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边城》中的生命理想

时间:2022-08-31 09:45:32

摘要:《边城》是沈从文最为著名的一部小说,在这部小说中承载着作者的生命理想。这里面既有他对湘西文化的眷恋,对故土山水的热爱,也有着对现实的担忧和无奈的恐慌。小说经历了从“地域故土”到失落“理想家园”的重新建构过程。《边城》既是沈从文本人真实的写照,也融入了作者对现实的思考。

关键词:边城;沈从文;生命理想

沈从文的小说《边城》创作于1933年至1934年间,在我国现代文学中具有重要的地位。《亚洲周刊》曾评选出“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沈从文的小说《边城》在单篇小说中排名第一。经过了八十多年的历练和沉浮,《边城》的文学光辉依然璀璨,而其夺目的原因在于《边城》中所承载的沈从文的生命理想。即使在当今时代,《边城》带给我们关于美好过去与现实未来的冲撞,依然给予我们触动和思考。

一、对乡土文化的眷恋

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所描述的是其从小长大的湘西在二十世纪初的社会风貌,小说中作者怀着对湘西故土的无比热爱,不仅写出了湘西优美恬静的风光,更通过人与事展现了湘西朴实、善良、纯粹的人情世态。在《边城》中所有的人物都被抹去了人性中粗糙的一面,而闪现着人性的光辉。老船夫的善良淳朴,翠翠的空灵执着,船总顺顺的练达开明,大老的仗义诚笃,二老的谦顺精明以及杨兵马的忠诚无私。甚至连河边的都保持着生命的尊严和自我,可以说整部作品中没有反面人物,用最完美的一群人构建了一个自足独立的世外桃源。

这种骨子中对故土的深爱来源于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沈从文1922年满怀求学和文学的热情来到了大城市―北京,然而冰冷的城市并没有为他敞开怀抱,文化的差异、社会的现实都让沈从文的内心充满了孤独、寂寞以及边缘化的苦楚,对故乡的怀念和深爱也尤为强烈。在他早期的作品中,他向人们展示了一幕又一幕“乡土故里”的迷人和魅力,从中传达着他的思念。第二湘西文化哺育了作者,在沈从文的身体中流淌着湘西文化、苗家文化以及土家文化的精髓,这决定了沈从文对乡土文化留恋的深情。尤其是创造该部作品的1934年初,由于母亲病重,沈从文阔别18年后重新故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令他对乡土记忆中的美好不断逝去的产生了浓重的悲悯。那些曾经是他引以为豪的净土,已经被都市文明及其其所带来的庸俗所浸染,同时社会黑暗面对那片土地人民的残害都深深触动了他的心。在这样的处境中,重新塑造记忆中美好的湘西故土,既是对过往的祭奠,更是对寻找和打造新家园的渴望和呐喊。

《边城》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底色,也是生命理想的目标。

二、对乡土现实的忧虑

任何一个优秀的作家都不可能不面对现实,同样沈从文也清楚的意识到美好家园所面临的危机和困境。他也意识到了现实故土中存在的“失落”和“退化”,并为之忧心和痛苦。然而沈从文不是鲁迅,他做不到以“弑父”的悲壮将乡土中所有的苦难、愚昧、病态以及衰败毫无保留的进行呈现和剖析。于是在这种矛盾中,他开始探索一条别人没有走过的文学表达之路。

一方面,大革命的失败为印象中最完美的小城也带来了血雨腥风。社会黑暗随处可见,繁重的苛捐杂税,四处泛滥的鸦片让千百年来湘西保留下来的正直、善良的人情不断消失,记忆中美好的母体千疮百孔,溃烂不堪。

另一方面,湘西楚文化遭受到的外族冲击。沈从文从小受楚文化滋养,对湘西有着排他的深爱。《边城》中既有龙舟竞渡这样的民俗文化,也说明了一营戍兵的存在,尽管文章特意说明了,“十余年来主持地方军事的,注重在安辑保守,处置还得法,并无变故发生的”,为故事创造了一个太平的历史环境。然而“十余年”和“军事”两词的存在也暗示了湘西为外族侵占,以及湘西民族背后血与泪的抗争史。翠翠妈妈与军官的私奔,也暗喻着外来人对乡土祥和、宁静的破坏。

在小说《边城》的最后,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当老船夫想到了死去的女儿,便联系到了外孙女翠翠,也预感到了她莫测的命运,却只能用貌似镇静和刚强的话来安慰翠翠“怕什么,一切要来的都得来,不必怕”。然而对于命运无从掌控,也没有有效的方法来预防,湘西文化在向现实社会迈进中其路途也必然令作者担忧。尤其是最后,雷雨交加,老船夫死去,象征边城的白塔轰然倒下,渡船无处可寻的场景其实也正是作者对民族未来的发展的悲观象征。

三、《边城》承载的理想寄托

在过往的美好回忆和现实的忧心恐慌中,《边城》成为了作者理想的寄托。这里面既有对湘西故土的美好描述,也有对现实发展的困惑和恐慌,更寄托着作者对重塑辉煌的憧憬。为了塑造这个寄托作者的小小世界,沈从文充分运用了“实景”与“梦境”相结合的新型艺术手段。一方面作者将现实中湘西人性中所出现的堕落予以抹去,只保留下湘西故土亘古不变的地域风貌和古朴的人性亮点。小说以自然景观为背景,以民族品德为氛围,让人与物完美的融合到了一个特殊的地域文化中,构建了一个相对完整独立的文学世界。这个理想的家园既不同于现实,也不同于过往,而是作者内心的一个梦。

梦不仅仅是怀想,通过梦的启示需找现实的突破才是文学作品的真正价值。《边城》的意义价值也是如此。《边城》中的茶峒是一个作者塑造的虚拟社会,作者在文学作品中既注入了自己的情感,也关注着湘西社会的生存和发展。在作品中,所有的人都是善良和纯粹的,但这种纯洁并没有换来彼此心灵上的畅通。老船夫和翠翠作为最亲近的祖孙两代,可以达到共生死的程度。但老船夫和翠翠之间却存在着双向的隔膜。一方面,老船夫缺少对翠翠成长的关注和了解,不了解翠翠信口问来的问题渊源何处,不懂得她的心思随想。而翠翠由于少女的矜持,也缺少对爷爷良苦用心的理解,直到最后爷爷死去,从杨兵马的长谈中才一点点体会爷爷的心思。练达圆融的顺顺从点点滴滴教育出来了两个优秀的儿子,但在婚事上却无法实现真心的沟通,导致因为碾坊的问题与二儿子不欢而散。同样其他的人都是将提亲的事情当成笑话来讲,这虽然反映了民族良好的品质,维持了人与人之间面上的和谐,却又间接的激化了人与人之间的隔膜。这种朴素的善良和现实的悲剧中的关联,也正是作者所要表达出的忧虑和恐慌,这也是作者所思考出来的民族悲剧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所景所情所感,《边城》也隐现着作者的身影。主人公翠翠的命运无不体现着作者的性格悲剧。他们都是湘西的儿女,从小受自然精华,举手投足中都带着自然的灵气。尽管如此,受制于现实的困难,翠翠并无陪嫁,所依靠的爷爷也仅仅是个打工的船夫,要实现自己的幸福极其困难。一座碾坊就成为了横亘其中的现实障碍。对于从小生长的乡土和相依为命的爷爷,翠翠也经常会想到走出封闭的大山,下桃源过洞庭去见识外面的广阔天地。这与离开乡土进入大城市,希望实现自己的梦想的沈从文何其的相似。进入城市的沈从文,在梦想的追求过程中遇到了很多“误解的轻视”,这造成了他内心的隐痛和忧虑。于是这种孤独的情感又被移植到了作品《边城》中,通过人物的塑造和情景的描绘,通过翠翠的喜怒哀乐得以表达。《边城》是沈从文自己的一个梦,承载着他的快乐和悲伤。(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1]甘翠.《边城》评说70年[M]. 中央民族大学,2005.5

[2]金介甫.沈从文传.中国友谊出版社,2000年1月

[3]邵华强.沈从文研究资料.广州:花城出版社,1991年1月

[4]吴立昌.建筑人性神庙.复旦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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