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思想与现代设计

我们中国的艺术和艺术家,自古常从老庄的学说中体味人生的真谛,寻找艺术的神韵。古人论艺术,也常常到老庄那里找寻艺术的最高境界。例如中国的书法艺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在书法艺术里,几乎随处都可以见到老庄的影子。比如在草书“狂圣”张旭或是怀素的作品里,我们便看到了老庄“无己”、“无功”、“无名”的逍遥意境,这种意境就是道家哲学思想对后世艺术的深刻影响。

道家对美的认识是客观的、辩证的,在道家的美学理论中是很讲究虚实的,但是却强调没有绝对的“实”也没有绝对的“虚”,无论实与虚都是在相对平衡状态中的实与虚关系。因此,在中国画的艺术表现中才会出现“虚实相间”、“若隐若现”、“似无似有”的美学意识。以中国的哲学观来认识,虚与实是辩证的,虚即实,实即虚,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艺术家如果能够将这个理悟透,其艺术一定会达到更上一层楼的境界。许多画家对“实”表现得十分精彩,对“虚”表现得却很弱,因此也就很难画出“神”与“韵”相间的意境。

如今有很多国内外的艺术评论者都一致认为,东方的“美”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去找寻,而中国文化的美正是一种含蓄的美,一种有着内在神韵的美。无疑,这种美正是根植于老庄的思想。道家的思想将这种带有“韵味”的独特的“东方审美”带给中国艺术创造者,它在影响着艺术家艺术创作的同时也影响着现代设计的表现形式,现在很多成功的设计作品不正是以“含蓄”的老庄式审美取胜的吗?比如对现代建筑设计产生深远影响的美国建筑设计师弗兰克・劳埃德・赖特,他的设计思想深处就有着对中国古代老庄哲学的敬仰,曾有人评价他最著名的作品“流水别墅”从某种意义上就是中国古典山水精神的现代版。这件作品主要是通过宽大的平台结构向外伸出,形成明显的悬空层面,下有叠水、岩石、丛林,使得生活空间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在内部结构中,他以生活功能的实际需要出发,设计出实用的单元,表现出室内的丰富变化的布局,形成浓郁雅致的生活品格。赖特虽然在建筑材料上利用钢筋混凝土的材料,设计表现中却吸收了古典建筑的精华,形成设计文化的丰富和融合。这种复合性的设计思想中,有着一种深刻而独特的文化韵味。赖特的“有机的建筑”理论,实际上就包含了中国文化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精神。将流水、岩石、平台结合起来,将建筑的美含蓄在自然当中,使之与环境形成了完美的统一。

因此,不论是创造的,还是欣赏的,也不论文人雅士,还是皇帝贵胄,都常以老庄的意境为最高标准。由此看来,老庄对古代艺术家的影响,是很难估量的,对现代设计的影响亦是如此。

此外,我们探讨道家文化,在根本上离不开一部重要的经典――《易经》。这部著作堪称是中华文明的胚胎,自伏羲画卦开始到文王推演八卦,孔夫子为其做传,这部经典的理念对诸子百家的学说,乃至整个华夏文明都产生了不可忽视的深远影响。可以说自易学文化诞生之日起,就对之后社会的政治、经济、军事和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及种种文化艺术现象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应当说,中国古代哲学的基本问题就是“天人关系”问题,这在《易经》中研究得最为突出,中国古代哲学思维的有机整体性特征,在《易经》中表现得最为明显。

易学把深奥的逻辑思维图解成易于研究的形象,比如太极图和八卦、河图和洛书,它们本身就是一个伟大的设计。太极图被称为“中华第一图” ,它除了最常见的阴阳鱼图形外,还有五层图形(即“周敦颐太极图”)、空心圆图形、黑白半圆图形等等。现在我们放眼望去,从孔庙到道观的标识物,从道教的服饰到游方术士的招摇旗,从中医、气功、武术及中国古典书籍的书刊封面、会徽、会标到韩国国旗图案、新加坡空军机徽、玻尔的爵士勋章等,太极图无不跃然其上。在陈绍华先生为北京2008年北京申奥设计的标志上我们就能看到很浓的“太极”和“五行”的影子,标志采用的是“人形”方案及奥林匹克五环标志的典型颜色。大师韩美林也加入了创作队伍,当他看到草图时,一下子被某种东西触动了,后用中国画的笔墨功夫一改,整个图形就被注入了一种中国文化所特有的神韵,因此用它来做为我们申奥的标志自然是很成功的。可见深受易学文化熏陶的中国艺术家和设计师,如靳埭强、韩美林等,其作品都在自觉与不自觉、有意与无意之间打上易学文化的烙印,在他们的诸多作品中,几乎每一件都带有易学文化的影子。甚至青铜器的文饰符号、太极图和八卦、河图和洛书等等,都直接或者间接地成了他们的设计符号。

综上所述,我认为要恰当地在现代设计中体现中国文化,就应该好好地在博大精深的道家文化中吸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思辩方式,指引我们现代设计的发展,让设计更好地与文化接轨。

(作者单位:渭南师范学院艺术系。此文系院级科研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编号:10YKS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