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记事散文

时间:2022-09-10 03:05:39

第二节 记事散文

【概念阐释】

记事散文以事件发展为线索,偏重于对事件的叙述,具有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因素,从一个角度选取题材,表现作者的思想感情。

【鉴赏目标】

一、记事散文的事件。它可以是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也可以是几个片断的剪辑。

二、理清记事散文中的线索。线索大致有三条:情的线索,理的线索,事的线索。

三、写法灵活自由。记事散文在写法上呈现不同特点,这既是文章本身创作的需要,又是作者感情表达的需要和作者对人物、对事件感受理解的需要。写法上,记事散文可以是处处洋溢着作者的激情,议论抒情随处可见;可以是按故事发生的时间顺序来叙事;还可以是作者凭着对所写人物的记忆这一线索,并从人物性格的不同侧面来叙述,时而叙述,时而描写,时而议论抒情。

四、体会记事散文中的情感。体会情感可以和理线索结合起来进行,因为文章往往是一种情感贯串始终,在理清线索的同时也有助于把情感揣摩得彻底。

【经典品读】

我的第一本书

张 洁

我本以为,这一辈子再无出路了。永远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被世人歧视,遭受不公正的待遇,为贫困所苦,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聪明才智,因为连发现它、测试它、实现它的机会都没有。

在成千上万受苦受难的知识分子当中,在无法超越外界或自身的障碍而为数不多的、摆脱了虚伪的婚姻关系的妇女当中,我的遭遇,本属平常而又平常。我本应接受这个现实,在给我限定的社会地位上,了此一生。

偏偏我生来不甘屈服,何况我自觉比那些伪善的、不容我也有常人应有的一席之地的“正人君子”光明得多,也比那些靠裙带关系混饭吃的人高明得多。

我始终在为从各种力量的压抑下挣扎出来而苦斗不已。但是,在一种强大的政治力量面前,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渺小的。如果不是后来开放,使中国在政治形势上得到一个全面的突破和进展,无论是我,或是别的什么人,怎样拼搏也是无用的。这给了所有的人一个机会。

那时我已年近四十,心力、体力都不允许我再做片刻的迟疑,但是除了痛苦的人生经验,我几乎是赤手空拳。

大学毕业后二十几年单调的、不让人有独立思考的、等因奉此的小公务员生活,可以把任何人的想象力磨得溜光。唯有那怎样也不肯死去的对文学的爱好,给我一线希望。但是爱好并不等于“能够”。

“”中成长的一代人,以为他们是最不幸的,白白耽误了十年青春。然而我们这一代人,被耽误的,何止是十年?

在文学这一块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的土地上,我开始了为时过晚的耕耘。

第一篇小说《从森林里来的孩子》,我写得很苦,前前后后修改了五遍。投稿《人民文学》杂志,又被退了稿。我又将退稿投向《北京文学》。也是一位女编辑,诗人张志民的妻子付雅雯,却得到意外的关注,一字未动地发了头条,引起了社会的注意,并且在1978年获得了第一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

在成为职业作家之前,我只能利用业余时间写作。我只有一间房子,晚上为了不影响母亲、女儿的休息,我在厨房的切菜板上写。在洗衣服时,或是上班的路上进行构思,就这样慢慢地集成了我的第一本书。

当我第一次把稿费交给母亲的时候,我对她说:“妈,我们终于有钱了,您可以不必再去卖冰棍、卖牛奶了。”母亲哭了。

我要说明的是,我从不歧视卖冰棍、卖牛奶的工作。相反,我认为凭自己的劳动挣饭吃,比不劳而获的寄生生活或剥削生活光彩得多。

我自己因为入不敷出,白天忙完办公室里的工作,晚上还要给工厂缝手套,给工程师抄讲义,以补偿工资收入之不足,母亲正是因为年迈,才从小学教师的位子上退休下来,但是为了帮我支撑这个家,不得不替奶厂卖牛奶,替冷饮厂卖冰棍。她一生坎坷,自幼丧母,倍受后母的虐待。结婚不久,又被我父亲遗弃,一个人拉扯着我,吃糠咽菜,千辛万苦才把我抚养大,又供我读了大学。我本应侍奉母亲安度晚年,且不说享什么清福。但是我却没有这个能力,使她在将近七十岁的高龄,还要在风吹、日晒、雨打之下辛苦地劳作。

当我摩挲着我第一本装帧粗糙、纸张低劣的书的时候,我又悟到,我的痛苦,其实就是我的财富。

我永远不会忘记生活在我周围的普通人。当我写作的时候,我心里想着的不仅仅是中国的老百姓,也想着整个人类。我爱人类,关心着他们的命运和前途,我将尽终生的力量为人类而写作,因为我是从普通人当中走出来的。

(选自《张洁文选》)

灵犀一点

“我的痛苦,其实就是我的财富。”在张洁娓娓的诉说中,我们知道了她经历的苦难,也看到了她为理想而努力的艰辛,更体会到了她那颗灵魂满浸人间大爱的高尚。作者通过叙写自己的第一本书的来之不易启示我们:任何社会、任何人都不应该拒绝苦难,因为只有苦难才是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时文速递】

爱在爱中

凸 凹

父亲虽然已离去十六个年头了,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如昨,常出现在我的梦境。特别是一到年关,一到清明,一到送寒衣的时节,他肯定会与我在梦中相遇,嗫嚅的语态,谦卑的表情,全如生前模样。所以,明明知道是梦,也不愿醒来,与他促膝对话,缠绵在一起。

从记事起,就感到父亲的性情和他的身量是不统一的。他身材高大,面相冷峻,有天然之威。但他始终寡言,语调也和缓,给人以厚道,而不是怕。白日里在田堰里劳作,已然是累了,但一回到家中,就不言不语地去担水。村人吃村西古井里的泉水,相通的道路窄而崎岖,父亲担水的步态却又疾又稳,如履大道与平地。总是把一口大缸担得满溢,才止步歇息。那时的日子很清苦,但见到家中缸满,便陡然增添了在苦日子里隐忍的底气。

有一个时节,山村旱涝频仍,收益几稀,粮食只够一季。粮断之后,瓜菜代之,继之以野菜树皮。到了最后,满眼秃树,地面上也少有可充饥之物。三岁的三弟本可以直立,饥饿又使他复归于爬。困厄之中,母亲只有唠叨与怨尤,空气凝重,更添了几分愁。父亲凄然一笑,说,命运不理会废话,沟坎不理会腿瘸,只理会不服软的人咬一咬自己的后槽牙,总会有活路可走。撂下这番话,他背起两挂羊毛大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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