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意识夹缝中的黑色幽默

［摘要］姜文是我国电影导演界中的一位鬼才，他一直以独特的视觉语言与画面将深刻的思想融入电影艺术中，虽然导演的作品不多但是部部经典。从《阳光灿烂的日子》到《让子弹飞》，都会通过富有特点的视角与语言赋予了电影丰富的思想内涵。而其中《鬼子来了》的拍摄为姜文在中国影坛上树立了独特的地位，取代了原有抗战题材的影片的拍摄理念，用剑走偏锋的形式表达出深刻的内涵。本文对姜文执导的《鬼子来了》深入分析，对其中意蕴的独特性进行探讨。

［关键词］姜文；视觉语言；电影艺术；《鬼子来了》；内涵

“日本鬼子来了”对于中华民族来说，是集体的精神创伤记忆。在传统的抗战题材的电影，都有着严肃而高雅的理念，主要塑造民族英雄，突出爱国主义情操。而姜文却是中国电影行业的奇葩，他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并且才华横溢，虽然作品不多，但却都是经典。他的《鬼子来了》中采取了剑走偏锋的表达形式，讲的是在日军侵华的时代背景下，在喜峰口长城脚下的一个叫挂甲台的村庄发生的故事。村民们意外地收到了俘虏，从对俘虏欲杀而不能到通过俘虏去跟日军换取粮食，再到村民们被全部屠杀。电影通过独特的角度与叙事方式展现了在当时背景下民族意识的愚昧与丢失，有着鲜明的特征，并且展现出深刻而沉重的内涵。本文对姜文执导的《鬼子来了》深入分析，对其中的意蕴的独特性进行探讨。

一、独特的叙事结构

电影《鬼子来了》是对我国著名小说家尤凤伟的小说《生存》进行改编的，并对小说《生存》中与传统的抗战题材的小说进行了颠覆，并没有我们原有的枪林弹雨与英雄主义形象，作者只是将原有的在极限的生存环境下的生存本能叙述出来，在太阳下曝晒，能够在国人认知情况下将战争进行颠覆。电影《鬼子来了》汲取了小说的精华，并且能够延续了这种思想，“生存，这是人类的原始的本能的欲望，也是文化发展的基础。而对于作家来说，能够探究生存问题是对人类的精神世界的重要把握，可以说是从基本的层面上对生存状态下的人性进行描述，进而探寻到深蕴的内容”。姜文经常用特殊的叙述元素对电影有着“有意味的形式”，这样不但能够增强电影作品中的荒诞感与陌生感，还能够对电影情节与主题进行加重。

第一，电影中独特的叙事框架：大的历史背景下的小叙事。电影的背景设定在特殊的大背景下，姜文将故事的中心对准了我国农村的普通群众，在故事中，以马大三为代表的村民对于如何处理陌生人强制遗留下来的“鬼子”与“汉奸”的重要问题，在最后还是选择了拿人去换粮食的解决办法。在日本鬼子投降之后，存活下来的马大三最后闯入日本的战俘营去砍伤数名战俘，最后被的军官以破坏《波茨坦合约》为理由对他进行了枪决。这里面导演故意淡化了故事的历史背景，而是主要营造日常环境，进而展现小人物的个体命运。电影中通过大量的内容来展现在日本殖民统治之下的村民的生活琐事，展现出人们的懦弱、自卑与善良等富有阿Q式精神特征的状态。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大背景下，电影中一直体现出了挂甲台村民个人私欲的特点，对于故事的小叙事框架能够展现出小人物的悲剧命运，他们不能够转变社会整体的变化，而只是依靠自己弱小的力量来处理巨大的变故。作为愚昧民众的代表马大三试图想用“鬼子”的性命到日军的军营去换取粮食，这件事的荒诞程度不言而喻：在殖民高度统治下的民族阶级社会中，是根本不可能通过平等的方式来解决矛盾的。

第二，有着深层内涵的内容：电影中“鬼子”的象征性寓言。在电影中挂甲村村民们的生命被日军所屠杀，原为小人物平淡的日子却结束于陌生人在村子里留下了“鬼子”。在电影中，我们可以理解“鬼子”不只是一种物质实体，也暗中比喻了两个民族中无意识的人性阴暗面。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就是在一个民族中代代相传的在全体成员心理中的积淀物，在电影中有许多细节对国人的愚昧与顺从进行了刻画，例如村民们听天由命地抓阄；小人物马大三由于相信封建迷信怕自己的情人怀上“鬼胎”，因此不愿意杀人；疯狂的七爷是日军在屠村时是惟一的反抗者；村里的看客们围聚在砍头台周围的振臂高呼等。这部影片能够颠覆传统抗战题材反映的民族自豪感与神圣性，而是像利刃一般用犀利的视听语言直戳民族的黑暗心理，将我们在那个时期的“鬼子”暴露于众，通过影片能够向观众表达出当时“梦醒了无路可走”的类似鲁迅作品中的绝望和苦闷，这是带动观众观看电影的沉重的思索。

对于日本侵略者的作为，姜文并没有强化日军的丑陋嘴脸与泄愤式的咒骂，而是对于当时畸形时代下的人文内涵与人性进行剖析，例如日本军官给家里寄的信侧面反映出日本群众对于中国人的征服欲望与蔑视；当小野揣着天皇投降书依然对整个村子进行屠杀的时候，反映出日本军国主义的极端恶行与人性的泯灭，凶狠的花屋，即使受到村民们的优待，但是回到军营之后受到军官们的谩骂与殴打，最后可悲地沦落成为杀人的工具。在电影中，如果对于中国民族反映出的是人性的阴暗面与生存哲学，而对于日本民族反映出来的就是一种狂热的杀人理念。

第三，有着别具一格的叙事形式：具有特别意味的“杂耍”形式。在电影中语言运用的是唐山方言，画面选用了黑白色调，并且融入了古典音乐，但是在叙事形式上最主要还是运用了中国特色的“杂耍因素”，让人们能够在开怀大笑中感到苦闷。在电影中，台词的滑稽应用与角色的滑稽表演是电影中最主要的表现方式。翻译官董汉臣对花屋的骂人的语句翻译成了“大哥大嫂们过年好！你们是我的爷，我是你们的儿”，这些幽默的语言都有着反讽的意味;当五舅姥爷等村民思想观念由奴隶转变为骄傲的主人身份过程中，有着极大的虚荣心的满足让他们陶醉在自己的美梦中，却真正忘记了他们才是太阳旗下的奴隶。这种“杂耍”形式就与电影中所要表达的内涵紧密地衔接在一起。故事中被当地传为晚清四大名刽之一的角色一刀刘在电影中是一个典型滑稽性格的人物，在一刀下去后，花屋依然活蹦乱跳，这使得刘爷的英明毁掉了。这惊艳的刀法不知道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的虚伪宣传还是廉颇老矣的悲凉，电影都模糊了具体的真相，能够让观众有着巨大的思考空间。

二、黑色幽默气氛的构造

电影中有一些幽默的片段，能够通过喜剧的气氛来反衬出电影的悲剧性结局，让观众能够在笑中感到悲愤，有着强烈的反差。例如当花屋被俘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分外耻辱”，本来想通过最难听的话语来激怒村民杀了自己，但是翻译却将自己的语句翻译成为求饶的话，这是由于翻译只是为了能够生存，而不是对天皇的孝忠，反而花屋的寻死却是对日本天皇的忠贞，但是愚昧的村民并不了解其中的原因。当愤怒的花屋大喊着:“大哥大嫂们过年好！你们是我的爷，我是你们的儿”的时候，人们还觉得莫名其妙。翻译却解释说:“日本人他们生气和客气一般都是一个模样，要不然咋叫鬼子呢”，我们可以看到这段对话是电影中幽默情节的高潮部分，而这种气氛下，翻译对于花屋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的错误翻译让村民们认为这个日本人是翻译“伪造”出来的花屋，因此失去了了解到真相的机会，这成为最后全村人被屠杀的根本原因。在电影中，这种黑色幽默外衣内包含着电影的悲剧主旨，几乎前两个小时都是喜剧，当最后全村的人们被屠杀的时候，悲剧结尾就凸显出来。悲剧意味最为浓烈的是电影的结局，马大三为了给村民们报仇却被定为“国际人道主义”而判了死刑，刽子手就是马大三想要杀死的花屋。姜文在创作电影过程中，让观众前两个小时开怀大笑，但是最后花屋举起刀的时候，却在观众的心坎上砍了一刀，那掉下来的半个脑袋，最后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让人们感到心灵上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