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花 第10期

时间:2022-08-28 09:16:32

我的故乡四川大巴山区,一年四季都有鲜花开放,梅花俏也不争春,粉红的桃花朝气蓬勃,洁白的梨花灿烂新鲜,映山红是永不熄灭的火焰......还有娇娆的白牡丹、喷香的金银花、红白黄紫各色的、成片的娇滴滴的李花、如诗如画无比美丽的月季花、芍药花、栀子花、石榴花、樱桃花、牵牛花、阳雀花、喇叭花、斑茅花、杏花、糖梨花、橘花、桐籽花、油菜花......数不清的千奇百怪的叫不出名的野花,组成偌大的花的世界,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

童年时代,我们赶着牛羊到山坡上去放牧,在石盘上读书或玩耍。书读累了,几个小孩便来比赛采集野花,看谁采的野花种类多,采得齐全。我们各走一个方向,不准互相通报信息,采的野花放在各自的衣兜里,既不能弄脏弄坏,又必须保密。

我们采花都非常认真、仔细,因为遍地都是野花,有时眼睛看花了,也记不住花名了,一种花采了一次又一次,生怕漏采了,少一个品种就会落在人后。我们在山坡上千挑万选,用了一个多小时,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把几个衣兜都采得满满的,才会聚在一起,把各自所采的野花放成一堆。

我拿出一枝野花,他们也拿出同样的一枝,并且把重复采的野花也拿出来放在一起。我说"芝麻花",他们便拿出芝麻花,我说"狗尾巴花",他们便在自己的花堆里挑选狗尾巴花,我说"地衣花",他们便拿出地衣花。谁拿不出来,就记上一次,拿不出花的次数越多,名次就越往后排。比赛结果,我第一,凡第二,坤第三......我数了数,我的花一共有100个品种,我还没有采集齐全呢,要是采集齐全了,我看不会下150种。我的故乡也是花的故乡,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比赛结束后,我们把自己采到的最好的野花互相别在头上、荷包的边沿上、衣服的扣子上,一个个都成了"花孩子",我们在花的王国里,做"过家家"的游戏,举行一种盛大的庆典,玩得什么都忘记了,开心极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太阳就落山了,牛羊也吃饱了,我们一个个带着花的余香,高兴而归!

糖梨花还没有谢完,糖梨就有些甜了,糖梨本身带刺,茎上也有刺,我去摘吃糖梨,不小心掉进糖梨的花丛里,刺得手、脸、身子到处流血,疼痛难忍,我懊丧得不行,真是得不偿失!大人们编顺口溜说:

糖梨好吃刺却多,

一不小心肉划破,

划个花脸哎哟哟,

长大讨不到好老婆。

说归说,笑归笑,我当时真害怕破了面相,长大后讨不到老婆,幸好伤口愈合后没有留下任何疤痕,我长大后,还是如愿以偿地讨了个好老婆。

故乡的不少花可以入药,金银花、解毒清热,芍药花,橘花益气舒筋,斑茅花止血生津......我们知道它们的药用价值,于是每到开花时节,就去采集,拿回来晾干,卖给医院,收入颇丰,可贴补家里经济所需......

随着时代的变迁,人口增多,生态环境被破坏,故乡的野花渐渐少了,有些都绝迹了。故乡的山坡上和过去肥沃的田地里,密密麻麻地栽满了橘树,现已成林。每到仲春之际,橘花漫山遍野开成银白色的大海,方圆三四十里都可以闻到沁人肺腑的馨香,穿行于绿海“雪”原,香气扑鼻,神清气爽,故乡的这片大地形成了一道与众不同的独特的风景。现在,虽然花的品种比较单一了,但是经济效益却成倍成倍地增加,成为地区的农副业先进典型之一。

如今独特的风景给过往行人和我们这些远在天涯的游子一种莫大的享受和安慰。我也以此而感到欣慰之时,不禁在想,儿时那些花忆不再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是金钱永远无法交换的。

(作者系拉萨作协副主席、作协理事、中国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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