆田，一度是我国商业油画生产基地之列。从事行画生产的画师，福建人占大多数，这其中，又属莆田人最多。

“莆田是大陆最早的行画生产地之一，但因为价格恶性竞争，导致很多画师活不下去，都跑到厦门和深圳去了。”黄大刀介绍说，正是在那个时期，他跟随油画老师从莆田老家来到厦门。“厦门就比较有秩序，画师素质高，画的质量高，价格也高。”彼时，乌石浦还属于厦门城郊农村，物价便宜房租低，一大批画师集中于此。

乌石浦油画村美术文化产业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乌石浦油画村的画师中，中高等美术院校毕业的占60％以上，其它初、高中职业美术职业学校毕业的占30％。同样是临摹名画的行画，其它地方用流水线生产，速度快但是质量差。而厦门的画师一人画一张，从打底到上油彩，一天只能画几张，甚至几天才画一张，但画质较好，而且有一定的自由发挥空间，画师的水平高下立见。这直接反映在画的收购价上，“质量好的一张可以卖几百，上千几千的都有。厦门的画比其它地方的都要高些。”

直至今日，厦门的行画产业也隐约出现了价格竞争的恶性循环，低档行画的利润越来越微薄。不过，类似大刀这样有“一定名气”的画师，却越来越吃香，他们的作品甚至开始频繁出入国内外美展，希望得到收藏家的关注。

厦门行画圈的原创色彩浓厚，也走出过几位人物，如今都是北京、上海油画界里小有成就的“腕儿”，一幅画的价格动辄以万计。只是，那几个人物却有意无意地回避自己曾画过行画，“这段经历如果让收藏家知道，会影响他们的身价。”这些成功者的故事，成了厦门行画圈的传奇，彰显了这个艺术草根聚落的存在。

打造一张文化聚落的名片

2006年2月，厦门市湖里区乌石浦油画村被文化部命名为第二批文化(美术)产业示范基地，由此成为全国6个文化(美术)产业示范基地之一。与乌石浦油画村一起被命名的还有深圳的大芬油画村。论及发展的历史，大芬村迟于乌石浦，而乌石浦的油画产业规模也一直比大芬村更大，并保持着30％的年均增长。

转变始于2004年5月，大芬村被指定为首届深圳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会的分会场。当地政府以此为契机，对大芬油画村的环境进行了整体改造和包装，建成大芬油画村广场等场馆设施。借“文博会”，大芬村一炮走红，从2003年～2009年间，其发展规模基本上每年翻一番，迅速超越乌石浦成为“中国油画第一村”。大芬村的崛起，让乌石浦大为震动。与此同时，北京宋庄、江苏胥口、浙江丽水等“油画村”纷纷扩张，各地持优惠政策到厦门“挖人”，一批厦门画师因此出走。今年，莆田又宣布将投资一亿元打造“莆田油画村”，让莆田籍占四分之一的厦门画师群体心思浮动。

虽然画师们四散而开，却隐隐以厦门为中心――乌石浦油画村的辉煌，让厦门成为世界行画集散地之一。在国际商业油画业界，乌石浦的名头甚至比厦门还要响亮。厦门市也一直着力将油画打造成为自己的城市名片，海沧油画一条街、明发油画广场相继成立。

画师变成画商，画室变成画廊，不过，仍然没有摆脱各自为战的境地，这让厦门油画产业协会会长庄德义有些忧虑，“厦门至今没有统一的油画交易市场，而在大芬却有四五个之多，不少厦门的画都送到大芬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