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身边人细诉伟人身边事(四)

时间:2022-08-27 07:25:34

余玮专栏

“你们常来看看我,到北京来看我……我死后,你也不要忘了每年到坟头上看我一次啊……”曾对身边的卫士长李银桥如此感慨道。

自20岁起,李银桥在身边总共工作了15个年头。在此期间,李银桥结识了家的家庭服务员韩桂馨,并在的撮合下与她结为夫妇。我在采访时,李银桥和韩桂馨都已是年近八旬的老人,那些在领袖身边工作的日子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然而在这两位老人心中,的音容笑貌却随着岁月的更替而越发清晰……

开国大典当天的兴奋得彻夜难眠

1949年10月1日清晨,卫士值班室的电话铃响了,李银桥迅速地抓起话筒,耳畔传来的声音:“现在主席睡觉了没有?”

每当大事来临之际,总是彻夜工作。这已是第三次来电话了,他在电话里说:“下午2点要开会,3点还要上天安门。你们要想办法劝他早点休息。这不只是主席个人的事情,还是全国人民的心愿。”

6时,天已透亮,还趴在中南海菊香书屋的办公桌上工作着。李银桥走进主席办公室,屋里烟味呛人。显然,工作中吸了很多烟。李银桥小声地说了的电话内容,并劝道:“主席,早点休息吧。”

可还是把所有文件全部批阅完毕才离开案头。他没有马上睡觉,而是走到院子里,散了一会儿步,舒展了一会儿筋骨,之后,他才洗了个澡,上床睡觉。睡前,他叮嘱李银桥:“下午1点钟叫我起床。”

李银桥一上午没敢合眼,今天要举行开国大典,可不能有丝毫疏忽。

中午1点,李银桥按嘱叫醒,并准备好他参加开国大典要穿的黄呢子制服。像往常一样,在床上看了近1个小时的书才起来。下午2点整,准时出现在勤政殿。在开国大典前夕的短暂时间内,新当选的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很快开完了第一次全体会议。

下午2时50分,一支车队从中南海东门开出,车上坐的是中央人民政府主席以及各位副主席和各位委员们。

下车后,从容地走在通往天安门城楼的古砖道上,还不时停下来,等候身后那些比他年迈、行动远不如他灵便的领导人。这时,高音喇叭里扬起了广播员激动的声音:“来啦!健步登上了天安门城楼!”

从天安门城楼上放眼望去,广场是人群和红旗的海洋——首都30万人聚集在天安门广场,等候开国大典的开始。

下午3时,林伯渠宣布开国大典开始。走到麦克风前,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湖南口音庄严而兴奋地宣告:“同胞们!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广场上顿时欢声雷动,沸腾似潮涌。这时,按动了电钮,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面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随后,礼炮在军乐声中响起。

紧接着是阅兵式。之后,热烈欢呼着的群众游行队伍从金水桥旁走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万岁!”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了,在的再三劝说下,他才由李银桥搀扶着走进了休息室,吸着香烟与程潜交谈。然而,没一会儿,李银桥又见走来请出去。原来,游行的群众看不见,都停下来挤在金水桥那儿不肯前进了。按灭烟头,对程潜抱歉地笑笑,又回到主席台上去了。

李银桥第一次经历如此盛大的群众场面,激动万分,心里波澜起伏。的手臂始终向人民群众挥动着,在万岁声最热烈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对着麦克风高呼:同志们万岁!人民万岁!

领袖与人民上下呼应,气氛热烈得无以复加。此情此景,让李银桥终生难忘……

在检阅了阅兵式和游行群众之后,在工作人员再三劝说下,恋恋不舍地离开天安门城楼。

回到丰泽园,高兴地对李银桥说:“搞饭吃。”时任中共中央办公厅机要室主任、办公室主任叶子龙对他说:“晚上看焰火让带孩子。”沉思片刻问:“都让带吗?”叶子龙说:“都让带。”似乎没有倦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问李银桥:“今天站了有3个小时吧?”李银桥说:“3个多小时”。又自言自语地说:“还行,我不累。”“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我也有同样感觉。”李银桥说。

傍晚7时20分,从中南海东门出去,来到天安门后侧下车。当他登上天安门城楼时,提前到的领导人、外宾、各方代表都不约而同地喊出:“来了!”这一信息通过麦克风传到广场,于是从金水桥到广场四周再一次沸腾起来,歌声、欢呼声起伏不断。

8时左右,随着礼花炮爆炸的几声巨响,霎时间五颜六色的礼花在夜空绽放,千姿百态。 “爸爸,快看!”天真活泼的李敏、李讷,拉着的大手让他往天上看。也不时问孩子那一簇礼花像什么花。孩子们说不清,就起一些古怪的名字。笑着不时点点头说:“对,像。”

当晚,尽管有些疲劳,但他仍十分兴奋,躺着看一部线装《史记》,直到在翌日早上8点左右服用了些安眠药后才入睡。

谈到开国大典,李银桥和韩桂馨都说起了参加开国大典时穿的那套礼服。那礼服是用叶子龙送来的美国产的黄呢料,由李银桥去请王府井裁缝王子清为裁量并做成的。大典之后,呢料还剩余不少,李银桥请王子清又为做了3套相同款式的制服。

那时,把这套礼服视为军装。1953年朝鲜战争停战协议签订后,对卫士们说:“我们可以脱军衣了,我脱,你们也脱。”就这样,大家都脱下了军衣,也不再穿那套黄呢子制服了。1954年初的一天,将那4套黄呢子制服分给李银桥与副卫士长孙勇一人两套,参加开国大典穿的那套礼服(包括帽子)被送给了李银桥。

不过,的衣服穿在李银桥的身上又肥又大,李银桥想把衣服改一改。韩桂馨半真半假地说,你可别瞎改呀,要是古代,这衣服可就是皇帝登基的龙袍呢。你能动它吗?

后来李银桥到天津工作,天津历史博物馆的人听说开国大典上穿的礼服在李银桥手中,就把衣服征集到博物馆去珍藏。至今这套礼服仍在天津历史博物馆存放着。

与有个爽约的“君子协定”

1938年,李银桥参加八路军,那年他才11岁。自参军后他就一直给首长当特务员。1947年2月又被从作战部队抽调上来,开始在中央机要通信排工作,后来担任的卫士。初见面时,征询他的意见,李银桥坦率地说:“我想到部队基层去。”笑了笑:“到基层部队去是好事,不过,还是欢迎你来工作,过两三年,可以送你去学校学习。”

在身边,李银桥事事用心、样样勤快,很得的喜欢和邓颖超的称赞。

1947年 8月的一天晚上,时任中央纵队参谋长的叶子龙和副参谋长汪东兴突然找李银桥谈话。叶子龙讲话开门见山:“给你的工作变动一下,调你到主席身边当卫士——因为你过去一直干这方面的工作,有经验。”汪东兴则这样强调:“这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我们是经过慎重考虑后决定的。”

才到在身边工作时间不长,现在又要调到的身边工作,李银桥有些不情愿,于是说:“不行啊,我怕干不好,况且这个工作太久了。”话说出口后他觉得不够妥当,又把话拉回来:“当然,组织决定我服从……”

第二天,李银桥报到。当时,问:“你叫什么名字?”李银桥迅速立正回答:“报告!我叫李银桥。”继续问是哪几个字,李银桥一一解释:“木子李,金银的银,过河的桥。”听完后,反问一句:“银——桥,为什么不叫金桥啊?”李银桥说:“金子太贵重,我叫不起。”

“哈哈,你很有自知之明嘛!”的口气转为热烈,他望着李银桥问:“你是哪里人呢?父母是干什么的?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李银桥一一作答:“我老家是河北安平,父亲是种地的,农闲时倒腾点粮食买卖,母亲操持家务,农忙时也下地干活——当然喜欢母亲,她心善,对人好,父亲脑子好,但脾气不好,爱喝酒。”

“我也喜欢母亲,她信佛,心地善良。你母亲也信佛吗?”发觉两家有不少相似之处,并推断出李银桥的母亲也信佛。继而,问:“怎么样,愿意到我这里工作吗?”李银桥低下头,喃喃着:“不愿意。”接着是一阵难熬的沉默。

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你能讲真话,这很好。我喜欢你讲真话。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在我这里工作?”李银桥亮开心膛说:“得太久了,从1938年参军,一直当特务员、通讯员。我想到部队去。”

“噢,三八式当卫士,进步是慢了些。就这一个原因吗?你在恩来那里当卫士就愿意,来我这里就……”不等说完,李银桥抢着说:“没有,绝没有那个意思!我一直想到部队去,在周副主席那里也说过这个意思,他了解我,到时候放我走。而到了您这边,将来恐怕难以走得脱——听说您有些恋旧,等我们熟了,您还肯放我走吗?”

“哈哈哈!”,笑了,“小鬼,什么时候把我研究了一番?嗯,可是我喜欢你呢,想要你来呢。怎么办?总得有一个人妥协吧。”

李银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那只好我妥协了。”又笑了:“不能太委屈你,我们双方都做一些妥协。半年,你帮我半年忙,算是借用。另外,我给你安个长,做我卫士的党小组长。我们订个君子协定,你看行不行?”于是,20岁的李银桥来到了的身边,没想到一待就是15年。

在陕北转战期间,也没有忘记帮助李银桥学习。当时,给李银桥布置了一个任务——写日记。李银桥觉得这个任务很重,自己参军前只读过两年书,文化底子薄,怕是不容易写出来。但由于是布置的任务,他必须完成。李银桥在一个本子的封面上写了“旅行集”,一看说写错了,不是这个“集”,是“旅行记”,记录的“记”,日记的“记”。

李银桥的日记写的都是大白话,看到什么写什么,既无结构,也无修饰。不过,就像老师带学生一样耐心,说:“优点是如实反映了自己看到的情况,有什么写什么,不是人为编的,挺好。缺点是写得比较乱。学文化,写日记是最好的练习提高。经常写,经常记,既能提高文化水平,也能提高写作水平。”在的指导下,李银桥的文化知识渐渐有了长进。

1950年7月23日,李银桥从报上看到中直机关干部文化补习学校招生启事,便向提出:“主席,我想上学去。”说:“上学是件好事,不过,你得现在去吗?”李银桥知道有些不“情愿”,自己真的离开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滋味:“我都23岁了,再不上学就没有机会了。我学习完后还会回来的。”

“好啊,随时欢迎你回来。”高兴地说。这时,李银桥拿出一个黑漆皮面的练习本,请题词留个纪念。沉思之后,提笔写道:“努力学习,学好后再做工作,为人民服务。”

、刘少奇、、邓颖超等首长听说李银桥要去上学,也都欣然为他题词,勉励他学好文化。可是,李银桥满心欢喜地去学校时,才发现“哪里是学校,只是一个大院,没有课堂,乱哄哄的”。大失所望的李银桥,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星期,就又回到了中南海,直到1962年调离,才离开。

帮着揭开那层“窗户纸”以成人之美

1947年,的女儿李讷已经7岁了,战争年代的生活使她无法正常学习文化,为此牵挂不已。这件事引起了卫生部副部长傅连暲的注意,他认为需要有一个人来照料李讷的生活同时辅导她读书认字,替分忧。考虑人选时,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韩桂馨——她年轻,才18岁,精力充沛,工作热情高,并且在卫生部系统的延安(中央)洛杉矶幼儿员当保育员,照看孩子有经验,尤其是她刚入党不久,政治上可靠,并且具有高小文化程度,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这年10月的一天,傅连暲找到韩桂馨,提出组织上考虑调她去负责照看的女儿李讷,并教她识字。韩桂馨一听,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接受采访时,韩桂馨回忆往事,仍然十分兴奋,她说:“当时,我的确很激动。我参军的时候16岁。我家是老解放区,家里参加革命的人员比较多一些。父母告诉我,咱们解放区靠了主席,托了他老人家的福——你要是参军了以后,看到了替我们问好,把我们的心情向汇报。参军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 多少年的心愿都没实现,忽然这一天,傅连暲部长找我谈话了,说调我到主席家工作,能不高兴吗?”

韩桂馨一开始并没见到。她回忆说:“那个时候,几乎天天要打仗,主席可能随时转移,一家人并不住一个村子。李讷和她的妈妈,没有随着主席走,她们住在另一个村子里。”

不久,的一家团聚了。当时,照例问韩桂馨愿不愿意在他身边工作、是哪里人什么的。当得知韩桂馨的家也在河北省安平县时,立刻把李银桥叫了过来,介绍他与韩桂馨认识,说你们是安平老乡,都到我这里来工作,这是缘分,你们握个手吧。韩桂馨回忆当时的情景仍记忆犹新:“我当时是18岁,离开家后也想家,心想有个老乡多好啊。我当时和一个男同志握手,脸红了,挺不好意思的,那时年龄也小,也没见过场面,也没有经验。握个手,就这样认识了李银桥。”

随后,交代韩桂馨:“李银桥是党小组长,以后你归他领导,有事多商量。”韩桂馨红着脸点点头。这时,又指指李讷说:“这孩子交给你了,今后你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渐渐地,李银桥发现韩桂馨积极热情,上进心强,责任心强,性格温柔,人也老实贤惠——好感油然而生。

在战争岁月,根据地的女同志很少,像韩桂馨这样的年轻女性就格外引人注目,她不止一次碰到过异性的追求。也关心韩桂馨的个人问题,前后给她介绍过两个红军干部,可是她这时也对李银桥暗生情愫了,于是都没有答应。这些事李银桥有所耳闻,背地里干着急。两人虽然有那么多接触的机会,可是谁也不知道如何去揭那层“窗户纸”。

幸亏一个偶然的机缘,帮李银桥找到了一个“突破”的机会。一天,李银桥老家来信,父母说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这下可让李银桥犯难了。他便拿着信找帮自己出出主意。浏览了一遍信,反问他打算怎么办。李银桥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的真实想法又说不出口,憋了一身汗。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对李银桥说:“你就不会去问问小韩,人家文化比你高,请她帮你写封回信嘛。”

李银桥心里顿时一亮,到底是主席,一下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于是,李银桥喜滋滋地去找韩桂馨,将信塞给她,试探着问:“你看怎么办?如果,如果……不合适就推掉吧?”韩桂馨一看信,明白了,脸也刷地红了,用很大力气然而声音很小地说:“那就,那就推掉呗……”

李银桥长吁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于是迫不及待地让她代自己写封回信。韩桂馨轻轻地说:“那你就领导我一辈子吧,我都听你的……”

韩桂馨回忆那段初恋岁月时说:“主席把窗户纸捅破了,我们就谈恋爱了,就大胆了一些。……不久,李银桥就写了个报告,申请结婚了。那时的婚礼也比较简单,也没举行什么仪式。等到了北京,主席还关心我们,还想着我们两口子没有举行仪式,就说选个日子补办一下,我来吃你们的喜糖。1949年3月23日,我们跟随主席从西柏坡出发,3月25日到香山,刚安顿下来就举行结婚仪式确实不合适,我们两个都不同意。耽误主席时间是一个方面,主席忙可以不来。但是国家的大事更重要的,不搞仪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拖了一段时间,因为是主席说的要有仪式,我们就在五四青年节那天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就是吃了一桌饭,过了几天又照了一次相,结婚就算告一段落。”

见证伟人的平民生活

在战争年代,对于穿衣从来不提任何要求,他常常是有什么穿什么。为了少做一件衣服,节约一些开支,的衣服上往往是补丁上缀补丁。韩桂馨除了照顾李讷之外,还常常帮缝补衣服。

1949年,进了北平,曾在香山双清别墅接待各派负责人和各界代表、知名人士。他在见张澜前,吩咐李银桥说:“张澜先生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了不少贡献,在民主人士当中享有很高威望,我们要尊重老先生,你帮我找件好些的衣服换换。”然而,李银桥在所有的家当中翻了又翻,找了又找,竟挑不出一件不破或者不打补丁的衣服来。李银桥有些委屈,对说:“主席,咱们真是穷秀才进京赶考了,一件好衣服都没有。”倒劝慰他说:“历来纨绔子弟考不出好成绩,安贫者能成事,嚼得菜根百事可做。我们会考出好成绩。张先生是贤达之士,不会怪我们的。”就这样,他硬是穿着补丁衣服见了张澜,又见了沈钧儒、李济深、郭沫若、陈叔通等知名人士,受到了各位民主人士的尊敬。

从延安到西柏坡,再到香山,韩桂馨一直照顾李讷。1949年5月,要去苏联治病,把李讷也带去了。这个时候,毛岸青、李敏(乳名娇娇,与贺子珍的女儿)从东北到了香山。于是,韩桂馨又开始照顾他们。韩桂馨说:“李敏的到来给了主席很大的慰藉。他尽可能抽出时间同娇娇谈谈话,带着她散散步。娇娇在新的环境里学习进步很快,汉语水平不断地提高。”

1950年6月,李敏、李讷都已经进学校读书了,放假回来也有的姐姐李云露在家照顾,韩桂馨没多少事了,组织上决定调她去中央办公厅收发室工作。

1955年春天,叫李银桥回家探亲,顺便了解合作化进行情况。于是,李银桥带着任务回河北安平探亲,找农民聊,找村里的支部书记聊。乡亲们对他都实话实说,不需要藏着掖着。支部书记李培学先讲了村里的合作社最初是怎么形成的,有什么优越性,存在什么问题。讲到后来,他说:“唉,开始还不错,现在有些简单化了。”于是,李银桥建议李培学写一写,“我帮你捎给他老人家”。

3月5日,李银桥回到北京,把李培学写的有关材料交给,如实汇报了有关情况。看后,连连摇头:“这怎么行?胡闹,太简单化了!”说罢,他想了想,作了批示,批给了河北省委书记林铁:“这种情况恐怕不止安平县一个乡里有,很值得注意。”

河北省委接到指示后,就派人下去了解情况,并把结果拍电报向汇报。阅后,写道“李银桥阅”。不多久,写了篇文章《五亿农民的方向》。

这一年,汪东兴不再兼任卫士长,李银桥由副卫士长升任卫士长。

1959年到1961年, 是共和国历史上被称为“三年困难”的时期。当时,中央人民政府将每个国民的口粮定量减到最低限度,中南海里的机关干部们也开始重新定量,先由个人报数再由群众公议评定——身高体宽的,自报的粮食定量是每月26斤。

当年,李讷正在北京大学读书,和学校里所有的学生一样,她也重新申报了粮食的定量。回家时,向她问起学校的情况,她告诉父亲,自己是共青团员,应该多为国家分担困难,申报时把定量压到21斤。

听女儿这样说,感到很欣慰,同时也露出一丝忧虑,毕竟女儿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李讷接着说:“学校考虑我们正处成长发育期,将学生的定量统一定为27斤。”

“这我就放心了,这个定量基本能保证学生的营养了。”好像松了口气,随即又说:“井冈山时期,打仗的战士还吃不上这个定量。”

困难的日子并没有很快过去,一次,有个卫士到北大看李讷,李讷告诉他,在学校里吃不饱,又没有油水,老觉得饿得慌。卫士回到中南海,把情况反映给李银桥,李银桥自作主张,让卫士悄悄给李讷送去了一包饼干。

几天后,知道了这件事,他批评李银桥:“三令五申不要搞特殊化,为什么还要搞特殊化?”李银桥辩解说:“别人的家长也有给孩子送东西的。”火了,拍着桌子说:“别人我不管,我的孩子一块饼干也不许送!”

一个星期天,李讷回到家里,破例让她在家里和自己一起吃了顿饭。饿了一星期的李讷,看见桌子上三四盘炒菜、一碗汤,外带辣子、雪豆腐等小碟,胃口一下就被吊起来了……

目睹这一情景的李银桥,心里很不是滋味,事后向进言:“主席,李讷太苦了,我想……”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和全国人民比较来说,她还算好一些的呢!”“可是……”“不要说了。我心里并不好受……我和我的孩子都不能搞特殊,现在这种形势尤其要严格。”

留恋普通人生活的领袖几次让贴身卫士后怕

1954年,金日成向赠送了24箱苹果。收到后便吩咐李银桥把它送给警卫部队。苹果送到了警卫一中队,大家非常高兴,七手八脚地打开箱子——国光苹果,圆润丰泽。可是大伙儿一看全傻眼了,原来每个苹果上都有一行字:万岁!

字是苹果在幼果时便写在了上面,被紫外线照射后显印进表皮,擦洗不掉。这可成了一道难题:全国人民都在高呼“万岁”,他们怎能把“万岁”吃下去呢?有人提议,这个苹果干脆别吃了,保存起来,每天还能闻它们的香味。

看来只能如此了,李银桥把情况向作了汇报。愕然一下,苦笑着说,我就不喜欢这个口号,哪有人能活万岁的。他说着手一挥,既然活不到,那就吃掉……

“跟随在主席身边,他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之一就是他非常留恋普通人的生活。”采访时,坐在沙发上的李银桥陷入了回忆之中。

1955年,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加诺访华,受到隆重的欢迎。苏加诺结束对华访问时,亲自去机场送行。回来的路上,他不住地透过车窗向外面的街道张望,蓦然说了声:“银桥,我们找个饭馆吃饭去。”

身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不得不长期地深居简出,生活十分单调,他往往不由自主地留恋甚至羡慕普通人的生活。李银桥很理解想到外面“找个饭馆吃饭去”的想法。他脑袋一转,现在朝鲜战争已经结束,国内形势非常安定,到处呈现太平景象,安全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同时,他也希望能够轻松一下,便同意了,说:“行啊,我带你到一家吃西安羊肉泡馍去——味道不错,我在那儿吃过。”

当时还是清早,饭馆里没有客人。李银桥请大师傅现做了羊肉泡馍端上桌。平时,只爱吃猪肉,对牛羊肉都不大感兴趣,没想到这次他吃得津津有味,格外舒畅。李银桥说:“有时主席周围的同志也需要对他的渴望作适度的让步,然而总体上是绝对不能由着他的,毕竟他是位特殊的人,稍有疏忽,就有可能出惊天动地的岔子。谁又敢担这个责任?”

1958年,去天津南开大学视察校办工厂。他的到来,不啻一声春雷,在南开大学的校园炸响,全校轰动起来。李银桥至今还记得,大家手掌拍麻了,嗓子喊哑了,凡能立足的地方都挤满了激动的人群。

人民群众的狂热,使无法离开南开大学一步。李银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连忙同天津市警卫处处长李侃商量,调动随行的一辆华沙小轿车,请上车。的身材魁梧,平时根本坐不进去,但这一时非比寻常,卫士们着急了,硬是将连挤带塞地推了进去,小车的前后左右由卫士、警卫以及其他随行人员一起保驾护航,终于“突围”出了校园。

中午,的情绪十分高昂,提议去找个饭店吃饭。于是,一行人驱车到天津市和平区沈阳路的正阳春饭店吃烤鸭。边吃边听取汇报。李银桥回忆说,主席素来吃饭不慢,别人还没吃完,他已经解决了“战斗”,之后起身在二层的房间活动了几步,不料,被对面楼上的一个妇女认出并脱口喊了出来。

于是,在这里进餐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下可坏了!群众涌满了四周的街道,人们忘情、热情、激情地欢呼:万岁!十分激动不安,他也要见见群众,可李银桥和卫士们绝不允许他走出去,只同意他在窗口上与群众见面。于是,先后6次推开窗户朝群众招手致意。人们见到更是不愿意离去,气氛更为热烈。直到下午5点多了,警备区派出一个排的战士赶到,冲开一条路把一辆华沙小轿车推进人群,抵到饭店门口。有了南开大学的先例,再冲出人群大家就有经验了。李银桥和卫士们前呼后拥地围护着,再次将他挤进车内。警卫排战士和卫士开路的开路,推车的推车,护卫的护卫,硬是把车子推了出去。

回忆起这场虚惊,李银桥有些后怕:“那天的场面实在太沸腾了,扯坏了衣服,踩破了鞋子不算,据说事后清理现场,丢失的鞋帽、手表及钢笔等收了7筐多。因为拥挤,有人受了伤。事后,天津市公安局领导去慰问时,受伤的人说为了能看到受点伤不算什么。”

难忘挥泪相别之时的肺腑之言:“你们常来看看我”

1962年4月20日,在身边工作15年的李银桥,要调离中南海,到天津去工作。眼看形影不离的卫士长行将离去,很是依依不舍。一天,对李银桥亲切地说:“近来没作新诗,抄了一首旧体诗送给你吧。”李银桥接过书写的折子一看,上面抄录的是《七律·长征》这首诗。

这件《长征》手书为竖写横幅,行草字体,取大草气势。有标点、作者署名、书写时间,形式比较完整。通篇加标点符号,与文字浑然一体,成为作品中的有机组成部分。信笔书来,大小由之,错落有致,字距既小,行距又密,但密中见疏。作品用笔有方有圆,中锋又兼用侧锋,有时点画峻拔刚断,有时线条流畅俊逸。这些,都是心手交应的结果,所谓意兴所致,记录了他当时书写时的心态,也体现了他的书法艺术的造诣。

值得一提的,李银桥获得赠送的这件手书后,回家发现“大渡桥横铁索寒”的诗句中少写了一个“索”字,第二天又请提笔加了一个小小的“索”字。后来,河北省委书记林铁曾借走了李银桥手中的这幅字,1966年“”爆发后,林铁被造反派抄家,原件再也找不到了。还好,这幅字当年曾由林铁推荐发表在一张省报上,后人才得以一饱眼福。

当年,李银桥告别时,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在他背上轻抚,半晌才说:“你跟我这么多年,人也长大了。你在我身边工作,帮了我的忙。你是个好同志,你在我这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使我工作得很顺利,省了不少心。可是,老在我这里影响你的前途。我死了,你怎么办?”说到这里,感情不能自抑,一把把李银桥拉入怀里,拍打着他的后背。

过了良久,拉着李银桥的手说:“你走了以后,到地方上去要谦虚,不要骄傲,要夹着尾巴做人。你们常来看看我,到北京来看我;我到外地去路过天津,我看你们。我死后,你也不要忘了每年到坟头上看我一次啊……”

说着说着,拉开抽屉,塞给李银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为李银桥去天津安家准备的800元钱。李银桥连连摇头:“我不要,我不缺钱。”一番推让后,李银桥总算收下来了,的心情才平静了一点,问韩桂馨和孩子什么时间回来,嘱带他们来见见。

星期六下午,韩桂馨和孩子们都回来了。一家人简单地吃过晚饭,就匆匆地赶到游泳池(中南海住处)。很快,就看到了他们,老远就招呼快进来,与李银桥一家合影留念。

1964年初,李银桥夫妇一道进京看望。此前,得知他们的家乡被水淹了的情况。见面后,将装有1000元钱的两个信封递给李银桥,说:“这是我的稿费,你们家乡淹了,受不小损失,多少帮助你们解决些问题。以后,你们每年回家一次,了解下边的情况,给我写汇报材料。”

根据的指示,李银桥每年都会回家一次,把下面的见闻写成调查报告,并附以照片,通过机要渠道,送中央办公厅主任杨尚昆转呈。到了“”初期,杨尚昆蒙冤被停止了工作,李银桥便没有再给送材料了。

到天津后,李银桥被分配到天津市公安局任副处长。工作一段之后,他又到天津国棉二厂任党委副书记。在“”中,李银桥被诬为反对和,受到隔离审查,还被抄了家。

1969年,外出视察在天津停车,在火车上听完当时天津市革委主任解学恭汇报后,提出要见李银桥。当得知李银桥受隔离审查时,当即说:“银桥是位好同志,跟我那么多年,我了解,他是思想认识上的问题,没有别的问题,赶快把他解放出来。”从此,李银桥恢复了正常工作和生活。

1976年9月9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从广播里听到这个噩耗后,李银桥全家失声痛哭。当天晚上,李银桥就驱车赶到北京。接着,韩桂馨带着两个孩子也来到了北京。全家一起瞻仰了的遗容。望着他那熟悉而慈祥的面容,李银桥夫妇止不住泪如泉涌……

此后,每年9月9日的祭辰和12月26日诞辰,李银桥和韩桂馨都要到纪念堂去看望他老人家。

今天,李银桥也已离去,他的夫人韩桂馨常常想起夫妇俩在身边工作的时光,回忆起老人家的音容笑貌与亲切的关怀,内心激动不已。韩桂馨说:老伴应该在天堂又与主席在一起了!(题图为1954年4月15日,与工作人员在北京玉渊潭公园合影(左七为李银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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